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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值回票價

作者:滄海煮成酒
灣仔,杜老誌道的杜老志夜總會,杜老志夜總會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坐落在杜老誌道,現在應該已經是全港最大的夜總會,將最初的東方舞廳壓在身下。

杜老志夜總會某個豪華包廂裡,招鴻鈞對坐在上首品著紅酒的立法局議員蔡國雄笑容滿面的說道:“蔡生,這支紅酒我託英國的同學特意幫我收藏的,味道點樣?”

四十七歲的蔡國雄輕輕搖動著高腳杯,讓紅如寶石的酒液在杯中旋轉晃動,朝招鴻鈞露出個笑臉:“聞起來像是法國勃艮第的極品,你朋友真的很有門路,雖然沒有酒標,但是我猜這支紅酒最少都要六七千港幣才能拿到手。”

“蔡生你鐘意就得,我等下叫服務生幫你收好,你拿回去慢慢飲,我這種整天趕稿的人飲不來紅酒,牛嚼牡丹,只有蔡生你這種整天為民請命的人士才需要經常飲些紅酒,有助睡眠。”招鴻鈞聽到蔡國雄稱讚這支自己超出原本價格兩倍才拿到手的紅酒,急忙開口說道。

蔡國雄點點頭:“我同你就不客套,這支酒我就拿回去慢慢飲,什麼為民請命傷神要飲紅酒助眠,你又不是不知,我天生就愛飲紅酒,多年習慣了,和議員身份都有關係的。”

“點會有關係,邊個不知你蔡生現在正忙著參與議政綠皮書的出臺,真正為民請命,你上次抱病去中環呼籲大家關注政府財政支出,讓財政透明,外面讚譽聲不絕於耳,市民都稱呼你蔡青天呀”招鴻鈞聽到蔡國雄自謙,馬上說起了近期蔡國雄比較滿意的作秀。

蔡國雄聽完招鴻鈞的話,臉上雖然淡淡的,但是眼角有笑意溢位,上次抱病去中環,的確是他最近很正面的一次公關行為,這件事上,招鴻鈞出力不少,《天天日報》連續一週在報紙上跟進這件事,讓自己這次的曝光持續時間很長,支援自己的大老闆私下也很滿意蔡國雄這次的發聲。

聽到招鴻鈞說起這件事,蔡國雄嚐了一口紅酒,放下酒杯:“上次報紙的文字寫的不錯,雖然讚譽有些過盛,但是也算是中肯,確實讓民眾關注到這次港英政府財政支出問題上,這次約我來,是不是需要我說句話?”

所謂讓市民關注港英政府財政支出問題純粹是唬鬼,重點是讓市民記住蔡國雄的名字。

招鴻鈞調整了一下呼吸,斟酌著詞語開口:“是這樣,你也知蔡生,我在香港報刊界也算是略有薄名,做事一向是直爽,最近我一個老友的報紙登了一條新聞,香港那本鹹溼雜誌《男人週刊》居然流入校園,好多學生被內容吸引,無心讀書,這種事我認為很嚴重,自然要報導,希望能引起有關部門重視,聯合香港雜誌協會,出臺相關草案或者規定,不然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我們的子女年紀輕輕就接觸這種雜誌,我們為人父母會點樣

蔡國雄不以為意的點點頭,他自認不會相信招鴻鈞真的是看不慣鹹溼畫報流入校園這種事,不過卻一定要有這個由頭才行,無非就是利益而已,招鴻鈞對自己的作用還是蠻大,至少自己需要發聲時,總是第一個跳出來支援自己,多年關係,自己出聲幫他也並不過分,何況這個理由絕對算是正大光明,自己就算因為氣憤表現的過火一點也是在情理之中,畢竟涉及到未成年人和教育問題。

“外面的聲音現在點樣?大家對這本雜誌都有乜哩看法?”蔡國雄雙手抱住後腦,身體後傾在沙發上,選了一個彰顯地位和舒適感的姿勢望著招鴻鈞問道。

招鴻鈞雙手放在膝蓋上,身體坐得筆直:“報刊界當然都睇不過眼,家長教師聯合會的成員也都表示憤慨,認為這種雜誌不應該出現在香港,即使出現,也需要專門訂立一個行業準則來約束,像現在這樣,只會負面訊息越來越多,會偏離報刊的原義,流入低俗。”

“等外面的聲音再多些,我會站出來說一聲,鹹溼雜誌,不是不允許有人靠雜誌慍錢,但是慍錢也要講方法,這個叫霍東峻的後生仔,想法太簡單,的確要讓他注意一下。”蔡國雄表情閒適的給出了招鴻鈞需要的答案。

