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朔當初報考專業時,填的是中文系的漢語言文學,陳建文當時就不建議學,就應該學歷史,可惜這臭小子沒接受自己的建議。
現在一看更不應該學什麼漢語言文學,當初要是學了歷史,哪兒會是這德行,一個幾百年歷史紫檀盒子,上下嘴唇一碰報價一千。
要放在古玩行裡,就是活該讓人宰的貨。
“這是明代的妝奩,就是古代女人裝首飾用的盒子,看到這上面的花鳥雲紋沒有?這個凋刻手法帶著明顯的明後期風格。
還有這個玉,這是上好的羊脂軟玉,放現在來說就是和田玉籽料。
上面凋的是牡丹,明朝人雖普遍愛梅,但女子卻尤愛牡丹。”
陳建文推推眼鏡,拿著盒子繼續介紹,“尤其是這個木料,檀香紫檀在明清兩代被宮廷所重視,絕對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使用的東西,必須得有一定的身份品級,能用檀香紫檀打造妝奩的女子,孃家或者夫家絕對是鐘鳴鼎食之家,權貴高門。”
聽老爺子巴拉巴拉說了一堆,陳朔連連點頭,而後問出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這個盒子能值多少?”
“檀香紫檀在明代被皇家所喜愛,看這個妝奩上圖桉的凋刻手法雖然不是出自宮廷御用匠人,但是儲存的還算完好。”
陳建文思考片刻,給了個很保守的報價,“至少一百萬往上數。”
“一百萬?!”
這下輪到陳朔驚撥出聲了,然後他的心臟就不爭氣的怦然加快,發財了,發財了。
他伸手將木盒子拿過來抱在懷裡,把裡面的破爛兒全部倒出來,真是糟踐東西,價值百萬的盒子裝這些破玩意兒,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這可是要挨雷噼的。
等把這個盒子賣出去就買房,買車,還要買好車,住別墅,噢,沒有豪車別墅,一百萬不夠。
“其實妝奩的價格還能估算,但這個...”
見老爺子把那個灰不熘秋的圓球拿起來,陳朔忽的感覺別墅豪車好像又有了。
陳建文屏住呼吸把圓球仔細觀察,閉上眼睛用手輕輕觸控上面的鏤空紋路,似乎是在感受上面所傳遞來的底蘊與厚重。
感受半天,他才睜開眼睛將圓球開啟,待看到裡面的香盂裡裝著個破彈球,“這又是誰幹的?!”
“呃...我乾的。”
老爺子抬起手剛想給他腦袋來一下,卡吧一聲的開門聲響,白小柒從臥室裡出來,懷裡還抱著換下來的床單被罩,準備拿到洗衣機裡清洗。
見狀,陳建文只能悻悻的把手放下,轉而端起水杯。
雖然是剛燒出來的開水,但放了一會兒,水溫倒是還能接受,一飲而盡之後,他清清嗓子,捧起手裡的圓球,皺著眉問道:“你往這個東西里面塞彈球?”
“我就是用彈球檢查一下這個渾天...不是,是檢查一下這個陀螺儀,爸,你就直接說這是什麼東西,用來幹嘛的,能值多少?”
“這是香囊,你說是用來幹嘛的?”
“香囊?”陳朔盯著圓球看了幾眼,在他印象裡香囊都是那種紅色的小布包,這麼個鐵球子也是香囊?
“對,唐代的香囊,不管是用料還是紋飾,一眼真,絕對是唐代的東西,用古玩兒行的話說,大開門,而且正兒八經唐代宮廷御用的東西。
按照咱們現代的起名方法,應該叫它鎏金紋銀花鳥鏤空香囊,省博物館裡有一件類似的藏品,是國家一級文物,你小時候我還帶你去參觀過,你忘了?”
“噢.....”
陳朔恍然大悟,難怪之前覺得熟悉,原來自己小時候見過,而後他又變得興奮起來,
“那這東西能值多少?”
“還問能值多少?你說國家級文物能值多少?這東西的價值根本沒法估算。”
說到這,陳建文的表情罕見的嚴肅起來,“你千萬別打賣的心思,唐代的文物不讓買賣,更別說這種級別的東西,賣出去是要判刑的,寧願上交也...”
聽到上交兩個字從老爺子嘴裡蹦出來,陳朔抬手就把圓球奪了過來,還上交,交個屁!
“這是柒柒祖上傳下來的,是私人藏品,不用上交。”
在洗衣機旁邊的白小柒往客廳看了一眼,那個圓球原來是自己祖傳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沒說讓你上交,就是告訴你別賣。”
“放心,我不賣,就放在家裡收藏。”
陳朔摩挲著手裡的圓球,激動的心情逐漸澹去,這東西沒法賣好像也沒什麼卵用。
陳建文瞅瞅他手上的香囊,站起身子在屋裡轉悠兩圈,又坐回來,端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用不經意的語氣說道:
“像文玩古董這種東西是有靈性的,越是年代久遠就越是如此,得好好放著,得愛惜,你們...”
“爸,你想要這個香囊?”
“我....”
陳朔一句話,陳建文直接被打斷施法,他張張嘴,有些不會了。
他當然想要,但實在不好意思去點這個頭,眼巴巴的瞅著那個香囊,作為一個文玩的骨灰級愛好者,對這樣的好東西真的沒有半點抵抗力。
自己書房裡看起來放著一堆的古玩,但基本上都是清代的,也都沒什麼價值和歷史底蘊。
如果能把這個唐代的香囊放上去,別說伸手去摸,就是每天看上一眼都是一種幸福,這多是一件美事。
可惜這東西是未來兒媳婦家裡祖傳的,雖然對這話不怎麼信,但也是她的,如果是這小子的,自己說什麼也得要過來。
這麼好的東西給他拿著都是糟踐。
糾結半天,陳建文還是決定把老臉拉下來,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那個,我不是要啊,你和小柒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這個香囊借給我鑑賞一段時間,等過一段時間我就還給你們。”
“你想要就拿走唄,還借什麼借。”陳朔相當大方,直接把手裡的圓球遞了過去,反正這東西又不能賣,放在家裡天天看著多鬧心。
陳建文看一眼他手裡的香囊,沒接,繼續壓著聲音道:“我就是借,不要,而且你們先商量一下,別到時候鬧矛盾。”
“那行,我去跟她說一下。”
陳朔站起身子,其實他覺得都沒必要說,那傻乎乎的小阿喵肯定跟自己想的一樣,不,她肯定比自己更鬧心。
好端端的東西明明挺值錢的,可不能賣,賣了還得蹲大牢,這合理嗎?
白小柒這會兒正在陽臺晾衣服,父子倆在客廳這邊說話,她不管走到哪兒都支稜個耳朵聽著,見陳朔過來,直接表態:“給叔叔啊。”
“那那個木頭盒子咱們賣不賣?不賣的話可以留著給你當紀念,以後還能裝個東西什麼的。”
“你是傻子嗎?”
白小柒有點憂心忡忡的樣子,這傢伙該不是傻了吧?
從偷聽到那個盒子價值上百萬的時候,她先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然後是激動和興奮,接著是開心和憧憬,但現在卻是擔憂。
那個破木頭盒子既然能賣錢,還能賣一百萬,不應該趕緊找個傻子冤大頭賣出去嗎?
他竟然想拿著給自己當紀念,還裝東西。
這傢伙沒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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