寒意入江吹雪近,江南煙雨美如塵。
“大爺~我們今個兒已經客滿了,你們再去別處逛逛吧!”
“滾滾滾,老子來這兒可不是為了瀟灑的!老子是來找人的!!”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甄家說了誰能提供線索,賞銀一百兩~”
秦淮河畔,幾個壯漢,從懷裡掏出一張畫像,遞給了招攬客人的老鴇子,上面是一個年輕人,一個年輕的男人,更確切的說是一個身著朱袍的少年郎。
畫師的手段極為了得,寥寥數筆之間,就將少年十分傳神的表現了出來。
花船的老鴇子,看到這幅畫像,眼底閃過一絲驚愕,不過轉瞬即逝,時間極短,絲毫沒有被人看出異常。
隨後,只見這個老鴇子,捏著蘭花指一甩手裡的錦帕,笑著說道:“這麼精神的少年郎,不怕各位大爺笑話,我還是頭一次見過呢,可惜我這地方福薄,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來接待這位貴客,如果是他來了,說不定我那些閨女們都不收錢呢!!”
幾個壯漢聽到這位老媽媽的話,譏笑道:“就你還打算招待這位大爺,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另一位漢子聽到這話,趕緊用手肘頂了對方兩下,金陵現在的訊息被封鎖了,這裡還不知道白蓮教和冠軍侯的事情,那人感受到同伴的提醒之後,訕訕地住口,不再繼續往下說。
“那這麼說來,你是沒見過這個人嘍?要是你敢騙我們,老子就砸了你這花船,掀了你這攤子,甄家同樣也不會放過你的,可別好好的獎賞不拿,到最後卻來吃大爺們的拳頭!”
聽到這話,老媽媽神色一變,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然後又忙笑著說道:“哎呦,大爺,這是說的哪裡話?就我這螞蟻大小的膽子,還敢欺騙大爺不成?”
聽到老媽媽的恭維,這幾個身強力壯的魁梧漢子一想也是,就算是給她幾個膽子,也不敢欺騙,況且他們身後還有一個偌大的甄家。
隨後,這幾個青壯漢子將手裡那幅畫扔給了老媽媽,然後說道:“這幅畫就先放在你這兒,若是你們看到了這個人,不要忘了,儘快通知甄家,此人,罪大惡極,不僅打傷了甄家的家主,還打死了幾十名護院,十分的殘暴,一旦落到他的手上,恐怕你們所有人都小命不保!”
漢子又連嚇唬帶威脅說了一通。
老媽媽笑著點了點頭,“知道啦!各位大爺,小的一定聽從大爺們的吩咐,一旦看見此人,定然會立刻稟報甄家的!”
這幾名青壯漢子聞言,點了點頭,又在附近的花船上瞟了一眼,沒有看見什麼異樣,隨後轉身就走,前往下一家。
十里秦淮河,像這樣的花船可真的不少,少說也有,成百上千艘,這要是一艘一艘的搜過去,就算幾人腿跑折了,也不一定能搜得完。
所以幾人也就大略的看了一眼便罷了,等著幾人走遠,剛才和這幾名青春漢子應答的老鴇子,沒好氣兒的翻了一個白眼兒,輕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一群群窮逼,一百兩就想打發老孃,是想打發要飯的叫花子嗎?”
隨後,她伸進懷裡,摸了摸那兩張還有餘溫的銀票,那可是足足兩千兩銀子,那位公子出手可真的大方,再一想甄家提供的一百兩獎賞,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是她不肯幫忙,而是這懷裡的銀子它不允許啊!她在外奔波也不容易,這一年到頭也碰不上幾個出手如此大方的人,說實話,就算這個人真的是兇殘的殺人犯,只是要在這裡老老實實的,她也敢當個睜眼瞎。
又過了一會兒,等著幾個青壯漢子徹底走遠之後,這個老媽媽轉身上了一艘船,然後指揮著,龜公和小廝朝河中間的一艘花船劃了過去。
隨後,她又吩咐了一聲,讓龜公和小廝在船上等候,她先去那艘花船上說點事情。
龜公和小廝不疑有他,也沒想著去佔那一些花魁娘子的便宜,龜公摘下腰間的酒葫蘆,晃了晃,眼看著老鴇子進入了花船之上,就偷偷的拔開了塞子,美滋滋的抿了兩口,一來去去這江上的寒氣,二來也的確是肚子裡的酒蟲作祟,饞了。
看著眼前的花團錦簇,龜公拍著船梆子輕聲道:“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那小廝聽到這話,嘿嘿直笑,“老於,還後庭花,沒想到您老還挺會玩啊~”
那龜公聽到此話,嗆了一口酒,不由有些掃興地罵了一句,“滾滾滾,你懂個屁,這還是我從一位書生老爺那兒聽到的呢!!”
小廝呵呵一笑,只說句還是讀書人會玩,就不再說話,坐在船頭向附近的花船上看去,眼裡還有一絲羨慕,什麼時候他也能來這個地方玩玩。
花船上,只瞧見一個年輕的公子,拉著一個眉心有一點胭脂痣的姑娘,正在和花船上頭牌說著話,也不知說了什麼,逗得兩個女花枝亂顫,合不攏嘴。
“閨女,你先過來一下,我有事要和這位恩客說兩句!”
