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琙哥哥,有點冷~”
大概是沒想到會走這麼遠的路,惜春哈了哈小手,鼻尖已經通紅。
賈琙聞言,腳步一頓,見惜春不住哈氣的小模樣,向她招了招手,惜春見狀,朝香菱偷偷眨了眨眼,然後就跑了過去。
賈琙摸了摸了那雙的確是有些冰涼的小手,然後吩咐一旁的兩個丫鬟去取件厚實的大氅過來,不過取東西也需要一段時間,他就暫時拉起了惜春的小手。
他體內大黃庭在奇經八脈之中運轉,生生不息,身體冬暖夏涼,在這個時節說是一個移動暖寶寶也不為過,惜春的手被賈琙握住後,不一會兒,就覺得體內暖洋洋的,她偷偷仰起頭,看著身邊賈琙,一雙眸子裡滿是狡黠。
過了一會兒,梧桐小跑著帶過來一件白貂皮大氅,賈琙給惜春披上後,就鬆開了手,在前方引路,惜春見賈琙撤手,心裡還有些不樂意,身上的白貂大氅雖然好看也保暖,但是哪有那種通體暖洋洋的感覺舒服。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她剛一回頭,就見到那個綵鸞和香菱咬耳朵,香菱看了她一眼後就抿著嘴唇偷笑,雖然不知道兩人說的是什麼事兒,但是她感覺就不像是什麼好事兒,於是一跺腳,就朝兩人走了過去。
香菱見惜春氣勢沖沖地衝了過來,一縮小腦袋,趕緊將頭撇向另一側,不敢看她,可是越是這樣,惜春就越發覺得有事兒了,三兩步衝了過去,來到香菱身側,拉著她的手,笑眯眯地說道:“香菱姐姐,你們方才在說什麼呢?”
香菱感覺到手被拉了起來,身體一僵,有些心虛地說道:“姑娘,沒,沒說什麼!”
可是如此做派,惜春怎麼會信呢?於是從大氅中探出一雙小手,然後虛空抓了抓,笑眯眯地繼續道:“是嘛?”
香菱臉色微變,她最是怕癢了,可偏偏惜春這些年就會拿這個嚇唬她,她又撓不過對方,屢屢在她那兒吃了敗仗,唯獨和黛玉在一塊的時候,才能報仇,現在她勢單力孤,還真的害怕惜春過來癢她。
“沒~真的沒有~”
不過惜春可不信,做勢就要撓她,香菱啊了一聲,趕緊朝賈琙跑了過去,“大爺!救命!!惜春姑娘要癢我!”
惜春見香菱不講武德,氣的小臉一鼓,眼底升起一絲不忿。
“臭香菱,不跟你頑了,平日裡你和林姐姐一起癢我的時候我都沒說什麼!”
香菱來到賈琙身側,眨了兩下眼睛,“可是我自己癢不過你啊!”
“你~”
綵鸞在一旁見到,嘴角一勾,頗為好笑,這兩個小丫頭,心思單純,在賈琙身邊,心裡也沒有抱著什麼目的,一個嬌憨,一個機靈,的確不錯。
一旁的賈琙並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不過兩個小丫頭,心裡的氣性沒那麼大,這會子賭氣了,下一刻說不定就又好了,不多時,香菱在惜春保證下又走了過去,和她們說說笑笑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賈琙帶著幾人便來到了這座被命名為清瑤的人工湖旁。
整座湖不算小,不過此時湖面早已結冰,現在又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雪,湖中間還有一座小亭子,在岸邊停著兩艘小船,看樣子要去那個地方,是得乘船過去。
在對岸有兩隻極為神駿的仙鶴正在耳鬢廝磨,嬉戲玩鬧,不時還有鶴鳴傳來。
見到賈琙過來,兩鶴一拍翅膀,就他飛了過來。
兩個小丫頭嚇了一跳,躲到了賈琙身後,香菱從一旁探出小腦袋。
“這是什麼怪鳥,怎生的這麼大??”
惜春那對黑曜石一般的眼珠滴溜溜直轉,“是仙鶴吧!可是怎麼這麼大?”
香菱看著越來越近的兩隻仙鶴,有些緊張地問道:“大爺?這怪鳥不會吃人吧??”
對於上一回賈琙帶她沿江而下時,說起的大貓她一直還耿耿於懷,她都沒想到那東西會吃人,當時還嚇了她一大跳呢!
一旁的惜春聽到這話,心如打鼓,砰砰直跳,小臉頓時一白,她在想,這麼大的體型,就她這樣的,一個怕是不夠吧!
綵鸞看著兩個自己嚇自己的小姑娘輕笑道:“想什麼呢?它們要是敢吃人,早就被你家大爺宰了!”
聽到綵鸞的話,兩個小丫頭不由緩緩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拍了一下胸脯。
看兩個小丫頭如此,綵鸞眼珠滴溜溜一轉,然後蹲下身子,招了招手,示意兩人過來。
然後輕聲在兩女身邊說了兩句話,惜春的眼神突然猛地一亮,渾身激動地顫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她念念不忘話本中的一個故事。
“仙人騎鶴下江南見紅衣,才入江湖,便出江湖!”
那個話本中有幾個故事她最喜歡了,其中一個就是武當山道士和那一襲紅衣的故事。不自覺的她的小手都死死地攥了起來。
香菱心裡還在害怕,倒是沒想那麼多。
綵鸞見到惜春的模樣,心頭有些詫異,不就是能載人飛嗎?她早就體驗過了,雖然刺激,倒也不至於這樣吧?
