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會想到,一個小書生出乎意料的舉動,會導致相府上下亂成一團,不得安寧。
要知道,戴相府是何等地位?正常情況下別說是陸錚一個小書生,就算是三品、二品大員,他們在朝堂上上竄下跳,甚至豁出命去,也難以傷及到戴皋分毫。
戴皋自從進入大康朝政治中樞之後,不知有多少政敵欲要置他於死地,結果戴皋屢屢戰勝政敵,屹立不倒,陸錚這麼一個小書生挑戰他,那不是以卵擊石麼?
然而,正因為這樣,這件事反而備受關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是螳臂當車,卻毫不猶豫的頂上去,陸錚的舉動,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戴皋上朝的時間太早,天色還未亮,宋福兒送走了老爺之後,就回到府上,將府上的護衛家丁,門客奴才全都召集到了一起,準備天色一亮,便立刻行動。
其他的先不說,陸錚立的那杆幡必須先給放倒嘍,倘若今天相爺回來還看到那東西在天上晃悠,宋福兒這個大管家估計也要當到頭了。
至於怎麼處理陸錚,宋福兒也想好了辦法,他安排幾個家丁上去,先一頓拳打腳踢,打得他找不到東南西北,而後他再出面,好言寬慰,彰顯相府親民風範,最多再給點銀子,許點利益,這事兒就擺平了。
這件事一了,不用相爺說話,京城相爺的門生故吏那麼多,他們個個都削尖了腦袋想著討好相爺,陸錚和江南權閥哪裡還能在京城存活?
宋福兒昨天晚上一宿沒睡覺,腦子裡就在琢磨這件事,他自詡已經找到了妥善解決的步驟,眼下便迫不及待的想付諸實施了。
想他宋福兒乃堂堂相府的大管家,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他這個大管家更是拿二品官他也不換。
放眼整個京城,提起他宋福兒,誰不給幾分面子?誰不叫一聲宋爺?這次倒好,他被陸錚這一書生給耍了,這件事讓他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損害,他對陸錚恨得牙癢癢,發誓要讓陸錚好看呢!
然而,當天色大亮,相府大門開啟,宋福兒領著一幫家丁護院大搖大擺的走出門來的時候,發現情況和他想象的差別太大了。
圍繞著陸錚租住的小房子,內三層,外三層,來了不少的人,這一條街上,人流比往日多了十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對面臨街的幾家酒肆,更是爆滿呢!
瞧這些人流,大部分都是讀書人,都是才子。瞧著陸錚,他正端坐在家的外面,手中拿著一柄摺扇,衝著四方行禮,道:
“好,好,鄙人陸錚能識得兄臺實在是高興得很,高興得很吶,哈哈……”陸錚哈哈大笑,呼朋喚友,興致極高。
而陸錚門口,立著的那根高高的杆子,上面旗幟招展,刺眼之極。
有人已經看到了宋福兒一行,膽小一些的書生已經先行避開了,唯獨陸錚裝作沒瞧見,依舊和周圍的人打招呼,笑容可掬,風度翩翩。
看到這一幕,宋福兒是既憤怒又震驚,陸錚小子狡詐啊!怎麼一夜之間就搞出了這麼大的影響了?瞧瞧這人流,京城的讀書人今日恐怕都匯聚在這裡了吧?讀書人最是難對付,宋福兒昨晚想的辦法可能不能用了。
“讓開,讓開!讓開!都讓開,擋著幹什麼?”宋福兒在思忖,在斟酌,宰相門口的那些惡奴平常可是囂張跋扈慣了,哪裡會理會這件事的棘手?一個個已經衝到了前面,開始分開人流,瞧他們一個個頤指氣使,神氣活現的樣子,那赤果果的是囂張跋扈呢!
人流被分開,陸錚身邊站不住人了,惡奴護衛湊過來將陸錚團團圍住,宋福兒站在後面,腳下不丁不八,目光冷冷的盯著陸錚。
“兀那小子,見了我們相府的大管家還不起身見禮?”一彪型漢子邁著四方步走到最前面,耀武揚威的道。
相爺府的大管家,好大的排場,手下的奴才那個個都是囂張跋扈之輩。很多圍觀人的都注視著這一邊,有人暗中替陸錚捏一把汗呢!
陸錚惹上了相爺府,這還有活路?他區區一個小書生,勢單力薄,今天怎麼躲過這一劫?
和陸錚說話的幾個才子,也被宋福兒的氣勢所懾,不敢久留,紛紛告辭。陸錚哈哈一笑,一甩長袖,站起身來,風風火火的湊上前,道:
“宋管家到了,那肯定是喜事!各位兄臺,眾位才子,我陸錚前日便給相府遞了拜帖,欲要見戴相爺一面,我來自江南,來京城拜訪我大康朝首輔之臣,此事若成了,必然成為一大佳話!