老鴇子一上花船,便輕聲和伺候的頭牌說了一句,頭牌微微一愣,不由輕聲問道:“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面怎麼亂哄哄的?”
老鴇子沒好氣的撇了她一眼,“不該問的,不要問,伺候好這位恩客就行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頭牌輕輕嗯了一聲,雖然眼中疑色未去,但是也不再說話。
然後就見那個老鴇子,踩著小碎步,笑呵呵的來到那個少年公子身前,開口說道:“大爺,小的來向您彙報一件事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面來了一夥人,正在四處搜查你呢?好像還牽扯到金陵甄家,剛才那夥人問我有沒有見過你?我只說沒有,他們一走遠,我就趕快過來給您報信,他們也不想想我秦媽媽是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被區區一百兩銀子收買呢?”
聽到這話,年輕的公子輕聲一笑,這個老鴇子倒是一個妙人,方才對方和那幾個輕裝漢子的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對方沒有洩露他的行蹤,這話是真的。
隨後,他開口說道:“秦媽媽還真是一個明白人,知道誰能帶給您的好處更多!”
聽到年輕公子的話,這個老鴇子笑靨如花,一張老臉幾乎擰成了菊花。
“哎呦!公子,這是說的什麼話?先前,已經收了您那麼多的錢,我秦媽媽,怎麼會將您的行動洩露出去呢,幹我們這一行的,就需要講究誠信二字,不過,我知道金陵甄家,是一個不好惹的,至於他們為什麼找公子的麻煩?我也不去問,要是公子想要離開,我會親自安排人送您出去,保證讓您不會出現一絲意外的!”
年輕的公子輕輕搖了搖頭,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個老鴇子雖然嘴上說的好聽,但是她沒報信是因為誠信還是銀子,還兩說呢!
“不急不急,不過秦媽媽還是有心的!既然讓秦媽媽損失了一筆生意,那咱得補上,這裡是兩百兩銀子,還請秦媽媽收下!”
說著,年輕公子從衣袖裡掏出了兩張銀票,遞了過去。
老鴇子看著遞過來的銀票,露出一個靦腆的笑意,一邊說著怎麼好意思呢?一邊又快速的將銀票接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那個小姑娘小嘴都撅了起來,那可是足足兩百兩銀子,自己的大爺怎麼就那麼輕易的送了出去,況且之前上船的時候,還給了這個老鴇子兩千兩銀子呢!
那老鴇子接過銀票,歡天喜地的離開了,臨了還說了句,大爺放心的住在這裡就行,別的我秦媽媽不敢保證,只說讓那些人絕對不會找到您的。
隨後她又跟花船的頭牌說了一聲,然後便起身離開了花船,看著老鴇子遠去的背影,那個眉心有一點胭脂痣的小姑娘,十分不解的問道:“大爺,為什麼還要給她銀子呢?”
只聽那個年輕人呵呵一笑,“有錢能使鬼推磨,反正大爺又不差這些東西,算算時間最多還有半日的光景,他們也應該快要到了!再說這個地方也不差,有吃有喝,要是再換個地方,我的小丫頭怕就得餓肚子了!”
小姑娘臉色悄悄一紅,抱著年輕公子的胳膊,不再說話。
金陵城內,一座豪華的府邸內,有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中年男子,聽到手下彙報的訊息,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沒幾日的時間,甄家和白蓮教勾搭在一起的訊息居然傳遍了大江南北,冠軍侯賈琙不都是一個人嗎?到底是誰傳出去的訊息?
並且還有一個更加棘手的事情,京城的大雪龍騎營,還有遼東鎮的四千大雪龍騎軍已經南下,雖然人數不是太多,但是卻讓他心頭猛地一寒。
從他收到的情報來看,這五千人每日行軍居然能夠達到八百公里,這還不光是行進,一路上那些雄關險隘,都被他們順手攻破了,其戰力之強,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更有確切訊息傳來,冀州鎮五萬邊軍,只是一個回合,就被南下遼東的四千大雪龍騎軍硬生生打穿,這個訊息不僅讓明康帝膽寒,也讓他這位甄家之主肝膽欲裂。
在這一天之前,他從未想過,九邊之軍,能夠在短短的兩三日之間,直接打到江南,直接打到金陵府,直接打到甄家,還有那個冠軍侯,未經皇帝允許,他賈琙居然敢私自調動軍隊,他這是瘋了不成。
倘若他一開始知道這支大雪龍騎軍又如此戰力,還有賈琙如此不按道理出牌,當初他又怎麼會選擇哪一種方式來解決問題呢?
不就是二房的一個公子哥嗎?大不了讓他兄弟再生一個就是了,不就是一個跟了他十幾年的老管家嗎?他不要了還不成?
但是說這些此刻已經晚了,世界上可沒有賣後悔藥的!!
“看來此時已經別無選擇了!!”
甄士海眼底閃過一絲狠辣,隨後吩咐手下馬上飛鴿傳書江南各地,準備起事,既然事情到了這等地步,他現在是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都是死,那何不反他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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