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這是明目張膽的當面扭曲,指鹿為馬!
囂張!
太囂張了!
白衣女子何曾受過這般對待,竟不由生出幾分惱怒,以至於近乎崩潰的身形竟又模糊幾分!
察覺到自身情況,祂趕緊收斂意念,雙手合十,斬滅雜念。
“到底是借念生真靈,沒有法體承載,果然六賊滋生,層出不窮!”女子嘆了口氣,目光投向陳錯,“君侯,此番是吾失算,未料連因果之道,你都涉獵其中,以至於弄巧成拙。”
因果扭曲,命數天定!
這一手做後,眼前這人在不顯露“聶崢嶸”容貌的時候,哪怕自己知道先前種種都是其人所為,也不可貿然出手,否則就是平白挑釁,要結下因果,日後遭到報應!
畢竟,壞了地上佛國降臨的,是“聶崢嶸”,而不是“陳方慶”,因為此事動手,就是平白結怨!
陳方慶,可不是毫無跟腳之人,牽扯著的乃是道門大宗!
“承讓,論扭曲之法,我還是個學生,還要向你們多多學習。”陳錯拱拱手,臉上並無笑意,“因果之法何等玄妙,我原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此番菩薩要扭曲我的道路,這才讓我能稍微深入,略有一點領悟。”
“這本也是為了……”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都是為了我好,”陳錯哈哈一笑,“到底是為我好,還是你們覺得好?因為你等喜好,大到國度制度,小到個人道路,可以不經人允許、不問百姓蒼生,直接硬生生降臨,要扭曲、覆蓋原本的一切,論霸道,還是爾等霸道!”
他指著下方。
“偏偏口中還有一套經文,能說的天花亂墜,讓這滿城、滿國之人復讀迴圈,引為圭臬,交口稱讚!這一點,我當擇優而學,否則日後還真要吃點虧!”
白衣女子被這一番話說的一時無言,最後只能嘆息,道:“君侯對佛門神通確實精通,但你方才為了抵消第一個因果,不得不立下宏願,說承載佛門神通,這可不是那般簡單,除非皈依我佛,否則……”
“我自有計較,不勞菩薩操心,我自煩惱,與爾無關,倒是你這一縷投影……”說話間,他忽的一伸手,對面的白衣女子便像是被狂風吹過,直接潰散,只餘下一縷青煙,“還和我有點牽扯,若非在因果之道上略有心得,還發現不了。你這樣很不好,無形中束縛了一人,該放手!”
啪!
他直接將那青煙捏碎。
那青煙在破滅的瞬間,傳出的是無奈與焦急,但最後都華為虛無。
“利用無知少女,有些不講武道了。”
建康城外,佛寺之中,半夢半醒的素衣女子驟然清醒,心底的觀音之相潰散,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心有所感,朝著建康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陳錯心有所感,旋即搖了搖頭,將一點思緒壓下,轉而梳理心念。
剛才,他以因果神通抵擋因果神通,在一團亂麻中,窺見了一點景象。
這不同於在歷史長河中推演未來,更像是在時光與因果的加持之下,窺見一點天機!先機!
“又是袈裟裹人,又是心猿,又是豬龜,又是龍馬的,若說這不是西遊,連我自己都不信,可我之前在藏書之地,特地問過黑白二老,祂們卻說,並沒有一隻猴子被壓在山下,那兩位可不是凡人,坐鎮藏書之地,得香火之妙,通古博今,這過去的事若連他們都不知道,就該是未曾發生過……”
想到這裡,他驟然一愣
崑崙秘境之中,陳錯的青蓮化身似在品味闢地開天之說,閉目垂首,並不言語。
長髮男子則是安靜垂釣。
忽然,青蓮化身張開眼睛。
“可是應付好了?”長髮男子輕笑一聲,“此法倒是精妙,便是吾知你的身份,亦不可宣之於口,本來這天下間不知多少人見了方才景象,看破了你的身份,正有謀劃、算計,卻都因為因果牽扯,不僅不能說,甚至都不能刻意針對,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果然瞞不過前輩,”陳錯並不意外,見面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已然知曉,眼前這人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並不在此事上糾纏,反而問起另外一件事,“之前在那淮地,前輩借鏡傳言,曾經提起敘述之法,說此法得當,可令世人知牧野之戰,而不知封神之事。”
“不錯。”
“這是藉著敘述、神通、術法,將過去歷史扭曲、刪減,”陳錯跟著就問:“那若是敘述得當,是否能無中生有,將本來沒有的事情,生生捏造出來,讓今人、後人深信不疑?”
“你對歸真之道又有了領悟啊,”長髮男子笑了起來,“豈止啊,若你有大神通,就是讓這件從未發生之事,真正在過去發生,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如此!
陳錯眼中精芒一閃,若有所思。
未料,那長髮男子卻道:“能問出這句話來,你該是瞧出了佛門真正的目的了。”
“嗯?”
陳錯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明瞭
“按照真人的說法,這佛門的野心,真的這般大?他們一個舶來教派,來到了中土,不入鄉隨俗,歸化於百家,居然想反客為主!要用他佛家的那一套東西,將中原之理覆蓋,進而編撰歷史?”
長安城中,周國皇帝宇文邕坐著,正感慨出言:“朕的祖上,也是外來之人,卻知道中原禮儀之妙,於是廣納天下賢才,才能安穩天下,這佛門何以覺得,自家這等倒行逆施,能行得通?”
“因為彼人不只是要編撰歷史,”對面坐著的,赫然是東海的望氣真人,他這時搖搖頭,“是真正的扭曲歷史,改變過往,等於是給過去打上烙印,刪除百家蹤跡,以佛家取代之!如此一來,後人自然而然的就會數典忘祖,將這一套外來的經,當做自家經典,只可惜,這經文上的字,都是梵文,日後咱們想要領悟,都要聽那西天諸國的註解,人家說什麼,後人自然就信什麼!”
“豈有此理!這是要無中生有,篡改青史!”宇文邕眉頭一皺,“聽說這佛家入了中土之後,本來安分守己,以中土典籍來註解佛經,才能流通出來,並且藉此斂財,兼併土地、搶納人口,現在這是要圖窮匕見了!”
望氣真人這時就道:“陛下若有一統宇內之心,這佛門的坎,終究是要邁過去的,而眼下,正是個好時機,須知那佛門在南朝正謀劃著一場大變,卻是被那南陳的臨……”
轟隆!
一聲悶響,這望氣真人渾身顫抖,眼冒金星,口中的話,竟是說不出來了!
“真人這是怎麼了?”宇文邕見狀,自是意外著緊,這位歸真道人自海外歸來,與中土佛道兩家都沒有多少牽扯,正是他未來整頓佛道的重要幫手,可不能有什麼意外,“快宣太醫!”
“無妨……”望氣真人深吸一口氣,臉色雖然難看,卻還是恢復了幾分,一時間表情陰晴不定,思量著緣由。
過了一會,他又道:“佛家或要和南朝兩敗俱傷,陛下可差人去打探訊息……”
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就有緊急軍情傳來。
“啟稟陛下,是來自淮南的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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