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後，國慶期間，“金秋”時節，但今年相較於往年，漢寧市的天氣冷得早了一點，9月末，天氣晴朗了最後兩天，一轉到10月，便開始轉陰。
姜黎黎穿著一件大衣，中分波浪捲髮型，走在道路上，微冷的秋風捲起幾片落葉，在地上追逐打滾，熱鬧的黃金週，人來人往，卻莫名有了幾分蕭瑟的感覺。
前幾天和桑檸出去過中秋節，回來的時候忘記關車裡的燈，結果第二天再想開車，發現車子已經跑光了電，完全打不著火了。
這幾天還沒有空來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暫時無車可用。
當然，也可以去用媽媽的車，或者媽媽公司裡的車，隨便弄一臺過來也能開，但她不想。
其實，那臺甲殼蟲已經有些舊了，當初買它是為了給新手期的自己練練技術，但她一直是一個戀舊的人，習慣了開它，便不想再換了，她不在乎車子多少錢，她在乎的是感覺，她熟悉那臺車子的一切，那個小小的空間裡，有太多重要的回憶，甚至踩油門時的頓挫，都顯得親切，失去了那種感覺，再昂貴的車子，也顯得雞肋。
不開車的話，其實更情願坐擺渡地鐵去機場，不堵，還快。
購票，進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搭上去機場的列車，姜黎黎平靜地觀察著附近的那些人。
大多數的人，都是在忙忙碌碌地為生活而奔走著，只是，這是站在第三視角的觀察，很多人喜歡用一些抒情的文字來描繪那種狀態，莫名營造出某種感傷的氛圍，但如果換一種心情來看，未必又是那般的結果，此時她看了看手錶，人群中有一些不經意的視線投來，她會想，自己在別人眼中大概也是那樣一個形象吧。
姜黎黎正在看手機，易陽突然捉住了她的小腿，嚇了一跳，睜大眼睛扭頭看他。
她喜歡這樣的氛圍，喜歡聽心上人將他看到的種種事情娓娓道來，哪怕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讓人覺得溫馨。
面無表情，忙碌地奔波，都市麗人，壓力都在平靜地外表下……
明明，從來沒有中斷聯絡。
站了很長時間，這時間，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長，時間的跨度不僅被腳上的痠痛拉長，更被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心上人的情緒拉長。
“姐姐……”
還是準備坐擺渡地鐵回去。
接著，易陽輕輕地脫掉姜黎黎的高跟鞋。
姜黎黎的臉紅了起來，易陽的手真的很大，很溫暖，她感覺自己的腳整個都被包裹住了，那溫度層層傳遞過來，全身也酥酥麻麻起來，她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易陽，蜷縮著身體，
但又有誰能知道，此時她的心情有多麼開心呢？
姜黎黎的打扮十分知性動人，米色的大衣下面搭配的是黑色的連衣裙，只露出一截光生的小腿，引人遐想萬分。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做了這件事。
熬了漫長的世紀，終於抵達了機場，儘管心情越發興奮，臉上卻顯得十分沉靜，耐心地等車廂裡的人都下去了不少，才緩緩走出車廂，每一步都十分清楚落點在哪裡，每一步都很從容。
兩人遲疑的時間，已經有一個第三者自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竄過來，搶佔了座位，隨後自顧自地拿出手機，沉浸進去，不與其他人有任何視線上的接觸。
易陽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而是繼續專心致志地捧著姜黎黎的腳，做著放鬆按摩的動作，片刻後，他笑了笑，對姜黎黎說：“不是哦姐姐。”
沒有座位了，本來就是隨緣的東西，倒也沒什麼關係。
“你……你喜歡這個部位嗎？”姜黎黎的眼神有些好奇，又有些歡喜，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問這句話，隨後有些緊張地看著易陽。
“我喜歡的並不是你身體的某一個特定部位……”他認真地說：“我喜歡的是你的全部。”
