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莊的暖閣,氣氛瞬間變得無比的詭異,公主的眾多隨從,包括花公公在內的所有人都匍匐跪在了地上,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
陸錚還真敢說啊,這是一點也不給公主的面子啊,他不知道這裡是大康的地界麼?陸錚的這番言辭幾乎可以說是藐視皇權了,這得是多大的罪過?不得不說,公主身邊的隨從親衛們從來沒有敢有這樣的念想,他們也不敢想象陸錚將會面對什麼樣的後果。
對他們來說,他們能想象的是一旦公主發怒,他們這些人被殃及池魚將會面臨怎樣悲慘的局面,這是他們嚇得瑟瑟發抖的唯一原因。大康的長公主龍靈秀那可是真敢揮刀殺人的猛人呢!
龍靈秀自己也傻懵掉了,她從小到大,一直到現在這樣的年齡,還沒有遇到過像陸錚這樣如此肆無忌憚,口無遮攔之人。她堂堂的長公主,大康朝皇上的嫡親女兒,竟然被一個臣子說成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龍靈秀一時甚至都被“不三不四”這個詞彙給怔住了,因為這個詞彙她很陌生,對她非常的遙遠,可是現在,陸錚就把這個難聽的詞彙用到了她的身上。
終於回過神來了,龍靈秀內心的怒火無可遏制,她雙眼中殺機浮現,臉上漲得通紅,她一個眼神,身邊的兩名親衛便一左一右把陸錚夾在了中間。
陸錚身後,童子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上前跨出一步,一股凜冽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這一刻,童子不再只是個不起眼的書童了,他變成了一把出鞘的兇刃,似乎隨時都要擇人而噬一般。
童子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頂尖高手,龍靈秀看到了童子,兩人的目光只在空中交匯一剎那,他便感到脖子上生出颯颯的涼意,心中不由得一寒,她忽然想到,如果陸錚死,她可能會更快死!陸錚今天是真的豁出去了,懷了殺人之心,一念及此,龍靈秀的神經瞬間緊張起來。
“你……你……你要幹什麼?”驚惶之色從龍靈秀臉上掠過,她極度震驚的盯著陸錚,大聲的道。
陸錚哈哈大笑,道:“公主殿下,這話因為微臣問您吧!公主殿下特意把陸某叫到這裡是要幹什麼?對了,公主殿下是要賞賜我們城防營蹴鞠大勝!不過既然已經賞賜了,公主殿下繼續留著陸某人又要幹什麼?”
“你……你……大膽!你……”龍靈秀話說一半,陸錚打斷她的話道:“公主,您這話從何說起?要說到大膽,陸某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公主,公主殿下在秀水街可是差點要了人性命,這可是大康朝啊,皇上欽點的朝廷命官,公主想殺便殺,這一份但是陸某最是佩服!”
陸錚開門見山,直接撕破了臉,龍靈秀一顆心漸漸的往下沉。她忽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失算了。她不瞭解陸錚,更不知道陸錚如此難以對付。
本來她以為自己是公主,有這個身份在很多事情他都能佔據主動,所有的博弈,她都可以掌控大局。沒想到陸錚一上來,根本不按她的套路行事,陸錚沒有任何的彎彎繞,而是公開的攤牌,將兩人之間的樑子過節暴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兩人之間再沒有任何迴旋的於地下,那就只剩下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了。
陸錚反客為主,將局面掌控了,現在龍靈秀反倒處在了被動的一方。龍靈秀還是那麼要強麼?她要強今天兩人就是不死不休,陸錚死了賤命一條,龍靈秀可是堂堂的公主,她願意和陸錚同歸於盡麼?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怕不要命的!陸錚今天擺出的就是不要命的架勢,龍靈秀徹底失去了方寸,先前的囂張氣焰頃刻間化為了虛無。
“陸……陸大人,誤會,這絕對是誤會,天大的誤會!秀水街的事情我絕對不知情,你可千萬別聽那些小人信口胡謅,絕對不要聽信讒言啊!”龍靈秀道,陸錚上前一步,道:“公主殿下,究竟是不是誤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說是誤會,我說不是誤會,你我各執一詞,是不是能夠妥協得了?”
