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思各異,可偏偏無法反駁。
虞姓青年與林邁二人,因為境界頗高,運轉法力,眼觀內外,自是能看出,在陳錯收攏了神通光輝之後,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便是道基之境的層次。
按著正常的思路來看,陳方慶真正踏入宗門、開始修行,不過三年多一點的時間,這麼點的時間,能邁過非凡之境,直達道基,已然是天賦過人了!
但問題是,在場的人可都親眼見著世外被逼飛昇的一幕,更聽到了那位世外僧人臨行前的話,再加上陳錯之前的強勢舉動輕描淡寫的拘出了幽冥之人,又是一揮手,就拿下了兩個劍宗傳人。
就這樣,任誰都不會將他和道基境聯絡在一起。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陳錯真正的底牌、長生化身、玄珠等等,盡數都在夢澤之中。
此刻,三花化身正於夢澤深處凌空盤坐,似乎在感悟沉澱。
陳錯確實需要時間沉澱。
三大化身的徹底成型,令他的戰力實現了飛躍,三花聚合之後,更隱隱令他觸控到一個極為玄妙的精神境界。
但陳錯的根基依舊被侷限於道基,根基跟不上,再高的境界,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理解。
“只是這三具化身,就代表著三個迥異的神通法術方向,更是三條長生之路,想要參悟,絕非一時半會可成,除此之外,五行至寶也已經湊齊了四個……”
陳錯的意念掃過夢澤一角。
神火跳躍、重水流淌、飛刀穿梭,還有一根樹苗將將破開泥土
外界,眾人在經過短暫的嘀咕之後,也都果斷的將這個話題略過。
就連提出問題的虞姓青年,見陳錯這般回答,也不追問。
天上,兩尊神靈在觀看了此處景象之後,此時也降臨下來。
“見過郡城隍、雲丘山神。”
獨孤信心有所感,拱手為禮。
祂雖是依附於王朝的敕封之神,可也知道天庭如今勢力擴張,又有其他謀劃,自然要給面子。
但其他人也只是驚異,並不見多少敬畏,多數只是拱手為禮。
“諸位真是客氣了。”
來此的,自然還是之前的城隍與山神,先前兩神被外力掌控,有上位神靈意志降臨,化作金甲天神,借力行事,但並未斷絕兩人感知,所以這兩神是親眼見著陳錯大展神威。
最後,金甲天神被排斥出去,解體四散的時候,更讓這兩神感受到了陳錯身上的濃烈威勢,此番再來,先前那種前輩指點後輩、資深引領新人的態度,已經蕩然無存。
面對陳錯的時候,言語間更顯恭敬。
對此,獨孤信倒是不怎麼意外,身為鬼神,祂十分清楚,神靈之間的階級之分、境界之差,比之修士,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影響更大。
那城隍問候之後,就道:“河君,如今你大戰之後,尚需修養,吾等也不好打擾,不過天庭之令亦迫在眉睫……”
陳錯眯起眼睛,也不拒絕,只是問道:“天庭若是想要招攬,總要說清楚,何況我本是太華山出身……”
“無妨,無妨,”平陽城隍擺擺手,“吾等此來,事先就得了囑託,是有心讓河君閣下感受到天庭誠意的,這加入天庭,並非是加入山門、宗門,反倒像是在凡俗朝廷擔任供奉,並不礙事……”
興許是擔心陳錯不耐煩,城隍說了兩句之後,雙手一捧,就有兩團金光從袖中飛出,在手上凝結成兩物
一塊白玉印章,與一道青色笏板。
陳錯挑了挑眉,道:“我該是已經說清楚了……”
山神哈哈一笑,說道:“河君不要誤會,非是要強令閣下入天庭,說實話,我等也是為了天庭奔走,閣下入不入天庭,不是我等說的算,只是例行公事,走一個過場,還望陳兄弟不要見怪。”
祂說著說著,壓低聲音,傳念道:“我也是南朝出身,姓劉,出身劉宋,當初追隨武帝北伐,殞身於此,後來機緣巧合,得了這山神之位,也算是重操舊業。這天庭的事,說起來是高高在上,乃是眾神共商之地,其實掰開了來看,亦如凡俗朝廷一樣。”
陳錯聞言沉吟片刻,請教道:“此話怎講?”