姜黎黎笑著說：“在我們一起經歷的那個夏天，我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選擇，我不會後悔，而且我一定只會做這一次選擇，如果選錯了，我會選擇孤獨一生，但還是不會後悔，我不在乎，你看，你姐姐是一個賭徒，賭注是一輩子的事，刺激吧？”
她抬頭看著一些人，一些情侶，歡笑打鬧，心情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她想，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樣一種親密的關係，讓人分開以後那般思念。
易陽睜大眼睛，認真地看姜黎黎，滿心歡喜，隨後率先開口，只是說完就被姜黎黎打了一下。
姜黎黎愣了愣，突然意識到易陽想做的事，臉上浮現了一層紅暈，心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但反而心頭產生了悸動，眼神奇異。
其實，是挺美好的滋味，有這樣一個惦記的人，真好，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甚至會想，哪怕對方沒有像自己一樣的想法也沒關係……嘻，誰讓自己是姐姐呢？
看了看手錶，估摸著快要到了，大約只等了十幾分鍾，就接到了易陽的電話，她知道已經下機了，說了自己的位置，易陽說：“姐姐，你哪裡都不要去，我來找你。”
“啊？”
“軍訓有沒有意思？”
“伱講啊，什麼故事我都想聽。”
姜黎黎腳正痠痛，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姐，那邊有一個飲品店，我們去裡面坐坐吧。”
兩隻腳都露出來了。
運氣不錯，店裡還有一個帶窗簾的卡座。
胡思亂想了一陣，旁邊有了一個座位，她看見了，也看到旁邊還有一個男人也看見了。
能夠感受到，列車裡的人都沉默著，專注地思考著自己事，但還是有一些目光假裝不經意地看一看她。
男人和她都愣了愣。
但那般的想法，終究沒有付諸於實際行動，儘管是姐姐，卻有一份自己的矜持，挑逗可以，溫柔地聊天可以，看到一棵奇怪地樹，也會第一時間拍下照片分享給他，但要把想他、喜歡他掛在嘴上，告訴她自己是有多麼地離不開他，不可以。
易陽想緊緊擁住姐姐，告訴她此時的自己多麼喜歡她，而此時人來人往，人潮湧動。
突然，姜黎黎問了一句：“對了易陽，有沒有女生搭訕你？”
“你想幹什麼呀？”姜黎黎明知故問。
莫名有些開心，姜黎黎說：“好。”
幸好，在戀愛這件事情上，她做了一次不在乎道德感的人，她滿意自己的選擇，她覺得自己不會因此後悔。
隨後，姜黎黎感覺有些好笑，她想，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如果太顧及道德感，就會失去一些實實在在的好處，比如，今天她穿著高跟鞋，很細很細的跟，站著很累很累，那個座位呀……她真的很想坐，可是就因為一時的猶豫，被人搶佔了先機，而對方其實並不會失去什麼。
“易陽……”
今天的易陽穿的是去大學時自己買給他的一件外套，稍薄，畢竟今年天氣似乎要更冷一些的，遠遠地看他，皮膚似乎比影片裡要黑一點了，畢竟軍訓了嘛，但沒關係，更有男子氣概了。
姜黎黎笑著搖搖頭，說：“別誤會，我問那個問題不是在懷疑什麼，也不是在擔心什麼，只是單純地想挑起個話題，我以前說過了，我們兩個在一起會遇到很多困難，其中有一個就是，你會見到更廣闊的世界，你會變，你的想法會變，我們可能遇到的困難就是，你對我的喜歡，能不能大於你的變化，我覺得能。”
此時，身邊有一個小姑娘也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男朋友，興奮地跑了過去，兩人大膽地相擁，姜黎黎看著這一幕感覺有些好笑，沒有跑，而是緩緩走了過去。
但易陽關注的不是這個。
易陽並沒坐在姜黎黎的對面，而是主動坐在了她的旁邊，隨後視線在姜黎黎身上自上而下游動了一圈，但目光十分清澈。
視線交匯，姜黎黎猶豫了一下，沒有坐下去，那個男人大概也感到有些不太好意思，同樣猶豫了一下。
“叫姐姐！”
往上的電梯就在前面不遠處，她卻停下腳步，從包裡摸出來口紅，輕輕塗抹在手指上，然後點在嘴唇上，抿了抿，唇更顯飽滿嬌豔，如此之後，才向著上升的電梯走去了。
