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平和段正先兩人在吏部都經營了不短的時候,兩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影響力。魏元平自從龍兆炎篡位之後,他一直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自己這個侍郎還能當多久,陸錚到吏部給他吃了一枚定心丸,他豈能不幹勁十足?
他和秦王一系尤其是和段正先之間齟齬多年,彼此的關係不太可能緩和,而現在陸錚又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不誇張的說,現在唯一能和秦王相扛之人唯有陸錚,所以魏元平很自然的向陸錚靠攏。
陸錚是吏部尚書,是吏部的頭號人物,魏元平作為侍郎和陸錚看齊也是天經地義,所以,魏元平的勁頭很足。
至於段正先,眼下的京城幾大權閥豪門,左家自宰相左階被貶之後,元氣大傷已經蟄伏掉隊,段家和蘇家兩家,蘇家蘇星海隱隱有了首輔的身份,下一代蘇芷官拜金吾衛大將軍,掛兵部侍郎銜,勢頭十分生猛。
蘇家和陸錚的關係也非常的緊密,近似同盟的格局,因此蘇家狠狠的壓了段家一頭。
對段正先來說,現在他迫切希望能有所表現,如果能把秦王推上太子的位置,段家的崛起便能看到希望,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敢過於對抗陸錚,因為雙方一旦撕破臉,對秦王上位很不利。
陸錚利用這個空檔,深入的去了解吏部,漸漸的,兩位侍郎竟然都對他很尊重,他這個吏部尚書並沒有費多少功夫便站穩了腳跟呢!
京城西門,今日是齊王出征的日子。
這一晃有過去了近兩個月,兩個月的時間京城百廢待興,齊王硬是東拼西湊把十二衛重新湊齊了,當然十二衛中最有戰力的必然是之前毫髮無傷的金吾衛。
這一次平東行軍大總管由齊王來扛著,金吾衛大將軍蘇芷為先鋒兼行軍副總管,瞧蘇芷的模樣,一襲戎裝,躊躇滿志,但是陸錚出現的時候,他卻一骨碌從馬上跳下來,湊到陸錚身邊道:
“陸大人,兄弟們要出征了,您有什麼吩咐的麼?”
陸錚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蘇大人,出征之時有些話不宜說,但是這一次去山東和遼東,局面並非是一帆風順。
遼東鐵騎名揚天下,他們是死戰之兵。京城十二衛同樣名揚天下,但是你們更多是守衛之兵,雙方拉倒了戰場上,差距還是很大的!
所以你這個先鋒要小心,千萬不要輕易和遼東鐵騎硬懟和野戰……”
蘇芷鄭重的點頭道:“陸大人放心,咱們不是和遼東鐵騎交過手麼?那幫傢伙手底下著實硬,很扎手,你我當初都差點死在他們的彎刀之下,這一次去山東我會小心應付!齊王殿下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在陛下面前力薦我……”
陸錚點點頭道:“如此便好,多話不說了,你準備出征吧!”陸錚衝著蘇芷擺擺手,心中有很多感嘆,蘇芷很多時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京城的蘇家太希望重現輝煌了,蘇芷作為蘇家第二代崛起的新人,他要迅速在家族裡立威,負眾,要以最快的速度接替蘇星海呢!
蘇星海現在在內閣的位子上,雖然內閣的權利被削弱得厲害,但是他還是能在陛下面前說得上話,趁著能說上話的功夫,他希望蘇芷能夠抓緊這個契機,快速的建功立業,爭取也能入閣。
不得不說蘇家人的盤算很好,但是他們想過沒有,在幾年之前蘇芷還只是個五品的小官兒?蘇芷能有今天,除了他跟對了人之外,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機緣和運氣的因素?
蘇芷冒頭了,便迫不及待,不惜拔苗助長,陸錚對此也是無語,說句心裡話,他對這一次齊王的出征並不看好,遼東鐵騎不好對付,龍靈秀更不好對付呢!
齊王快步走過來,走到陸錚的身邊道:“陸大人,這一次本王能出征你居功至偉啊!說起來我在京城真是待膩了,身上都發黴了,想著能夠出去帶兵打仗心中舒坦!
什麼他孃的皇位,什麼他孃的勾心鬥角,那都是讓人乏味的東西,唯有沙場血戰才能讓人熱血沸騰!”
陸錚道:“齊王殿下親自出徵,定然能凱旋!您瞧瞧今日來的文武百官,還有京城的百姓,大家都給予殿下您很高的期待呢!”
陸錚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不怎麼真誠,因為齊王的話也不怎麼真誠,陸錚現在越來越覺得,姓龍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其中沒有易於之輩。
齊王殿下以前低調,看上去性子耿直,其實更多是他的一種偽裝。實力不濟,那自然不能正面相抗呢!