不知那個話本故事的她哪裡會猜的到小姑娘的心思呢?
嚥了一口香津,惜春猛地拽了一下賈琙的衣服,語氣還打著顫,“琙哥哥,琙哥哥……”
榮國公府,賈政下了值,聽到賈母有事兒相召,他換了朝服,就往榮慶堂這邊走去。
半道上,他見賈母院中廊道上,小丫鬟們嬉戲打鬧,心裡頗為奇怪,這些丫鬟不在賈母那邊伺候著,怎麼都跑出來了?
他站定之後,剛想問個所以然,不過又踟躕了一下,這兩天府裡發生了不少事兒,賈母說有事兒相召,難道又是什麼重要的事兒。
思及到此,他就沒有再問,不過腳步卻又快了不少。
等他來到榮慶堂的時候,發現王熙鳳正在門外守著,他微微一愣,這個侄媳婦一向討老太太歡心,怎麼今個兒成了守門的?
見到賈政的到來,鳳姐趕緊上前見禮,“老爺,就差您一個人了,快進去吧!老太太他們可是等了好一會子了。”
賈政聽鳳姐的話,眼中有些狐疑,聽這話,房裡不光是賈母了??
他也沒有遲疑,掀開門簾就走了進來。
一來到屋裡,他神色微微一愣,賈赦,賈珍都在,不過卻沒有說話,都是一副沉思狀,賈母在中間的軟榻上坐著,也沒說話。
賈政先是見了禮,剛坐下,就聽賈母說道:“老二,我這裡有件事兒,你也考慮一下。”
賈政想了想,猜測自己的大哥賈赦,還有賈珍現在這副模樣弄不好與賈母所說的這件事兒有關,他不敢怠慢,趕緊回道:“母親請說!”
賈母先是嘆了口氣,然後看著賈政說道:“你家的大姑娘進宮也不少年了吧?”
賈政想了想,有些感慨地回道:“元丫頭嗎?已經有八九年了!”
賈母接著又道:“昨天半夜未闔眼,想了想琙哥兒許給我們兩府的三件事兒~”
賈政眼神一變,賈母說道這裡他就明白了,看著賈赦和賈珍,賈政不由問道:“大哥和珍兒是什麼意見?”
賈赦搖了搖頭,頗有深意地看了自己兄弟一眼,“作用應該不大,不過能讓元丫頭在宮裡好過一些!”
賈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兩府在大姐身上已經花了不少銀子了,我倒是覺得可以搏一搏,若是琙哥兒也沒用,那以後咱們兩府也不用再在大姐身上使勁兒了,提前相看好人家,若是真的成了……”
說到這裡,賈珍不由捋了捋自己還不算太長的鬍子,輕笑兩聲,話外之音不言而喻。
隨後賈珍又開口問了一句,“老爺又是什麼意思?”
這時賈赦也不著痕跡地看向賈政,他可知道自己這個兄弟是什麼情況,若說他虛偽吧,還不全是,腦袋裡聖人之言裝多了,對他是有影響的,可若說他是個正經讀書人吧,還不到那個火候,甚為迂腐,滿腦子都是忠君愛國,三綱五常。
果不其然,只聽賈政說道:“此事我是不贊同的,元丫頭能不能獲得聖寵,那都是天意,若是沒有那個福分,強求無益,我們不能將府上的未來壓在她一個姑娘身上,那要我們這些男兒做什麼??東府在後輩庶子之中都能出現一個名震天下的冠軍侯,豈不知我們兩府嫡傳的哥兒他日不能金榜題名?就像寶玉,他的性子雖然頑劣,但是隻要收住心,刻苦讀書,我相信他日定然能夠高中的!”
聽完賈政的話,賈珍垂下的頭,沒有再去說話,自己這個兄弟是什麼模樣,他還不清楚?上頭有老太太壓著,讓他刻苦讀書?怕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不見賈政打算讓林如海幫賈寶玉啟蒙,就石沉大海了,他那個兄弟真的不是科舉的料。
賈赦又看了賈母一眼,這話正好戳在自己這個偏心眼的母親痛處了,與其讓自己這個寶貝孫子讀書,她更希望讓元春成為貴人,好給寶玉鋪好路,雖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若非要選一個,老太太還是有傾向的。
再說這件事兒在她看來可不是兩者擇其一,而是一舉兩得。
只聽賈母說道:“老二,你可知元丫頭在宮裡生活怎樣??”
賈政眉頭一皺,這些事情他從來不曾過問,哪裡知道。
“這~”
賈母冷冷一笑,“你當然不知道,那些事兒你何曾過問?我告訴你,元丫頭,在宮裡過活的不好,別以為是從咱府裡出去的,就是金尊玉貴,宮裡的貴人那個不是王公貴族的千金小姐,你覺得她有什麼優勢??你們幾個又不爭氣,使不上什麼力,她只能謹小慎微,處處小心,一絲一毫都不敢踏錯,你這個冷血的混賬,那可是你的女兒……”
見賈母發怒,賈政趕緊跪下請罪,“都是兒子的錯,母親息怒,不要氣壞了身子!”
一旁的賈赦和賈珍也趕緊站了起來。
賈珍帶著笑說道:“老太太息怒!我覺得此事一準能成!”
賈赦嘆了口氣,“二弟,成與不成看天意,但是好歹能讓元丫頭好過一點,試試也無妨!”
賈政見狀長長嘆了口氣,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見三人都同意了,賈母那雙有些混濁的眸子微微一亮,“那此事就這麼定了!一會兒下帖子請琙哥兒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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