易陽用手包裹住了姜黎黎的腳，隨後輕輕揉搓，放鬆筋膜，她的腳趾修長，腳背白皙光滑，足跟圓潤飽滿，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十分專注，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捧在手裡的觸感，宛若錦緞。
片刻的溫存，姜黎黎在易陽的懷裡，一隻腳輕輕勾了起來。
“嗯？”
一個月沒有見面，但是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熱烈，姜黎黎莫名有些失落，但又有些釋然，雖然也想象過那種激情的戀愛情景，但真正放在她身上，反而會有些無所適從吧？
隨後兩人一邊走著，姜黎黎隨意挑起了話題。
“挺有意思的，姐姐想聽故事嗎？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分明有很多準備好的話，但當真正易陽站在自己的面前以後，除了開心，還有一種詭異的陌生感，大概是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帶來的，她認真地打量一番這個弟弟，那種不太明朗的感覺才消失了。
一路聊過去，姜黎黎聽得很認真，其實有一些故事是軍訓期間易陽就講過的，但是此時他再講一遍，她依舊如第一次聽一般，睜大眼睛，露出好奇地表情。
“唔……易陽？”
易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嗯，有，畢竟姐姐的眼光這麼好，實在沒有讓人意外的空間。”
她想，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初戀的滋味。
姜黎黎看了看易陽的側臉，貼上去親了他一口。
“黎黎……”
自地鐵站出來的時候，易陽多看了姜黎黎的高跟鞋幾眼。
易陽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姜黎黎的手，說：“姐姐，我們去哪裡約會？”
這個社會，似乎總是對那些什麼都不太在乎的人更友好一些。
姜黎黎眨眨眼：“你決定好不好？”
而姜黎黎也十分配合地調整了坐姿，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易陽。
易陽想了想，說：“嗯……我們先出機場再說。”
易陽說：“姐姐，你怕不怕羞？”
這雙高跟鞋的後跟不僅高而且細，走起來十分辛苦。
她筆直地站著，一隻手輕輕抓著扶手，一隻手從大衣的兜裡取出一塊口香糖，猶豫了一下，穿著高跟鞋，列車雖然平穩，但她不太敢放開扶手，於是便單手開啟外包裝，又輕輕咬開錫紙內包裝，才嚼起口香糖。
隨後，等待列車的時間，兩人坐在椅子上，易陽順便提了幾句潘洋和泉興的事情，姜黎黎點點頭，後跟點了點地。
“第一天，我們集體被教官給訓了，因為……”
易陽心頭感動無比，不由自主地低聲念：“姐姐……”
易陽輕輕捧起姜黎黎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於痛苦中現快樂。
只是，這種開心並沒有必要表現出來。
每天都用會發訊息，或者打電話，通影片之類方式，跟弟弟見面，聽到他的聲音，見到他的樣子，又或者從文字裡閱讀他的情緒。
易陽眨了眨眼，停下腳步，說：“姐姐……”
“哈……”
這讓她的心情更好了，不是因為被別人關注而心情更好，而是因為這樣的自己，會讓弟弟更開心吧？
隨後只等了幾分鐘時間，便在人潮盡頭看到了易陽。
偶爾還會患得患失他是不是也有跟自己類似的情愫呢。
但解不了渴呀，想他，想他，只要一有空就想他，忍不住想要見他，嗅一嗅他身上的氣味，感受他的體溫。
電梯到頭了，她繼續往前走，前面已然變得開闊。
姜黎黎甜蜜地笑了起來，輕輕嗯了一聲，隨後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默默享受。
過了一會兒，姜黎黎突然睜開眼睛，問：“易陽，你還記得我上次說要獎勵你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