現在京城眾人都把陸錚歸於齊王一派,陸錚對此只是笑而不語,他和齊王彼此都知道,大家只是利益的合作,並非真的親密無間呢!
齊王躊躇滿志,因為他覺得京城之外海闊天空,天下之大他哪裡都能去得。而他倘若留在京城之中,則是處處被掣肘,勾心鬥角,朝堂之上他勢力單薄,根本沒有辦法發揮他所長。
今天來送行的還有秦王殿下,他眼看著大軍出了城門,一路遠去,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
“姓陸的小子,為何處處要和我作對?茜兒據說跟了你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該把老大放出京城去啊,這一放出去,不知要惹出多少禍事來哦!”
“這不正好麼?陸錚舉薦了齊王,齊王又出了事兒,陸錚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王爺一道摺子上上去,陛下震怒,陸錚還能繼續逍遙?”秦王身後,謀士董少卿壓低聲音道。
秦王冷哼一聲,道:“你什麼時候看到陸錚舉薦齊王了?當日在西苑,他不過耍了一個滑頭而已。齊王是五軍都督,陸錚說天下的武事齊王皆可以管,他是按照律令說話,父皇也沒辦法反駁呢!
老大走是父皇放出去的!陸錚能有那麼大的本事?嘿嘿……”
董少卿碰了一個釘子訕訕笑笑,不好再說話,秦王道:“走吧,我們去歸隱寺去!”
歸隱寺位於京城的西郊,這裡的山門很小,香火也不旺盛。但是有一點值得肯定,那便是這一帶的山勢陡峭,地勢也有些險,香客真要去寺裡燒香,需要足夠的誠心。
秦王殿下今天帶著親衛親自駕臨歸隱寺,對日理萬機的他來說自然是懷著不同尋常的目的,寺中的小沙彌將秦王引進了殿外,其他的一應隨從都留在了外面。
寺裡環境清幽,格局素雅,秦王徑直走到後面的方丈室中。
方丈室很窄,簡陋異常,僅僅只有一張蒲團而已,蒲團之上盤膝坐著一個和尚,和尚年齡老邁,白眉白髮,秦王走進方丈室,他的雙眼豁然睜開,道:
“秦王殿下您果然神通廣大,老衲無能躲在哪裡,您都能洞察感應,老衲佩服!”
秦王哈哈一笑,道:“有道是大隱隱於市,中隱隱於集,小隱隱於野。像道盡大師這樣的高人,如果真隱居在京城之中,恐怕還能不為人所知。您偏偏隱居在這人跡罕至的荒野,區區小廟,哪裡容得下您這樣的高人?”
道盡和尚,赫然是前太子龍兆炎的心腹謀臣,龍兆炎逃之夭夭了,他卻留了下來,不得不說,這其中極有微妙。
小沙彌給秦王搬來了一張胡凳,又端來了茶水,秦王便坐下去和道盡和尚面對,他道:“道盡大師,龍兆炎的事情你幹得漂亮,你出巧計讓他自己陷入落網,嘿嘿,妙啊,妙啊!不誇張的說,沒有你的妙計,龍兆炎不會遭此大敗,京城的局面也不會有今日這般和平安康,興許此時父皇還在荒野之地不能回西苑之中呢!”
道盡和尚道:“殿下過獎了,老朽豈敢居功,龍兆炎是自尋死路而已,和老朽無關!老朽在他的帳下也算不得什麼高人,只是恰逢其會,偶然巧合促成了此事,僅此而已啊!”
秦王哈哈一笑,道:“大師放心,我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還有一條您更要放心,那就是您需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安排準備妥當了,本王的誠意您還不明白麼?
大師,我這麼跟你說吧,這麼多年,我之所以一直沒能有所突破,一直被老二壓制,根本原因就是我身邊無人,我年輕毛躁,身邊有沒有老持沉著之人為我謀,事情安能有成?
所以,大師,這一次我是誠心來求您,希望大師能出山輔佐我,大師想提什麼條件可以儘管提出來,我能辦到的立刻辦,辦不到的創造條件也要辦到!”
道盡和尚微微皺眉,良久他搖搖頭道:“殿下,此事絕無可能了!老朽決心歸隱,以後便不會再出山,你我之間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當然,殿下今日懷著誠心而來,我也不能完全沒有意思,這樣吧,老朽送給殿下一份小禮物!憑這份禮物,殿下可以通往太子之道,這就權當是老朽的一點心意吧!”
“啊……”秦王驚呼一聲,臉色一下變了,讓他能當上太子的禮物還是一份小禮物麼?這可是破天荒的一記大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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