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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死還是活?

作者:南華
夜已經深了,秦王的會客廳裡面紅燭高照,燈火通明,此時的他早已經酒意俱無,臉色看上去非常的陰沉。

“仲父先生,這不可能,我堂堂親王豈能做那言而不信之徒?程虎其人雖然官職不高,但是為人踏實,敢於用命,正是邊軍需要之將士。

還有,我離開邊軍多年,父皇倘若真把我派到遼東,那些地方上的豪門權閥未必買我的賬,回頭倘若有程虎相助,我在北方用兵之時,底氣也足呢!”秦王揹負雙手,陰沉著臉道。

仲父明冷笑一聲道:“哎呦,我的爺啊,現在都到了什麼時候了?太子爺已經要置您於死地了,這個時候,您但凡只要有一點辮子留下,後果都不堪設想。某給您說的可不是要真撇開程虎,只是讓您暫時把這一茬給放下,後面再從長計議呢!”

仲父明頓了頓,繼續道:“殿下,有一點您要清楚,兵法有云,逢危需棄,只要您自己保住了,十個程虎您以後也能保下來。

可是這一次因為一個程虎,讓您落下了話柄,受到了牽連,皇上震怒,那該如何是好?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仲父明語氣極其的犀利,硬是將秦王逼得說不出話來,秦王本就是如狼似虎的人物,仲父明所說的這些他心中都跟明鏡似的。

但是以他的身份,程虎給他表忠心在前,他斷然不能夠立刻就毀諾,可是眼下的局面,江南權閥突然倒向了太子,江南各方勢力跟著太子一起起鬨,在皇上跟前,秦王失去了說話的機會,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謂一步失先機,一個處理不好就可能萬劫不復,仲父明果決果斷,心狠手辣,讓秦王壯士斷腕,犧牲一個稱呼,保全自己,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所謂留得青山,不怕沒柴燒,秦王的羽毛要比一個小參將珍貴不知多少倍呢!

秦王的臉色非常的陰沉,他盯著仲父明道:“仲父先生,我想知道這件事究竟是誰幹的?為什麼?難道我這個親王真就這麼惹人生厭,別人非得千方百計的讓我難堪難受麼?”

仲父明道:“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說,殿下您放心,我知道您宅心仁厚,是賢王,某保證不做傷害您名聲的事情。

程虎此人,說是追隨了您,可是您在他的府上偏偏就遇到了刺客,更離奇的是三孔橋鎮那麼巴掌大一塊地方,一個刺客在五千鐵騎的密集搜尋下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逃了。

還有,你我二人密謀之事如此的隱秘,就連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知道,可為什麼遠在京城的太子爺竟然能瞭若指掌?

為什麼江南權閥突然團結一心,包括江南的其他勢力也都跟著一起起鬨,將殿下孤立到眼下的地步?

最後,程虎和陸錚可是結拜兄弟,根據江南人所說,他們兄弟之間情誼極深,陸錚此子對殿下的態度如何尚且不好琢磨。

但是陸錚畢竟是陸家的人,而且此人自負才學,像我仲父明這樣的人他也未必放在眼裡,實際上我上一次來江南和他的對壘就以失敗而告終。

這一次我再回江南,勢必遭他記恨,所以,這中間可能有問題,殿下啊,雖然您心胸寬廣,用人不疑,可是我們這些做謀士的可不能不多一個心眼啊!”

仲父明鼓動三寸不爛之,其嘴皮子果然厲害的很,不過三言兩語便讓秦王心中再無疙瘩了,良久,他輕輕的擺擺手道:

“行了,先生,這件事你全權去處理吧!”

“這一次太子是真狠了,不僅要對付我,更是想衝著你來,從而讓我斷一臂。以先生之才比那程虎,如同珠玉之比瓦礫,對從我心中哪裡能不清楚?

這一次別的我無需先生設謀,因為就算太子所有的發難都是真的,在父皇面前我自詡也能解釋得清楚,父王英明無比,明察秋毫,豈能是太子那麼好欺瞞的?”秦王朗聲道。

仲父明低下頭,雙眼通紅的道:“些殿下的信任!殿下放心,仲父絕對不負您所望!”