“凡俗朝廷,如咱們南朝,皇家看著威嚴,其實只是眾世家推舉出來的代表,就像是武林盟主,比尋常大族是強了些,但刨掉軍權種種,其實也就是個更大一點的世家。”
陳錯已然明瞭,就道:“天庭,也是這般?”
“還記得我之前與閣下所說的嗎?這天庭新立,就算是我等這般掌控一方的地祇,在那天庭的朝堂上,固然難有勢力,卻也是能夠說上一兩句的!”
“如此說來,此事入那天庭,可謂正是時候!”陳錯點點頭,看著正在飛來的兩物,並未推辭。
他一開始就有心藉此瞭解和探查天庭,這三辭三讓的戲碼沒必要反覆上演。
“印章與笏板既出於天庭,分封於眾神,自然是有聯絡的,不過,經歷了三身錘鍊,我對香火的領悟又更進一步,得了這兩物,說不定還能順勢參悟一番。”
一念至此,他也不擔憂會留下隱患,於是順勢接下來,也不細看,便收入袖中。
兩神見著陳錯收下,都鬆了一口氣,有心要再說兩句,卻被那虞姓青年看了一眼。
“扶搖子是仙門弟子,與神有別,天下神靈眾多,天庭何必來我仙門招攬人手?”虞姓青年搖搖頭,又轉而對陳錯道:“星羅榜新立,是仙門弟子相互交流的機會,你不要分心他顧,安心修行,才不會浪費了天賦。”
林邁聽到此處,欲言又止。
倒是平陽城隍先道:“虞君此言差矣,仙家修士修行,本就得觸類旁通,遍覽各道,何況河君本有神道基礎,更得了大河水君之位,天庭如何不能前來?”
虞姓青年嘆了口氣,也不看兩神,只是對陳錯道:“香火道固然有可取之處,可天庭因果甚重,日後天下局勢變化,天庭必然牽扯其中,你若有心神道,總要想清楚了才是。”
陳錯聽他語氣誠懇,言語告誡,方才也沒有出手阻止自己接印,就點頭稱是。
虞姓青年則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也是看在南冥子的面子上,幫他說上兩句,至於其他,還是看你自己的造化。”
陳錯一聽這話,當即留心起來,他此番出山的原因之一,正是要尋訪四師兄南冥子的蹤跡,現在驟聽此言,自然要請教一二。
但不等他開口,虞姓青年就道:“你那四師兄也有自己的機緣,正處於將破未破之際,若是想要尋他,不用急於一時。”
“將破未破?”陳錯咀嚼著這幾個字,已然明白過來,“長生?”
“太華山當真是人傑地靈,這一代的弟子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有出息,怕是要一門長生了。”青年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感慨起來,隨即看向陳錯,“此番事了,你該擇一地潛修,莫要浪費了這一身的際遇,否則著實可惜。”
林邁終於插話道:“師叔,扶搖子乃是轉世真仙之一,還要入神藏之中,就是潛修,也得等到幾年之後了。”
“幾年之後?”虞姓青年搖搖頭,“那時局面如何,可不好說了。”
說到這裡,他目光掃過邊上幾人,話鋒一轉:“既然此地危機已除,我也不用留下來了,餘下的事,也是你們自己的事,無需我等操心。”說罷,也不等林邁、典雲子出言,就駕雲而去,走的乾脆利落。
“虞師叔就是這個性子,他這次是得了門中之令,否則斷然不會在這些凡俗之事上耽擱時間。”林邁見狀,搖搖頭,對陳錯道:“不過,他也是看出留下來,也是多此一舉,才能放心離去。”
典雲子上前兩步,問道:“聽師兄的意思,也要離去?”
林邁笑道:“不錯,我此番來此,雖也是宗門之令所號,卻也是有心前來探查,畢竟……”說到這裡,他抬起手,朝著天上指了指。
蒼穹之上,已然是風起雲湧,不時有陣陣霞光閃爍。
而在張競北等修行之人眼中,更能看到一道道鎖鏈在雲中穿梭,鎖鏈裂痕漸多,似要崩散!