哈哈,功夫不負有心人,陸某等了幾天,今天終於等來了相府大管家,宋管家,今日前來是不是有什麼喜報給晚生啊?相爺日理萬機,這麼快就能抽出時間接見晚生?”
“呃……噗……”宋福兒一口氣沒憋住,直接噴了出來。他本來覺得自己這陣勢一擺出來,陸錚一個小小的書生,那還不嚇得瑟瑟發抖?這一來,他順勢便再進一步,把該辦的事兒辦了,而後把陸錚給處理,甚至殺雞儆猴,那也很正常。
然而他萬萬沒料到陸錚竟然先發制人,這讓宋福兒憋了一股的火兒,發洩不出來呢!
“哼!”宋福兒冷哼了一聲,道:“宋公子,相爺府是什麼人想進就進的麼?相爺一天日理萬機,事務繁忙,哪裡有時間見你這麼一個小小書生?
我奉勸你一句,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知道麼?”
陸錚訝然道:“宋管家,相爺既然沒答應要見我,那還勞您親自跑一趟?不瞞管家,鄙人從江南而來,到京城是來求學讀書的,然而誰料到在京城卻遭到奸人陷害,已然無立錐之地。
鄙人就想啊,我乃讀書人,自然當找我大康朝讀書人中的第一人,此人自然便是本朝宰相。我求見宰相,就是希望相爺能為我伸冤,能為我昭雪,能保我平安!哈哈!各位兄臺,你們說我這登門拜訪,是不是誠心而來?是不是諸位說一說公道話?”
陸錚聲音很洪亮,周圍人都聽得見,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宋福兒被陸錚這幾句話回嗆得厲害,臉都憋紫了。
這時候他才發現,陸錚比他要狡猾得多,而要動嘴,他宋福兒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呢!
見此情形,從正面突破宋福兒不抱希望了,當即他連忙給身邊的幾個奴才使眼色。相府之中,什麼人沒有?可以說是藏龍臥虎,幹一件事情,唱紅臉的謀士,唱黑臉的護衛家丁,甚至幹髒活兒見不得人的刺客死士,人才濟濟呢!
宋福兒這邊正面進攻不行,立刻那彪型大漢又衝上前,道:“呸,你這個小雜種,你聽不懂咱們大管家的話麼?我們大管家說了,相爺不會見你,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媽的,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來幾個兄弟,給我砸了,把這屋子給我平了,旗杆給我砍了!”
這彪型大漢一出馬,那就是來橫的了,相爺府上的奴才,對這些套路都輕車熟路得很。這就是典型的你要跟他講道理,他要跟你講暴力。陸錚雖然厲害,可畢竟是一介書生,嘴皮子厲害,面對惡奴,別人就來橫的,他能怎麼辦?
這一下,全場都緊張起來,周圍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將心提到嗓子眼兒了,旁邊的酒肆上面,一間上房之中,傳出一聲“啊”的驚呼,緊接著便聽有人道:
“郡主,您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啊!”
說時遲,那是快,這一邊相爺府的奴才護院們已經開始動手了,彪型大漢衝在前面,後面跟著七八個護院,個個都是驕橫蠻橫的主兒。
不誇張的說,相爺府的奴才,哪怕只是一個小奴才,走到外面那都高人一等很多,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們這幫小鬼大都是江湖出身,平常是橫慣了的住,他們早就不耐煩要動手了,現在得到了號令,那還不往死裡幹?
先把陸錚住的地方給掃平了,而後再把旗杆給砍斷了,陸錚沒有了立足之地,倘若還敢死纏亂打,那他們大不了先把陸錚狠狠打一頓,而後再讓身後的主子出面,這事兒還怕抹不平麼?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陸錚陷入了絕境,有很多人已經忍不住將頭扭到了一邊,不忍看接下來的那一幕。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陸錚陷入絕境的時候,場上忽然傳來幾聲慘叫,剛剛衝在最前面的彪型大漢,迎頭栽倒,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緊隨其後,幾個護院家丁接二連三的大叫,一個個東倒西歪,叫聲此起彼伏。周圍的人被這叫聲給吸引,定睛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陸錚身後多了一個人。
這人身材很小,其貌不揚,像是個侏儒一般,可是身手卻乾淨利落,將衝上來的幾個相府家丁,給打得七歪八倒,就這架勢,這是怎麼回事?
相府的一眾奴僕護院也懵了,這年頭只有他們打人家的份兒,什麼時候被人家給打過?一時他們竟然都會沒過神來,完全懵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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