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京城,公主府,花公公收到了西北的傳書一溜小跑的往暖閣趕,此時他的心情真的複雜之極,他沒有料到公主竟然還有其他的手段掌控北方的局面。
還有,公主在遼東埋下的釘子,竟然連他花公公都不知曉身份,這個釘子在關鍵時候被龍靈秀果斷啟用,這一次會是什麼結局?遼東的鐵騎在北方的平原殺人,那還不是如同砍瓜切菜一樣容易?花公公一念及此,心中便覺得驚悸,不敢再往下細想。
龍靈秀斜倚在床上,美人初醒,慵懶嬌憨,韻味極足。花公公低著頭,呈上了密奏道:“殿下,這是遼東來的密奏!”
龍靈秀豁然從床上坐起來,從花公公手中接過密奏,破了蠟丸,從其中抽出一張三寸長的絹布,她只看一眼,便花容失色,而後便呆立當場,怔怔說不出話來。
花公公一看此情形,忙湊到近前道:“殿下,這是……”
“廢物!”龍靈秀暴跳而起,“嘩啦啦”她隨手一揮,將床頭的梳妝器皿掃得滿地都是,內外侍奉的婢女們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龍靈秀餘怒不歇,依舊在跳腳大罵,花公公卻是聽明白了,敢情龍靈秀啟動了遼東的釘子,結果竟然無功而返!幾千遼東鐵騎出動,竟然不能奈使團絲毫,花公公也是驚呆了,忍不住道:“這個陸錚莫非有三頭六臂不成?亦或者此人真是上天庇護,不能與之為敵?”
龍靈秀怒道:“姓陸的小兒也配被上天庇護麼?我大康王朝只有一個天子,父皇才是唯一天命所歸之人,姓陸的算什麼東西?”
花公公聽龍靈秀這一說,方覺得自己失言了,連忙閉口不言。龍靈秀道:“不過你既然這麼說了,回頭我也一定要注意此事,有機會我讓人在父皇面前就此事說道一番,我倒要看看姓陸的是不是真的乃上天庇護,讓父皇這個上天之子也殺不死他!”
花公公道:“殿下,那都是後話,眼下計將安出?”龍靈秀的臉色愈發陰沉,她處心積慮,費盡心機的計劃竟然泡湯了,不得不說,這讓她的心情大壞。一時也沒有了策略了,過了好久,她道:
“為今之計,只能給北邊傳訊了,不管仲父明是什麼態度,我們都該和他聯絡了!”
龍靈秀長嘆了一口氣道:“還有,你準備一下,我秘密北上,非常時刻不能再等,需要當機立斷!”
花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脫口道:“殿下,您要離京?這……這……可是天大的事兒啊,倘若被陛下知曉,那可是天大的罪過……”
龍靈秀道:“我一個女人,又不是藩王,沒有之心,也沒有之能,就算父皇知曉了,那又有什麼?
再說了,這麼多年我精心安排,已經培植了自己的影子,只要不是父皇和太后召見,其他人等她都可以應付。從去年到今年,我刻意的深居宮中,不問外事,大康朝中的人大抵也習慣我的處事之道,此時我北上,時機恰好!”
花公公道:“如此說來,公主原來早就有了此謀算,老奴是公主的人,定當為公主守住秘密,縱然是肝腦塗地,也絕對不洩露絲毫!”
龍靈秀一笑,道:“不,此行你也要隨行!”花公公大驚失色,他一個太監,走到哪裡都分外的打眼,龍靈秀竟然讓他跟著一起去,這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再說了,他姓花的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能舟車勞頓,去那千里之外的地方麼?他心中瞬間泛起無數念頭,心中忍不住想龍靈秀是不是故意在用言語試探他,讓他露出馬腳?或者是龍靈秀早就懷疑他了,要逮著這個機會將他揭穿?
