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很不對勁。”
淡淡的光輝閃過,定襄城的一處街巷角落,顯出陳錯的身影,他看著面前的這座城池,眼中流露出異色。
崔家兩兄弟緊隨其後,臉上還殘留著興奮與心悸之色,這一場騰雲駕霧的體驗,委實是讓二人心潮澎湃。
不過,聽得陳錯之言後,崔遷還是第一時間回過神來,上前兩步,看著不遠處幾個明顯是突厥人打扮的男子,正在肆意抽打兩名布衣百姓。
他嘆了口氣,道:“劉武周借突厥人之勢才能掌控河東,自是要投桃報李,因此手下的許多將領軍官,都是突厥種擔任!正因如此,最近逐漸有許多突厥人南下河東,尤其是這定襄一線,更是為數眾多!這些胡人本就是狼子野心,不知禮義,到了中原之土便動輒打罵咱們華夏苗裔……”
小豬眼珠子一轉,看著前面情景,就道:“你們中原人,不是說什麼血脈苗裔,說什麼其心必異嗎?哼哧!”
崔熗冷笑一聲,道:“不管?不管,那都算好的了!若是中原人與胡人起了衝突,被那位劉可汗知道了,反而要被問罪!若非如此,這群胡人焉能如此囂張?來到中土,卻為人上人,簡直聞所未聞!匪夷所思!”
“嘖嘖,”小豬卻是撇撇嘴,“你是見識太少、年齡太小,當年你們中原北地,那可是處處黃頭髮、白皮的胡人,更是作威作福!哼哧哼哧!”
崔熗一聽,頓時漲紅了臉,卻不敢多言。
“好了。”陳錯打斷了對話,“這幾個突厥人固然是心有依仗,加上那劉武周心有顧忌,才會這般肆意妄為,但這般兇殘,卻也不全是因為這般原因……”
說話間,他直奔著那兩個突厥人而去。
這兩人體格強健,言語粗暴,手執兵器,周圍的人間了都是繞道走的,陳才這般動靜,一下子就將兩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他們頓時收了兵器,瞅著陳錯,冷笑起來,一副等人過來的模樣。
“前輩,犯不著與這等人物慪氣。”崔遷快步跟上,“這些人雖然不足為患,但到底是地頭蛇,容易惹來繁瑣……”
陳錯搖搖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說的,那是歷史,而吾等乃是修仙之人。”
崔遷聞言一愣,隨即就見到陳錯走到了兩個突厥人的跟前。
那兩人哈哈一笑,已然是面露猙獰,但跟著就見陳錯伸手一抓。
茲啦!
那兩人的身上,竟然泛起陣陣水波漣漪,而後像是蛻皮一樣,原本的異族模樣就像是一張畫皮似的,被陳錯整個給扯了下來,露出了下面的模樣
赫然是兩個穿著漢家戰袍的漢子,此時這兩人正滿臉的迷茫與驚恐之色!
“我們……我們這是……”
莫說是他們,就連跟在陳錯身邊的崔遷都不由看愣了。
“這是怎麼回事?”
陳錯沒有回答的意思,臉色凝重了許多,他看著迷茫的兩人,從兩人身上感受到了洶湧的陰冷之氣!
於是,他再次伸手一抓,從兩人身上脫離下來的兩張人皮,便嚎叫、扭曲著,往陳錯的手中落下。
“魑魑!魅魅!魑魑!魅魅!”
其聲刺耳,引得崔家兄弟等人頭暈目眩,尤其是離得最近的那兩個迷茫兵士,更是雙耳流血,癱倒在地!
“有意思!看來邪門的不光是此處,突厥部族之內也藏著東西!”
說話間,陳錯手上印訣一顯!
層層疊疊的黑鎖破空而之,化作牢籠!
兩張畫皮立刻扭曲起來,變成兩道變幻不定的虛幻之影,左衝右突之間,竟是要穿梭進入虛空!
“嗯?”陳錯心中一動,額上第三目驟然睜開,頓時兩道虛影終於哀嚎一聲,盡數落到了他的手中,被他一捏,炸裂開來。
隨即,陳錯臉色一變,竟是不顧崔家兄弟二人,直接化作一道長虹,破空而去!
