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手段殘忍,所謂尋仇就是衝著陳光蕊而來,偏偏陳光蕊住的隱蔽,以至那喬家首當其衝,遭遇了一番劫難,死了幾個青壯不說,族中受了詛術,差點因此一蹶不振,很是蹉跎了幾年!”
茶館之中,錢老說到這裡,很是唏噓,他也不避諱,指著館中幾人,就道:“這兩人就是喬家出身,生下來就體弱多病,靠著習武練功,加上藥膳飲食,這才調養過來。”
陳錯順勢看過去,入目的二人神清氣足,但看得出來根子上有些孱弱,乃是後天彌補而成,不由點頭。
家族血脈都被汙染,後輩子弟天生有缺,換成哪家都要瘋狂,遷怒他人再是正常不過了。
果然,就聽錢老道:“妖類來去隨意,連官府都秘而不宣、敬而遠之,加上天下不定,官家本無助力,喬家縱是一方大族,一樣無力抵抗,更是無從、也無膽尋仇,只能遷怒於陳光蕊!族中激進之人,甚至還要將他擒拿之後,用以活祭!”
說到這,老人眼眸微動,觀察著陳錯的表情。
陳錯挑了挑眉:“活祭?”
錢老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錯,但因有著喬紳遺澤,加上陳光蕊也不是省油的燈,終究還是讓他脫身出去了,只是那祖孫兩人因此搬遷,不知去向,只是偶爾也有人傳,說是見得他們的身影,但喬家聞訊而去,往往都要撲個空。”
陳錯卻道:“你剛才提到,這個訊息,還傳入了某個宗門的耳中,既然陳光蕊已經脫身出去,有與那個仙門有何干系?”
錢老卻忽然猶豫起來。
陳錯笑道:“既然說了,卻只說一半,不如不說。”
錢老心中一跳,苦笑著道:“實不相瞞,那家宗門,乃是東海諸島中的一個,與其他仙島同氣連枝,君侯這般人物自然不懼,但小老兒的後背子嗣都在海邊討生活,不敢惡了海上仙。”說完,微微低頭,不敢看陳錯的眼睛。
陳錯卻是聽出了這老頭,笑道:“也罷,既是不便,就說到此處吧,餘下的我自去尋得便是。”
錢老悚然一驚,看著陳錯那宛如幽潭一般的雙眸,心中念頭湧動,已然確定陳光蕊必然與眼前這位大人物有著牽連。
想著這等人物,自己當年見上一面已是造化,而今能面對面的交談,更是難得機遇,若因瞻前顧後而錯過,說不定要追悔莫及,於是他將心一橫,先是招招手,令那絡腮鬍男子將無關之人驅趕到一旁,跟著以傳音入密之法,低語道:“那家仙門名曰流浣島,位列東海諸宗之一。”
“東海諸宗?”陳錯眯起眼睛,想起自己師兄弟,當年似乎鎮死過一位望氣真人,據說就是東海諸島的盟主,算起來早有仇怨,卻不曾聽聞東海有人去太華山尋仇,“流浣島關注此事,是因為妖魔,還是因為陳光蕊?”
錢老深吸一口氣,既然說了,索性就說了個分明,就道:“他們打著的旗號,是為了誅邪斬妖,但等其門中弟子到來,根本就不追尋妖魔蹤跡,反而是多番打聽陳光蕊的訊息。”
猶豫了一下,老人咬牙說道:“小老兒因身份之故,曾宴請過兩位流浣島弟子,他們在席間曾經透露過,似是那陳光蕊的體質特殊,天生元陽,赤子之軀,能拿來……煉丹!”
陳錯一怔,眼中閃過一點寒芒,道:“他們早先就知曉陳光蕊之事?”
錢老點點頭,沉聲道:“該是如此,只是不知是何時只曉得,畢竟那孩子當年也不過十四五歲。”
陳錯不復追問,坐而沉思。
聯絡前因後果,他已然意識到,那位陳姓子弟,不僅名號藏有玄機,本身亦存有異樣,而且文武齊備,天賦使然,甚至還牽扯不小,經歷和身世曲折!