“我……你……我……”龍靈秀瞬間無語倫次了,陸錚的緊逼讓她沒有任何的迴旋空間,她平常伶牙俐齒,能言善辯現在全派不上用場了。她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後背冰涼冰涼,手握著拳頭,手心盡是汗水。
狼狽啊,大康無所不能,無與倫比的長公主竟然可以這樣狼狽,長公主府的親衛隨從們驚呆了,花公公驚得抬起頭來張大了嘴巴,舌頭都差點被他嚥到喉嚨裡去了。
陸錚哈哈大笑,笑得無比的誇張,笑聲震宏宇,他咄咄逼人的盯著龍靈秀,道:“長公主,你我之間本來無冤無仇,陸某也從來沒有冒犯過殿下,可是殿下卻聽別人信口胡謅在前,非得要和鄙人過不去,說起來這真是讓人痛心又無奈!臣子卑微,在貴人們的眼中常常如同螻蟻般。可是螻蟻最大的優勢不是在他多麼強大,而在於他不怕死。
我希望公主殿下能明白這個道理,螻蟻賤命一條,死了便死了!可是要摁死螻蟻的那一手可是金枝玉葉,萬一被螻蟻臨死反咬一口,不管最終是什麼結果,那恐怕都不是一樁划算的買賣,公主殿下,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錚昂首挺胸,侃侃而談,此時這偌大的廳堂,他是唯一的主角。他說話,其他的人都是聽眾,沒有一個人敢打擾他,敢質疑他,包括不可一世,極其強勢的長公主龍靈秀。
龍茜兒剛剛從外面進來,看到屋子裡這一幕,她眼中瞬間泛起了漫天燦爛的星斗。她盯著陸錚,一瞬間,這個男人在她心裡面的形象變得更加的高大了。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放眼大康朝,還能找到第二個像陸錚這樣的男子麼?
龍茜兒心中轉過這個念頭,心中忽然生出黯然來。陸錚現在可是有了婚約呢!龍茜兒卻連自己的命運都還沒辦法把握。龍茜兒看著龍靈秀,這個在她眼中無所不能,無所不強的姑姑,現在姑姑也成了世俗一樣的女人!
女人之所以桀驁不馴,之所以無所不能,之所以讓人畏懼,一切都是因為她沒有找到一個能征服和駕馭她的男人!龍靈秀前半輩子恐怕沒有碰到過像陸錚這樣的人,現在她碰到了,結果就是像現在這樣,這裡只有陸錚一個主角。
陸錚侃侃而談,將所有該說的說完,而後他衝著龍茜兒招招手,道:“茜兒郡主,今天的蹴鞠比賽著實過癮,謝謝郡主盛情邀約,下一次咱們在年底再真正的一決高下,希望那個時候我們的交手比今天更精彩!”
龍茜兒雙頰緋紅,盯著陸錚的眼神變得閃爍,她的聲音很低,帶著少女的羞色:“陸公子……陸公子率領的城防營真厲害,真堪稱是脫胎換骨,煥然一新了……”
陸錚哈哈大笑,道:“脫胎換骨那是恭維了,究竟能走多高,還需要年底再看。好了,既然長公主沒有其他吩咐了,末將便告辭了!城防營的兄弟們,讓我們再一次感謝公主殿下豐厚的賞賜!”
陸錚這話一說,外面數百城防營的官兵再一次跪下,齊齊高呼:“謝謝公主殿下賞賜!”
“哈哈!”陸錚仰天哈哈大笑,昂首闊步而出,這整個皇莊都是龍靈秀苦心經營的地方,這裡到處都是他隱藏的殺手和親衛,這些人每個人都是高手,每個人都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弄死陸錚!
然而,所有人誰都不敢動,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了陸錚身上,這個穿著武官服的文弱書生八風不動,讓人不能輕辱。
走了,全都走了,城防營在陸錚的率領下趾高氣揚,凱旋而去,而京城各方來捧場看熱鬧的貴胄,也紛紛的趕回到了京城,諾大的皇莊,只有龍靈秀帶著龍茜兒和幾個親衛,看上去孤零零,真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花公公佝僂著背,跟著龍靈秀的伸手,他的一雙三角眼閃耀著怨毒的光芒,道:“公主殿下,陸錚此子不出,公主您將食不知味,寢不能寐啊!此時此刻,不能猶豫,當不惜一切代價除掉此子!”
他頓了頓,又道:“太囂張了,實在是太囂張了,一個臣子,竟然不顧君臣之禮,在公主面前狂犬吠日,他以為自己是誰?公主殿下,此事……”
龍靈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道:“花公公,你知道你最討厭的是什麼麼?你這個人,如果你能當著陸錚的面把這些話說出來,那你才算是個忠心護住的奴才。
像現在這樣放馬後炮,你就只能是一條老朽無能,不堪用的老狗。你知道麼?”
花公公腰彎得更低,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連連道:“公主說得對,奴才就是一條老狗,就是一條不堪用的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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