長虹所過之處,沿途竟有許多漆黑之氣升騰起來,被拖拽著、拉扯著匯入長虹之中!
那長虹逐漸暗淡,但因速度太快,很快便消失不見!
“前輩這是怎麼了?”
回過神來的崔家兄弟面面相覷,隨即看向腳邊
那小豬赫然還在原地。
“看俺作甚!?”小豬眼珠子一瞪,轉身就要走。
崔家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遠處,兩個兵士終於回過神來。
“妖精啊!!!”
“殿決子,你怕是被妖魔侵了心念!口口聲聲大義凜然,卻將那子虛烏有之事說得宛如真的一般!”
洞窟之內,向然等太華山的弟子,幾乎個個帶傷,狼狽異常。
四周,一雙雙泛著幽光的眼睛盯著他們。
藉著洞壁之中滲出的微光,能看到為首之人,正是一身道袍的殿決子,在他的身後,是幾個與他相比,氣度不逞多讓,赫然也都是二境頂尖、圓滿的修為!
這群人聽得向然之言,神色各異,有的面露譏諷,有的臉現怒意,也有一名青衣青年,露出了疑惑、思索之色。
“向然,事到如今,還要再顛倒黑白的狡辯?我等來此,那是你們太華山捅了婁子,處理不了了,發令求助,於是應邀而來!結果來了之後,就被爾等利用,這髒活苦活累活,都讓我等六宗弟子去幹,好處都被你們太華山得了去,甚至還用以討好世俗王朝……”
殿決子見向然要開口,就擺擺手,輕蔑的道:“不要狡辯了,先前那最為詭異的籤筒,不就被你們送出去,給了李唐的太子嗎?真當吾等是聾子?瞎子?”
“一派胡言!”向然身邊,一個捂著手臂傷口的男子,怒道:“我太華山有諸多神通之士,真要是難以鎮壓局面,哪裡需要向外人求助?分明是爾等不告而來,然後仗著人多勢眾,更是直接藉助宗門之力,強迫吾等簽下城下之盟!搞什麼諸宗共商……唔!”
但他話剛說到一半,便悶哼一聲,整個人後飛出去,口中更是鮮血狂噴!
赫然是殿決子凌空抽打!
他這一巴掌,似乎也是動了真怒,雖未運用神通,但勁力貫穿,就算是修行之人,在重傷之下,一樣會受到重創!
“殿決子,莫要將事情做絕!”向然神色冰冷,同時一甩袖子,將左手攏住。
殿決子上前兩步,淡淡說道:“貧道已是手下留情,反而是向然道友你,放任弟子這般胡言亂語,赫然是陰陽正邪不分了!真以為能敵得過悠悠眾口?怕是連自己的道心都過不去!既然如此,不如讓吾等來代天刑罰!”
說話間,他身上靈光逐漸蔓延出來,與周圍幾人氣息相連,化作一張氣勢大網,朝一眾太華山門人壓去!
眾太華弟子只覺得心神動搖,畏懼之念陡然而生,隨後便不受控制的滋長,與此同時,用來遮擋周遭低語的符籙,竟然簌簌作響,像是被烈火灼燒一樣,開始發黑、萎縮!
“崑崙、崆峒、終南、黃山、清微教!你等聯手壓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借刀殺人,行此無恥之事!今日,吾等便是身死此處,也要將爾等的醜態,彰於世人眼前!”向然一字一字的說著,隨後猛地一甩袖子,就有一道白光自袖中激射而出!
殿決子等人一見,立時各有動作,以印訣法器相阻,要將那道白光打落、擋住!
但面對種種阻礙,那道白光,卻彷彿像是無形無質一般,徑直穿過,沒有半點遲滯!
“不好!”