他沉吟良久,道:“殿下,老奴隨您一同北上是否合適?這……”
龍靈秀道:“不用多說了,你立刻去準備,我們今日即行,此行北上,你時刻伴我作用,有你伺候我,我也不用多帶其他的累贅了……”
龍靈秀接到了平原的軍報,當機立斷準備親自北上,而此時遠在北燕的仲父明也在跳腳大罵,大罵弟子傅葉貽誤戰機,膽小如鼠。可是他畢竟不是龍靈秀,作為太子身邊的謀臣,他沒有可能離開上京,當即他立刻手書密信痛責傅葉。
另一方面,他認為遼東鐵騎雖然遭敗了,可是依舊擁有很強的實力,當即又得知陸錚並沒有一路北上,而是繞路西走了,他更覺得陸錚是一戰損耗太大,不敢輕易北進,而是藉助繞路的機會整頓休養,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不能錯過,一定要把握。
龍靈秀和仲父明兩人的思路不謀而合,很快就聯絡上了,兩人立刻有了默契,決定雙管齊下,同心協力在遼東平原徹底的將陸錚給除掉。
再說陸錚,剛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使團上下人人都覺得鼓舞。尤其是使團護衛,多數人都立了戰功,陸錚將金銀布帛的賞賜直接兌現,其他加官進爵陸錚也上了密摺給朝廷,將來也必然兌現。
這一次遭遇到了遼東鐵騎,陸錚心中極其的警惕,他將戰事的詳情寫了三份,分別承給歆德帝,內閣還有齊王。
承給歆德帝和齊王的是密摺,而給內閣的則是明折,走的八百里加急的驛站。可以想見,此時一旦承報到了朝廷,必然會激起軒然大波,現在的懸念就是遼東的人是不是真的能讓整個平原飛不出一隻鳥兒。
陸錚判斷,如果這一次的襲擊真的是來自遼東軍上層的決策,那接下來必然還會有更嚴厲的進攻,陸錚就算到了北燕境內,也絕對沒有幸免的可能!所以陸錚當機立斷,選擇了往西走,準備一旦遇到危險,可以西走隴右。
當然,這些判斷陸錚自然不會告訴部屬,所以使團計程車氣依舊高漲,尤其是郡主龍茜兒,她像是一下變得鮮活了起來。
本來她作為外嫁的郡主,有華麗的馬車,有華美的盛裝。可是現在,她卻天天一襲勁裝,和護衛一通騎馬,經歷過一場大戰,她似乎成了得勝將軍,儼然是指點江山,毫不豪氣。
陸錚心中念著危險,也不去幹涉,蘇芷倒是向陸錚提了幾次,希望陸錚能及時勸阻郡主,陸錚便把自己的判斷和蘇芷分享,蘇芷一聽臉色鉅變,嚇得口不能言,他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龍茜兒的胡鬧?
一路西行,不知不覺又行了兩天,漸漸的看到平原似乎到了盡頭,前面的地平線上露出的山嵐的身姿。
龍茜兒忽然車馬到陸錚身邊,道:“陸錚,我們這一路西行,是不是能夠到那天竺國啊,能不能見到如來佛祖?”陸錚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還有一個《西遊》的故事,只是西遊的世界陸錚對所有的地圖都瞭若指掌,而現在眼前的這個世界,陸錚卻也不知道一路往西會是什麼地方。
龍茜兒道:“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有在醞釀什麼詭計?”
陸錚搖搖頭道:“郡主,您還是後退,我們一路西行,必然會引起敵人的關注。而他們一定會很快襲擊我們,因為他們擔心我們真的進入全面的群山之中,那樣,遼東黑騎便可能失去用武之地!”
陸錚說著話,蘇芷忽然策馬往陸錚這邊衝過來,大聲道:“陸大人,不好了,敵襲來了!”
蘇芷的話還沒說完,陸錚便看到身後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抹黑色的線條,然後便感覺地面有微微的顫抖,很顯然,這是騎兵席捲而來的徵兆。
龍茜兒道:“來得好,上一次他們送死還沒夠麼?今日又來送死了?”
陸錚眉頭一挑,道:“傳我軍令,前面就是山嵐了,立刻讓使團火速前進,我們在五里之外禦敵!”
陸錚一聲令下,使團立刻加快的行軍速度,平原遼闊,從這邊看到遠處的騎兵正往此處趕來,其實相隔還越有十里的距離,對方的少量斥候離此應該不遠,雙方的蹤跡彼此都應該清楚了。
恰是如此,對方的行軍速度反而不會太快,因為騎兵需要蓄養馬力用於作戰,所以臨戰之前,必然不能急速衝鋒。
使團遽然緊張,百戰老兵們臉上不見了輕鬆的笑容,而當他們後撤了三四里之後,看到面前原來橫亙了有一條河,此河寬不過幾十米,但是水並不淺,最淺的渡口水也及腰,恰好河上有一木浮橋,浮橋邊上已經有專人等候。
陸大人的軍令傳下下來,馬車先行,騎兵斷後,幾百車駕,數百士卒,緊靠一座小木浮橋渡河,竟然有條不紊,眾人才知道,原來陸大人對此早有安排,這一戰又在陸大人的計劃之中,連戰場都是陸大人親自選定的呢!
這等議論在使團中傳開,護衛們士氣大震,驚懼盡去,渡河之後,陸錚命人從容拆了浮橋,而後背山列陣,此時敵人才趕到。
同樣的敵人,依舊是同樣的黑騎首領,待到他看清這一幕,心中不由得一突,這邊有一河他知道,可是怎麼偏偏就在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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