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上的團圓飯特別的豐盛,有了滷牛肉和燒雞,柳松的胃口終於大開了,而有了女兒紅,張敬也徹底的放鬆了。
陸錚吃肉很少,更是滴酒不沾,花寒筠和柳紈都堅持吃素,所以飯桌上大家各取所需,五個人的團圓飯,吃得其樂融融。
“媽的,真舒坦!這才是爺們該過的日子,早知這樣昨天就該山上,反正現在家裡都是二叔在管事,老太太看著我便覺著心煩,在這樣的家裡待著糟心透了,哪裡及得上現在逍遙?”張敬喝了酒,話又變多了。
柳松道:“敬二哥,你們來了,我也覺得好!這裡終於不像之前那麼冷冷清清了,終於熱鬧起來了,關鍵是有酒有肉,這日子才是真好啊!”
“這都得感謝錚哥兒,是他帶來的!”張敬道,他偷眼瞅了瞅花寒筠。其實,他是最早動這個念頭的,可是花寒筠把他臭罵了一頓,便不敢造次了。
然而陸錚才不理花寒筠呢,私底下讓齊彪扛了肉和酒,花寒筠見到了也沒敢說什麼!
這一次花寒筠能夠在年三十離開張家上玉山,理由便是求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花寒筠沒有生養,這是張家最大的事情,花寒筠心誠求子,老太太那裡自然沒有問題。
可是這個事兒對花寒筠來說,難以在外人面前啟齒,她甚至和張敬都不好怎麼說。
她一想到這事兒,腦子裡就想到陸錚以前說過的話,生養的問題除了怪女人之外,男人也是關鍵因素。
花寒筠之前也有過那樣的念頭,所以她才故意讓翠紅去給張敬侍寢,結果翠紅也沒能懷上。
花寒筠之所以能容忍紫嫣的存在,並不是她的性子真的變了,而是她想再驗證一次陸錚說的那種可能性,現在大半年過去了,十字街的紫嫣肚子裡也不見有什麼動靜。
花寒筠現在雖然信了神佛,但是她也不是盲從,這一次劉道婆說她能幫上忙,花寒筠心中就犯嘀咕,假如這問題不是出在她花寒筠身上,而是出在張敬身上,劉道婆怎麼辦?
所以,花寒筠便把張敬也一併帶上了山,而陸錚上山則是一個意外,花寒筠對此倒也並不怎麼牴觸!
大家一起吃了團圓飯之後,張敬已經醉意很濃了,秋月給他專門準備了醒酒茶,然後又在正廳安排了一個大火爐子。
按照傳統習俗,除夕這一天是不能早睡的,必須要“守歲”,柳紈忙裡往外,親自佈置茶水點心,屋子裡的溫度也起來了。
道觀那邊劉道婆過來,帶來了很多蠟燭,兒臂粗的蠟燭點在大廳裡面,將整個廳堂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外面這時候又開始下起雪來,可是屋子裡卻暖意濃濃。
劉道婆對陸錚等人行禮後道:“各位貴客蒞臨,山中簡陋,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她語氣略微頓了頓,道:“山中院落不多,陸公子的院落我已經給你備妥了,公子要不派個下人過去看一看?就在左邊的院子呢!”
陸錚點點頭道:“好,謝謝劉神仙了!舅舅,你稍後跟著劉神仙過去看看?”
齊彪慢慢走過來,陸錚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齊彪便將一張銀票不帶煙火氣息的遞給了劉道婆。
劉道婆很自然的將銀票收下,眼睛一瞟發現面額是一百兩,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張敬道:
“行了,劉神仙,你也別跟我安排了,我就和錚哥兒住一個院子!”
陸錚愣了一下,一陣惡寒,道:“二哥,你住我那邊,那二嫂子難不成也住我的小院子?”
劉道婆又行一禮,道:“陸公子,實在是抱拳,敝觀也的確沒有其他的院落了,您只能和二爺擠一擠。二奶奶這一次上山是祈福的,本就是齋戒沐浴之後才上山,在山上自然不能和二爺住一處!”
陸錚一下啞口無言了,張敬拍手道:“怎麼樣錚哥兒,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是新城河的畫舫麼?你想怎麼住都能隨便挑?
呵呵,將就一下吧,你我兄弟同住一處屋簷下,也有個照應,也能多說說話,是不是?”
張敬是真醉了,滿嘴酒氣,而且說的話也著實不堪,竟然把道觀比作青樓畫舫,劉道婆身後的小尼姑不斷的皺眉,唯有劉道婆瞧在銀子的面子上,神色依舊親和,她頓了頓,道:“二奶奶,您跟貧道走吧,奶奶切記,心誠則靈!”