“謝謝蔡生支援我,多謝。”招鴻鈞臉色略顯激動,連聲朝蔡國雄致謝。

蔡國雄肯開口,招鴻鈞像是已經看到了《男人週刊》被全線下架的場面,市場完全空缺,這塊蛋糕留下的人如何分食,霍東峻,梁家榮這些離場的人都有機會插手。

“有事的話你走先,我同阿光聊幾句。”蔡國雄擺擺手,給出了答案之後就讓招鴻鈞離開。

招鴻鈞知道蔡國雄等這間夜總會老闆挑靚女送來,自己既然已經得到答覆,再留下去就礙眼,所以站起身恭敬的說了聲多謝再見之後,就出了包廂,早就等在遠處走廊裡的夜總會老闆領著一對氣質容貌都絕佳的靚女看到招鴻鈞出來,臉上帶笑的走過來,老闆孫崇光還朝著招鴻鈞點頭致意。

招鴻鈞報以微笑,兩人都未開口,擦肩而過,招鴻鈞嘆口氣,自己終究不如孫崇光在蔡國雄心中地位更高一層,畢竟孫崇光身價不知幾何,更何況做女人生意,孝敬蔡國雄的女人可以三兩天就換一批,自己說到底,只是手裡握著一支筆而已。

不過這並不重要,只要這次《男人週刊》被自己擊潰出局,將來慍水就算不如孫崇光,也算是真正有財力的文人老闆。

招鴻鈞約請蔡國雄施展他意圖逼停霍東峻《男人週刊》的三招時,霍東峻和陸兆棠的對話也開始從最初的陸兆棠考校,變成了交談,既然霍東峻腦子夠靈活,那陸兆棠就可以同他談談這個問題,一個聰明的年輕人,自己幫手他這一次,日後如何自處,他應該很清楚。

“你選的時機很巧妙,當然,我說的招鴻鈞會找議員或者大人物發聲,也只是猜想,並不一定,不過這個猜想是我想到的最壞的局面,議員發聲,雜誌協會和政府必然要重視,香港是個很奇妙的城市,政府怕議員,議員呢?則怕市民,市民怕法律,法律又怕律師,律師又為大人物或者有錢人服務,這是個獨特的迴圈,你能想到議員發聲之後出手很不錯,那我們就可以繼續聊兩句,議員出聲之後你的手段?”陸兆棠稍稍側著頭,給霍東峻一種他專心聽霍東峻說出手段的態度。

霍東峻把玩雪茄的動作停下,沒有沉默太久,不過幾秒鐘,就說道:“議員出聲之前,我就聯絡好分發協會,等他出聲,我就發公告停刊自查,讓分發協會的報紙佬上街遊行,只要有錢,遊行的報紙佬不會太少,我賭議員一見到民眾遊行,就不會再跳出來,他要注意自己的名聲,維護公眾形象。”

陸兆棠打了個不符合他身份的響指:“說得好,不過終究還是年輕,欠了些火候,這番話想來是你見我之前就已經想到的吧?”

霍東峻點點頭,這些話的確是他已經想到的,包括陸兆棠說的有大人物為招鴻鈞發聲,他都已經考慮過,這次見陸兆棠,只是確定自己的判斷和反擊時間點是不是適合。

陸兆棠看到霍東峻點頭認同自己的話,這才繼續微笑說道:“你這樣做,的確可以逼的那位現在還未出聲的大人物不再出聲,可是做生意,比你當初穿牛仔褲撈偏門時更要講究以和為貴,不過這個以和為貴,不是和對手,而是對手陣容的人,那位大人物能站在招鴻鈞一邊,就也可能因為利益或者其他東西,站到他的對面,而且你剛才的話,如果真的做起來,香港雜誌協會就算這次不出聲,你會不會認為他們能忍你下一次,你就算贏了這一次,也得不償失,早晚會被另一個招鴻鈞或者其他人趕出局。”

霍東峻望向陸兆棠:“棠叔,就算我想以和為貴,也不可能短時間拉招鴻鈞的助力站在我這一邊吧?”

“政客是最不知禮義廉恥的存在,他要的利益,無非是名,你給他名就得啦,不一定要他表面上站到你這一邊,他只要中立,招鴻鈞自己就會嚇死,至於雜誌協會,你可以現在就先去找他們,表示自己願意停刊自查,先給他們準備好一個臺階,這樣,等你讓報紙佬遊行時,也方便香港雜誌協會那班人轉圜,他們可以對外說,協會早已經知道《男人週刊》雜誌停刊自查的訊息,對你能認識問題的所在表示欣慰,協會需要的整個行業的安穩,你這樣把準備提前做足,在協會這些人的眼裡,就是招鴻鈞一個人上串下跳想要搞事。”陸兆棠吸了一口雪茄,語氣悠然的說道。

霍東峻長長吐了口氣,陸兆棠這才是真正的政客和生意人,難怪能從一傢俬人醫院做起,做到元朗區議員和青年商會會長的位置,就算陸炳榮是元朗土皇帝,陸兆棠有今天,也不算是依仗自己老豆的力量,這種頭腦,純粹是自己磨礪出來的。

“好啦,喜宴要開始,我們一起下樓,如果不趕時間,順便介紹幾個年輕人同你認識。”陸兆棠站起身,宣佈這次的指導到此結束。

可是霍東峻卻覺得這短短的十幾分鍾,自己才花了三萬塊,實在是值回票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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