殿決子見狀,臉色終於變化,知曉攔不住那東西。
就在這時。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忽然伸出來,將那白光字中間截斷。
那手的食指中指輕輕一夾,便將白光捏散,重新化作一枚白玉。
這白玉潔白通透,但內裡有一道道纖細血絲。
“太華山的入門白玉,煉製之法頗為玄妙,每一枚白玉雖然稱不上法寶,但另闢蹊徑,與心血相合,論精妙之處,還強過一些下品法寶。”
偕同子拿著這枚白玉,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隨即目光一動,落到了臉色蒼白的向然身上,後者頓時感到重壓在身,卻硬撐著既不後退,也不躬身。
“不愧是太華山下一代的領軍人物!”收回目光,偕同子稱讚了一句,然後屈指一彈,將白玉彈出,重新落到了向然手中,“收好吧,貧道等人此來,並無要奪你性命的意思,只是要讓你看清形勢。”
向然收回白玉,卻道:“偕同子師叔,你乃是前輩高人,也來攙和小輩之事?”
“這可不是你們小輩的事,這是天下各家之事。”偕同子指了指洞窟深處,“此處遺蹟牽扯甚多,不是一家一派能處理的,你們執迷不悟,那是取死之道!還不速速退去!”
說到最後一句,他已經收起笑容,話語中帶著的寒意,直接化作陣陣音波,轟向現象果然等人,令他們再受重創!
立刻就有兩個弟子貼在耳朵上的符籙跌落,隨即狂叫一聲,癲狂起來!
向然聞聲臉色一變,也不顧其他,轉身就道:“速速將他們二人鎮住,千萬不要耽擱……”
“入魔之人,如何還能在留?”殿決子上前一步,本欲出手,但看了偕同子一眼,就道:“師叔,諸多事例已然證明,只要被這洞中邪念汙染,斷然沒有恢復的可能,留著只會危害人間!”
隨後,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黑氣,咬牙道:“其實,不光是這兩人,弟子懷疑,太華山在此地的弟子,早已盡數都被邪念侵蝕!否則與世無爭的向然仙子,斷不會為此與吾等刀劍相向,直到此刻都死守著不願意離去!”
偕同子的眼中,同樣有一道黑氣閃過,他嘆了口氣,語氣轉而淡漠:“降魔衛道,吾輩義不容辭,既有危害天地之可能,那即便揹負罵名,被同脈誤解、追究,那貧道今日也得斬滅劫難根源!”
話音落下,他身上掀起滔天氣浪,令整個洞窟都開始震顫!
沙土泥石簌簌而落!
向然心中警兆轟鳴,眾多弟子倉惶驚懼!
見狀,她深吸一口氣,手捏印訣:“性命合一的長生修士要那吾等的命,固然不會太難,但吾等太華門人,也不會引頸待戮!”
身上,一道道霞光如雲霧般顯化,但對面的偕同子氣如朝陽,輻射四方,浩浩蕩蕩而來,這霧氣見之即消!
後方,殿決子等人亦不免心驚。
“性命合一,長生久視,不愧是吾輩追求!”
呼!
狂風之中,偕同子如神如魔,氣度偉岸,他一掌拍出,狂放的氣浪竟真的化作澎湃大海,朝向然等人湧去!
向然滿臉決絕,再次握住玉佩,便要將之捏碎!
但……
“莫著急。”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眾人跟前。
黑袍獵獵,長髮飛舞。
陳錯朝向然笑笑,眼中滿是欣賞之色:“師姐的弟子,果然有過人之處。”
“你是……”向然一怔,旋即急道:“小心!”
“無妨。”陳錯搖搖頭,伸出手指,朝著迎面而來的濤濤氣海一點。
嗡!
刺耳的嗡鳴聲中,氣海層層崩塌!
偕同子那如神如魔的氣勢猛地潰散,他悶哼一聲,全身懼震,眼中更是露出了駭然之色!
“陳……”
轟轟轟!
他的話,被陣陣轟鳴淹沒!
不只是氣海,甚至連周遭的巖洞石壁都隨之破碎!
頓時,刺骨的陰冷寒氣蜂擁而至,轉眼瀰漫四方!
原本若隱若現的低吟呢喃彷彿脫出了牢籠,從破碎的牆壁中湧出,無數道無形之影歡呼著、嚎叫著、嘶吼著,一時之間,群魔亂舞,隨即便又容歸林之鳥,朝在場的生靈撲去!
“大事不妙!”
霎時間,無論向然,又或者是殿決子,都是本能的驚魂起念!
“正等著你們呢!倒要看看,你等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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