“也不知到底是哪支的後裔。”
此番,他是順著血脈聯絡找來的,其中緣故同樣曲折,與他自身尋道凝身緊密相關。
“玉帶桃源固然神異,但畢竟是取巧的來得,乃是身外桃源,不算本命,雖神通不比其他桃源少,但道路迷茫,不能更進一步,所以我終究是要循著自身所學,凝聚本命桃源,然後開天闢地,奠定洞天福地!但這便要將真身凝聚完成,那八十一道竅穴要成,需八十一個傳說填充,算來算去,自是那西遊之事最為理想!只是還缺一個主事之人,既要與我相關,又要相對獨立……”
靠著冥冥推算,陳錯已然明晰,自己要凝練竅穴,完善功法,乃至窺見大道,勢必要有所佈置,其中的關鍵就是那位真正的取經之人!
陳光蕊,無疑就關係著那位傳說中的人物。
正想著,忽然陳錯神色微微一變,掐指一算,忽的冷笑一聲,隨後身子一晃,便化光而去!
茶館之人先是一愣,繼而紛紛驚呼。
那一對乞兒更是愣在遠處,臉色變化,很快化作悔恨之色。
“原來真是神仙!不期竟錯過了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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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到時祖師面前,我等美言一二,還能給爾等留下性命!”
濤濤海浪之中,幾道神光穿梭!
正是五名道人,手持奇門兵刃,駕馭海浪流光,施展水行神通!
神通掀起狂風暴雨,激起滔天巨浪,似要將一片海域翻轉過來,將兩個奔逃之人鎮壓!
那二人一個乃是白髮老嫗,一個卻是瘦弱青年。
老嫗身有三尾揮舞,其中一根將青年捲起,凌空飛馳,急急匆匆,神色惶急,幾次揮動尾巴,以妖氣演化術法,險之又險的破開攔路海浪,惶惶而行。
但巨浪翻轉,幾息之後,二人落入浪谷,已是十面埋伏,難以脫逃!
“還逃?”一名長髮修士哈哈大笑,他手持魚叉,腰纏綠帶,“當真不知死活!識相的,速速收手!否則,悔之晚矣!如爾等這般妖孽,血脈骯髒,還負隅頑抗,待被擒拿,承受百年煉魂之苦都是輕的!”
“你才是不知死活!”老嫗眼看前路斷絕,便收攏印訣,籠罩兩人身軀,化作護身之罩,“我家公子血脈高貴!數遍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你真要是敢動手,日後莫說是你,就算是整個山門都要遭殃!”
“小小妖孽!可笑之極!”長髮修士聞言嗤笑,“你一妖邪,無根浮萍一般的東西,卻用這樣的言語來惑我,以為我等會上當?諸位師弟,速速動手,將這二人鎮壓,押送回去……”
“不知好歹!”
老嫗聞言,先是冷笑,繼而苦笑,對陳光蕊道:“光蕊少主,此番是老奴看護不周,才令少主陷入這般局面,待會老奴會拼死一搏,你只管趁著機會,將胸前的血痕祭出,那是小姐離去前,給你留下的一道心頭血,蘊含著她的半生修為!”
“嬤嬤!”陳光蕊本來被狐尾卷著,被海浪打著,模樣頗為狼狽,但聽得此言,還是掙扎著,“我現在就將孃親留下的神通祭起,你萬萬不可衝動!”
說著說著,他就已凝神胸前,意念灌入前胸的一抹血色之中。
那道血色瞬間泛起熾熱,像是一團藏於胸前的火焰,將被海水侵透的衣衫,被蒸騰起了水霧!
老嫗微微一笑,目露慈祥:“傻孩子,那心頭血只能護住你一人,因你血脈高貴,不與凡同!天生就是超凡之人!”
陳光蕊心中大動,雖身處險境,卻還是忍不住道:“那我到底是……”
只可惜,他的話音,被層層海浪覆蓋。
隨後,就只能聽得長髮修士得意的聲音——
“今日擒拿爾等,為吾功勞,真正奠定下任島主的根基!”
海浪如山,傾倒下來,眼看著就要將老嫗二人覆蓋。
那老嫗冷哼一聲,捏動印訣。
便在此時。
呼!
狂風落下,海浪崩解,萬事萬物,盡數破滅!
整片海域一角,竟在這一瞬間被徹底湮滅,彷彿被生生打出了一片空洞,裸露海底。
長髮修士等人一臉錯愕,意念尚未轉過來,便在極度驚恐中,陷入了狂風之中!
陳錯立於天上,目光投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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