“大陣崩了一角,必有連綿異象,這大河兩岸要不太平了,你等若還要遊歷,萬萬要就此小心!”林邁的表情轉而嚴肅。
靈梅忍不住問道:“請問前輩,可是要有什麼異象顯露人間?”
“所謂異象,可不光只有鬼怪玄奇,”林邁搖了搖頭,“這鎮運大陣固然是鎮住了北地漢運,但三十多年執行下來,倒也安穩,已然形成了秩序,當初元魏分裂,如今東西兩國並立,也有這大陣執行的緣故,如今既已經崩毀,北地氣運錯亂,這國度疆域,難免要有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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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變遷,與吾等何干?”張競北滿臉不解,“我可不打算摻和到凡俗之事中。”
林邁正色道:“鎮運大陣,鎮得雖是北地之運,安的卻是天下之局,無論當初立下此陣的人,存得是何等心思,用意是如何歹毒,可終是絕了諸國紛爭的局面,如今陣圖既亂,戰亂再起,壓制了許久的氣運噴湧而出,勢必滋蛟孕龍,加上大劫開啟,仙門弟子也要牽扯其中,你等恰逢陣破,更可能是應劫之人!”
張競北眉頭一皺,嚷嚷道:“照你這麼說,豈不是還要讓這鬼陣維持原樣,才是安穩?”
“這陣遲早要破。”陳錯忽然開口,“困魂鎮運,越是拖延,積攢的問題也就越大,一旦爆發,更加難以紓解。”
“不錯,早破晚破,遲早要破,各方皆有打算,或有顧忌,彼此牽制,才能相安無事,但也各有謀劃,才會預設今日之事,否則焉能只有我與虞師叔來此?”林邁說著說著,忽然神色微變,便將話題收攏回來,“陣既已破,師叔也先行一步,我也不便久留了,就此告辭。”
說著說著,他對陳錯道:“過些時候,再來拜訪師弟,論道切磋。”說完,便駕光離去。
“這人走的有些匆忙。”張競北眉頭一皺,“莫非是有什麼事?”
靈梅就道:“聽其人之意,就知道陣圖一破,瑣事甚多!”說著,她忍不住抬頭看天。
其他人也順勢看去,心情都沉重起來,但等見著陳錯,又紛紛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孟家兄弟一臉倉惶,兀自問著:“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將我等擄至此處?”掙扎著就要遠離。
獨孤信見狀,看了陳錯一眼。
陳錯就道:“無妨,讓他們走吧,這兩人雖有修為,但不過第一步的層次,該是和幽冥二人有些關聯,才會被選中附身,如今事了,總不能受著牽連。”
張競北意外道:“連有關聯都看出來了?”
“這有何難?”靈梅一昂頭,“幽冥之人返回陽間,受限頗多,必然要選血脈相連之人,才有便利,再加上既要冒充,總要有些關聯,否則神通相沖,還未出手,先就受傷。”
“這你也知道!”張競北面露意外,“也是看宗門手札所得?”
靈梅笑道:“看的是玄奇故事!靠的是自己的推斷!”
張競北一怔,隨即指了指被鎮住的劍宗兩人,道:“要這麼說的話,他們這兩個,如果真是冒充之人,那也和劍宗有關係?”
聽得此言,眾人都沉默起來。
赫子銘、柳洱被鎮住之後,就沉默不語,旁觀局面變化,這時見眾人看來,赫子贏就道:“諸君,同戰之情,就毫不顧念嗎?”
獨孤信嘆了口氣,道:“之前冰窟一戰,我等分散各處,卻又被你引著念獸,聚集在一起,如今想來,並非偶然,還有其他種種……”
赫子贏聞言,張口欲言。
正在這時……
“小師弟……”
遠遠地一個聲音傳來。
眾人循聲看去,正好瞧見身著紅襖的奚然,正快步走來,身後還跟著幾人,其中又一男一女!
見得這兩人,眾人居是一愣,隨即又朝地上的赫子贏、柳洱看去。
“一模一樣!”張競北一下子明白過來,“難怪說你們是冒充的!這下倒要看你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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