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童子進入營帳的時候臉色十分的難看,他跪在陸錚面前,道:“公子,人追丟了!實在慚愧,我們那麼多人竟然沒揪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這一放走,真是放虎歸山,後果將會很嚴重!”
陸錚抬抬手道:“起來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眼下最要緊的是立刻要掌握北燕朝中的資訊,立刻去辦,不要有片刻耽誤!”
童子領命而去,外面很快稟報稱北燕的官員到了!前來迎接使團的北燕官員是北燕鴻臚寺卿赫立夫,此人鷹鼻鷂眼,給人的感覺十分的陰沉!陸錚和他見面,他皮笑肉不笑的道:
“陸大人,有道是客隨主便,陸大人此行的一應安排都已經妥當了,大人先去別墅休息,後續的覲見等多方事宜,我們會盡快安排!
大人遠來是客,車馬勞頓,到了上京就該好好的放鬆放鬆,大人放心,我們燕國人都特別的好客!我保證讓大人的這一次燕國之行豐富多彩!”
赫立夫是天后的親信,如果放在一天之前,陸錚會對此人多一些放心,可是今天,他卻懷有深深的警惕。
從情報上看到的東西,透過傳言分析出的東西永遠都是蒼白的!就好像北燕天后項太后這個人,各方都說這個女人不願意南北開戰,這一點和北燕陛下嚴重對立,雙方的矛盾不可調和!可是實際上真是這樣麼?
陸錚感覺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項後被尊稱為天后,獨攬朝政,將北燕的陛下架空,這樣一個女人必然會招致無數的反對。
所以在這個女人心中頭等大事是要對付政敵,相比起來,大康的事情自然沒有那麼緊要!可是如果和大康為敵有利於她進一步篡權掌控局面呢?這個世界上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朋友,陸錚覺得這個神秘強勢的太后,她的思想絕對是可以改變的!
所以,陸錚不能讓楚天霸活著,因為楚天霸完全有能力讓項太后的垂簾聽政-變得更加名正言順,甚至楚天霸還能幫助項天后更進一步,從而君臨天下!對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來說,恐怕沒有什麼比稱帝更加有吸引力了,所以,陸錚忽然覺得,北燕最可怕的還是深宮中的那個女人。
相比較起來,所謂的陛下還有太子還有仲父明,對付起來都相對比較容易,當然,仲父明這個人,自己能看到的事情,他一定能看到,陸錚心中清楚,這傢伙對自己是恨之入骨,一旦有機會,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對付自己,這其中的代價可能會包括犧牲太子……
使團一路浩浩湯湯的進京,上京城的風貌呈現在大家的面前,相比大康的京城,上京的繁華遠遠不及,可是這裡的人口複雜,可以看到很多西域的女子,還有絡腮鬍子,高鼻樑的男人。
讓陸錚尤其驚訝的是他看到了很多西方的奇淫巧技,比如有看上去很原始的腳踏車,另外還帶有幾何圖案的某中建築,上京城挺有意思,陸錚覺得不虛此行!
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陸錚不能完全放下一切盡情的欣賞這裡的美景,他剛剛到上京城,懸鏡司就失去了作用,偌大的懸鏡司竟然憑空消失,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
陸錚在上京樹敵可不少,他想著這個時候仲父明正躲在暗處盯著他,他就覺得毛骨悚然,此人不僅智計很高,而且還是一個武功高手,陸錚如果防範不好,他直接來硬的,陸錚也只有被其擊殺的命。
到了異域他鄉,難不成真的就只能我為魚肉,他為刀俎了麼?強烈的危機感促使陸錚腦子裡急速的運轉,他必須要相處辦法來破局!
……
仲父明站在城樓上,傅葉緊跟在他的身後,看到浩浩湯湯入城的大康使團,仲父明的聲音很低沉,道:“你看看吧,看到這樣宏偉壯觀的隊伍,你就不覺得羞愧麼?在我大燕的國土上,大康人耀武揚威,尤其是陸錚,此人從南到北,我們一路追殺,他卻毫髮無損!
倘若他是個武學高手,長了三頭六臂那也罷了,現實是此人手無縛雞之力,完全就是個讀書人,我們卻對其無可奈何,你說說,這是不是恥辱?”