劉道婆說完,手中的拂塵一甩,倒是有幾分高人的風範,花寒筠不敢怠慢,跟著劉道婆身後便出了門,消失在了夜色中。
柳紈的院子裡,守歲還在繼續,花寒筠卻跟著劉道婆進入了道觀中。
道觀裡面的大殿緊閉,劉道婆並沒有帶柳紈去大殿,而是徑直到了後山一處院落裡面。
這院落,燈籠高掛,暖意濃濃,花寒筠進入房間裡面,感覺宛若到了大戶人家姑娘的閨房裡面一般,鼻端竟然能嗅到陣陣的幽香。
花寒筠要說話,劉道婆抬抬手道:“二奶奶切勿多言,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的人皆不知。
求子之事,本就是破壞天地造化之力,難上又難,二奶奶,你要心誠則靈。
你看這房子,是不是溫馨熟悉,如同二奶奶您未出閣時候的閨房一般?倘若真是這樣,今天你成功的希望便能大一分!”
花寒筠心中暗暗驚訝,不由得對劉道婆的話信了幾分,不過她心中還是有疑惑,道:“劉神仙,今天我讓二爺也一併上山了,倘若這子嗣之事是因為二爺的原因,不知道這個局神仙又該怎麼破?”
劉道婆微微皺眉,輕輕搖頭道:“千變萬變,不離其宗,天地萬物皆是造化之功,只要引來造化之力,一切皆無妨。”
“二奶奶,你且聽我安排,你今天晚上子時過後便下榻在這個院落的東廂房最裡面的繡床之上,只可早不可晚,切記切記!”
“還有,今天晚上,無論做了什麼夢,二奶奶都不能記住,一定要忘記,否則生了心火,那就可能會惹出禍端,知道麼?”
劉道婆循循善誘,漸漸的花寒筠越聽越信服,其實,以她的智商,早先不信神的時候,劉道婆一直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她和劉道婆結成同盟,兩人合作十分的愉快,花寒筠靠著這一張王牌得到了老太太的寵愛,而劉道婆也傍著張家,將小小的清虛觀做成了現在揚州有名的大道觀了。
奈何造化弄人,花寒筠在張家經歷的事情多了,漸漸的褪去了之前的鋒芒,開始漸漸的信奉劉道婆的這一套,現在,劉道婆至少和她平起平坐,甚至隱隱還能高她一頭。
劉道婆給她叮囑了一番便走了,花寒筠一個人留在這陌生地方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她想著倘若劉道婆真有本事,能夠給她求來一子,從此以後她在張家便高枕無憂了,哪裡還有眼前這麼多煩惱?
時間過得很慢,對花寒筠來說每一分鐘都在熬,好不容易熬到子時,她便按照劉道婆的吩咐去了東廂房,東廂房很大,往內一直走,兩旁像是有個甬道一般,一路都是兒臂粗的蠟燭點著。
花寒筠像是走了很長的距離,才發現眼前的景色一變,終於到了一間書卷氣十足的廂房裡面。
房間裡邊擺著書桌,書架上面各種典籍琳琅滿目,書桌上筆筒硯臺一應俱全,和剛才前面閨房的佈置完全不同。
果然,房間裡有一張床,花寒筠按照劉道婆的吩咐將鞋子脫下來藏在床下面,然後躺到被子裡面,用被子將頭蓋住,她閉著眼睛,卻哪裡睡得著?
她掀開被子,往剛才過來的方向瞅過去,哪裡能看到甬道?只看到一面牆壁呢,她嚇得臉色大變,瞬間從床上爬起來,就在這時候,只聽“啪”一下,房間裡的蠟燭燃到了盡頭,熄滅了。
屋子裡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花寒筠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一顆心“砰”、“砰”的跳,此時她又想到了劉道婆的吩咐,連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沒辦法,現在她想幹什麼都似乎來不及了,事已至此,她只能相信劉道婆一次。當即她一咬牙,重新躺倒了床上,用被子蓋住了臉。
她靜下心來,感覺被子裡面似乎沁出一種淡淡的香味,聞著很舒服,然後,她又覺得被子裡面似乎有些熱流在湧動,她的額頭竟然沁出細密的汗珠。
到了最後,興許是太晚的緣故,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漸漸的意識變得不那麼清晰了,迷迷糊糊的,渾身都發熱,像是染上了風寒一般,很難受呢!
迷迷糊糊的狀態下,她忽然聽到像是有人推門的聲音,然後似乎屋子裡的蠟燭又被人點上了。
過了好久,蠟燭似乎滅了,然後她感到一陣冷意,像是被子被掀開,她心中一驚,然後,她鼻端嗅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像是人的呼吸,帶著熱流,帶著暖意,嗅到這股氣息,她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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