仲父明說完這話,長長的吐了一口,要說壓力大,他的壓力是最大的。因為他本來是給秦王謀了一個天大的好事,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弄巧成拙陷入了當下的危機之中。

以仲父明這麼多年未勝先慮敗的性子,他從來不輕易出手,但凡他要做的事情,無一不是經過了反覆斟酌推演而後才確定的。

仲父明設謀,其特點是詭異莫測,他想幹的事情,往往是幹成了有大收穫,幹不成可能還會有更大的收穫。

就像眼下他給秦王設謀,秦王來江南巡查,倘若一帆風水,那回去之後皇上肯定會高興,然而,秦王倘若磕磕絆絆,遭遇到了委屈,秦王這一次說不定還能撈到更大的好處。

所以,很多事情仲父明行事便是在無聲處起驚雷,一般人不能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能想到,所以其行事往往不能失敗。

可是這一次,他吃了暗虧,說明其背後的對手極其的強大。而對手也知道他的存在,並且已經出手要置於他死敵,仲父明習慣藏在暗中,這一次他卻處在了明處,根本不知道對手究竟是何人呢!

他有一種直覺,覺得對手應該是陸錚,可是他反覆斟酌之後又覺得事情不太可能。因為江南科考就在近日,陸錚的心思應該全在舉子科考上面,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還有那麼多精力專門針對他仲父明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可能仲父明也不知道,陸錚從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對其就絕對的警惕。仲父明在江南的所有舉動,全部都在陸錚的掌握之中,就算他一天蹲了幾次茅坑,陸錚都掌握住呢!

不管怎麼說,仲父明這一次敗了,出乎意料的失敗!好在他關鍵時候想到了辦法,太子不是說秦王欲要把南府軍據為己有麼?仲父明便讓秦王殿下壯士斷腕,立刻和南府軍徹底的決裂。

唯有如此,太子的指責便會成為無中生有,至於仲父明自己遭受到的攻擊,只要秦王殿下堂堂正正,仲父明一個小角色而已,就算是徹底的隱匿,誰還真要刨根問底麼?

……

陸錚從睡夢中醒了,他倏然從床上爬起來,黑夜中他看到面前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

他剛想開口叫人,火摺子一閃,蠟燭被點亮了,陸錚看清楚自己床前站著的赫然是聶小奴。

“你還真想刺殺我麼?半夜三更的,像鬼一樣,真是要嚇死人麼?”陸錚惱火的道,語氣頗為不好。

聶小奴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的道:“公子,可不是我要嚇你,而是有人要找您!我不得不來給您稟報!”

“誰?誰半夜三更找我……”

陸錚說話間,童子像一隻幽靈一般飄了進來,飄到了聶小奴的身後,聶小奴如遭電擊,身形一閃竟然繞到了陸錚的床後面。

童子輕輕的哼了一聲,一雙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狠狠的從聶小奴的臉上掠過,而後才道:

“公子,秦王那邊已經發現端倪了,今天晚上秦王閉門謝客,一直到很晚,他和仲父明兩人都在秉燭夜談,顯然是想著對策呢!”童子道。

陸錚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這倒是有趣得緊,看來秦王在京城的經營也不能小覷啊!當然,十有八九是仲父明的功勞,此人才是高手。”

童子道:“公子,眼下情形如此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還要再添一把火?”

陸錚慢慢站起身來,他輕輕抬手道:“小奴,給我衝一杯茶!”

“哦!”聶小奴輕輕的“哦”了一聲,雖然她的表情沒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可是她的行動顯示她很不爽。

又是關於秦王的訊息,她聽得正爽的時候,陸錚讓他幹活兒不就是要支開她麼?這算什麼?她還不稀罕聽呢!

聶小奴恭恭敬敬的出去找水找爐子,準備煮茶,童子湊到陸錚身邊道:“公子,仲父明此人狡猾之極,奴才覺得此人不可留,倘若等著他倒黴,我實在是覺得心……”

陸錚抬手打斷他的話都:“你的意思我知道了,這件事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麼?”

“公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朝打蛇不死,以後便是後患無窮啊!仲父明不能讓他活啊……”

陸錚良久搖搖頭,道:“童子,這件事兒不要再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也左右不了誰的生死,尤其是對仲父明這樣的存在,他倘若那麼容易死,就以他複姓仲父這兩個字,他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童子,你去傳話璞王殿下,就告訴他,璞王海蜃閣詩會我一定準時赴約!”陸錚大聲道。

“啊……”童子驚撥出聲,他完全驚呆了,陸錚參加海蜃閣詩會?公子這是唱哪一齣?竟然是要對璞王殿下或者是秦王殿下示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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