傅葉面色不變,淡淡的道:“老師,此時恥辱的話多說無益,您還是想一想下一步應該施展的策略!根據剛剛收到的訊息,昨天在使團營地,楚天霸被陸錚下令格殺,動靜鬧得很大,楚天霸逃之夭夭沒有死,現在不知所蹤……”
他略微頓了頓,繼續道:“還有,太后宮裡傳來訊息,岑金雙被刑部給抓了,關進了天牢!據說這個案子是晁臨抓的,老師,您說這意味這什麼?”
“楚天霸被陸錚格殺?他……他究竟是逃了,還是死了?亦或者根本就是一出雙簧?這麼大一個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這怎麼可能?”仲父明勃然道。
傅葉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我們能調動的人都已經調動,太子殿下放話出來,說就算掘地三尺,我們也要找到楚老將軍,希望能有好的結果!”
仲父明道:“太后那邊的訊息什麼時候傳過來的?岑金雙犯了什麼事兒?”
傅葉道:“據說岑金雙是大康的密探,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替大康收集情報,是大康懸鏡司陸長河手底下最厲害的一員悍將!”
“你……你說什麼啊?這……這不可能!”仲父明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的精彩,“我的天,我北燕的當朝宰相,中書舍人竟然是大康的密探?是懸鏡司的渣滓?這怎麼可能?”
傅葉道:“此事空穴不來風,如果不是真的,您覺得太后老人家會對岑金雙動手麼?什麼東西能讓他們恩斷義絕,老師您想必也應該知道吧?”
仲父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過了好大一會兒,道:“如果真是這樣,陸錚一定陷入到了極端恐慌之中,因為太后一旦對懸鏡司動手,恐怕整個上京城將要掀起一股腥風血雨,懸鏡司在上京的勢力此時肯定不敢有任何動作了!
那樣一來,陸錚在眼下就成了瞎子,聾子,只要我們謀劃得當,這將是一次對付他的黃金時機!”
仲父明這麼一想,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他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興奮,恨不得現在就立刻部署,立刻對陸錚痛下殺手,傅葉在一旁看著,卻冷靜得很,道:“老師,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我覺得此時的陸錚一定在想一個問題,他在想,就在這城樓上有個人,有雙眼睛正看著他!老師,您說是不是這樣?”
仲父明眉頭一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陸錚既然連這樣的事情都料得到,他能料不到老師您要立刻對他下手?他住在雅山別墅,而且自己擁有三百精銳,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都被刺殺了,我北燕真可以亡國了!”傅葉道。
仲父明道:“我需要你來教我麼?你覺得我會傻到在雅山別墅動手?姓陸的出使北燕,他就永遠住在別墅不出來?真是荒謬之極!”
傅葉道:“老師,您知道什麼時候是圈套麼?您和陸錚交手了那麼多次,當知道此人行事詭異莫測,奸詐絕倫!如果您的行動恰好碰到了他的圈套,在眼下的局面中,恐怕會給太子帶來無盡的麻煩!
老師,甚至我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陸錚既然下令要格殺楚天霸,可是楚天霸卻偏偏殺而不死!這中間一定有原因!
您想想,使團那麼多人,那麼多兵,而且陸錚身邊肯定有頂尖的高手環伺!楚天霸雖然是戰神,可是卻已經到了耄耋之年,而且經過了二十年的牢獄生涯,他還是那個所向披靡的戰神麼?
陸錚真要殺死他會很難麼?可為什麼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偏偏就殺而不死!陸錚在其中是不是有更深的考量?”
傅葉侃侃而談,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出來,聽得仲父明張大了嘴巴,他無數次想出言駁斥,可是嘴唇掀動卻硬是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傅葉說的沒有道理麼?仲父明是越聽越覺得有道理,可是陸錚真就是神麼?到了上京城,仲父明握著一把的好牌,竟然真就不能將其奈何?仲父明心中真的很不服氣啊!
傅葉似乎看穿了老師的內心,他話鋒一轉道:“老師,學生以為要對付陸錚,我們還是得從大康著手!這個時候,我相信大康的那位長公主一定急瘋了!您想過沒有,倘若岑金雙真的是大康的密探,為什麼這麼多年他毫髮無損,怎麼偏偏陸錚一腳踏進了上京,岑金雙就被下了大牢,而且整個懸鏡司的勢力在上京憑空消失!您不覺得這個時間很微妙麼?”
仲父明道:“你的意思是說岑金雙的事情是大康的長公主告密了?”傅葉道:“不然呢?連老師您都不知道的事情,北燕還能有誰知道?真指望那個姓晁的能查出端倪麼?你覺得可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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