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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陸維笑著拿起了話筒。
“是的,我是在去年的九月份,也就是上師範學校的時候,開始和我的第一位鋼琴老師---李德謙學習鋼琴的,後來,在十月份的時候,我開始和孔翔東、魏曉凡兩位老師學習,一直到現在。”。
昌師音樂樓的電視機前,李德謙正在收看著比賽,看到陸維居然提到了他的名字,激動之餘,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容,陸維現在取得了這麼大的成就,難得還沒有忘記他這個啟蒙老師,這讓李德謙的心裡感到很欣慰,也很開心。
不過他開心,他旁邊的高慧娟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畢竟她也是陸維的音樂啟蒙老師,雖然陸維在她這兒學習的是聲樂,但高慧娟絲毫不懷疑,陸維在聲樂上的成就,絕對不次於鋼琴!然而,這次國際鋼琴比賽,讓陸維的鋼琴天賦展露了出來,連帶著自己這位老同事也大大地光彩了一把,但卻沒有自己的事兒。有些彆扭之餘,她不禁也盼著陸維何時能夠參加一些世界級的聲樂比賽,然後對著話筒說道:“我的聲樂啟蒙老師,是高慧娟!”。
陸維平靜地說完這段話後,翻譯立刻將其翻譯成了英文。隨即,場上場下,再度一片譁然。許多人並沒有選手資料,此刻聽到陸維的話,不禁露出了更加吃驚的神情。
“只學了不到一年也就罷了。居然不是音樂學校地學生?師範生?天!”,
“孔?呵呵,原來你是孔的學生,那算起來。你和科蒂斯音樂學院,還有著一點關係呢。”,聽到陸維說自己的老師是孔翔東,格拉夫曼笑著說道。隨即衝著評委席下方的孔翔東問道:“孔。陸維和你學習多久了?”
聽到格拉夫曼叫自己地名字,臉上一直帶著笑容的孔翔東轉過身說道:“格拉夫曼老師,陸維和我學習鋼琴半年多了,他進步很快!”,雖然格拉夫曼沒有親自教過自己,但自己畢竟曾經是科蒂斯音樂學院的學生,對於格拉夫曼,他還是親切地叫了聲老師。
聽到從孔翔東的口裡再度說出這個讓自己難以相信地事實,格拉夫曼地目光更加熱烈了。他終於明白,前些天預賽時。看到陸維出場,周廣仁的目光為什麼那麼關切了。這樣一個學生。簡直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剛剛那首《悲愴》,讓格拉夫曼這個權威的鋼琴教育家,也不免有些動容。如果說前面那首《嘆息》還只是讓他覺得“很好”,那這首《悲愴》,卻已經達到可以讓自己閉上眼睛去“欣賞”的程度了。見過無數天才的他,卻不得不承認,陸維,是他所見到的,天份最高的選手!
然而,格拉夫曼剛剛還十分熱切的目光。在聽了剛剛陸維的這番話後。卻突然間多了一絲憤怒。他怎麼也不敢想象,這樣一位天才地學生。居然到現在,還在一所普通的師範學校上學,這,簡直是對人才地巨大浪費!真不知道,中國的那些音樂學院們在想什麼。然而格拉夫曼不知道的是,無論是中國音樂學院,還是中央音樂學院,都曾經向陸維發出過邀請,但陸維卻因為要堅持完成學業,而拒絕了兩大學院的邀請。
不過,如果金鐵林和周廣仁知道,陸維拒絕他們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想要在昌黎陪曉凌,估計會氣得吐血吧。
“格拉夫曼先生,請問比賽可以繼續嗎?”,周滔有禮貌地問道。她自然是早就知道陸維的底細了,因此看到那些評委們一個個驚訝的臉色,也不覺有些好笑。不過,看到自己國家的選手,將這些外國評委都給“鎮”住了,周滔的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在自己地國家擔任鋼琴比賽地主持人,她的心裡,當然希望最後獲勝地是中國選手。
“哦,對不起,請繼續吧。”,聽到周滔的話,格拉夫曼也意識到自己打斷陸維的比賽了,笑著示意到。
然而,格拉夫曼卻是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小插曲,卻一下子將在預賽中默默無聞的陸維,一下推到了觀眾和媒體的風口浪尖上。
在眾人矚目的目光下,陸維開始了即興創作的比賽。
大螢幕上,全黑的背景中,漸漸淡出了一副田園景象:
湛藍的天空,浮雲朵朵,青綠的牧場上,羊群悠閒地啃著青草,不遠處,一棟青山腳下的小木屋,如同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般,正嫋嫋地冒著炊煙,一派閒適的景象。
這副無聲的畫面,卻令所有觀看人的,心神都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
而看著這副圖畫,陸維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世看過的一本書:《心靈牧場》,是啊,紛繁的人世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每個人每天都在忙碌,忙碌地,甚至忘記了心靈深處那至真至純情的、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這樣的美景,也許,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吧。
沒等畫面播放完,陸維便已坐到了斯坦威鋼琴的面前,十指輕舒,一段舒緩的音樂從指尖流出。蕩起了這首不為人知的,然而卻是極美的休閒音樂----白日夢。
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悠閒舞動的雙手間,一個一個澹然的音符悄然流轉,勾勒出一副天涼如水的默默。猶如溶在秋涼夜幕下的人們,遙望著天邊的星群,獨自默然著;也若同秋夜無聊的時刻,腦子裡不斷交織的各色想法。
陸維演奏著,心神一片沉浸,思緒,也似乎穿越時空,回到了遙遠的童年:那記憶裡的低矮的平房,悶熱的夏夜裡,和老爸一起,躺在屋頂的涼蓆上,輕輕搖動的蒲扇,驅趕著夏夜的蚊蟲,深藍的夜空中,一彎新月高掛,繁星點點,老爸在身邊,指點間,夜空中的星座,都化為了一個個美麗的傳說,不知不覺,讓自己沉醉其間。
恍然間,夜空中的星辰,竟然似真的一般,悄然變幻了起來,一幕幕美麗的傳說,在眼前、在腦際上演,幽靜的夜空,彷彿上演著一幕幕虛幻而又真實的戲,讓人再分不清虛幻或是現實,心神,都沉浸在這片寧靜中。
斯坦威鋼琴前的陸維,輕閉雙眼,眉宇間,流露著那絲回憶般的神情,悠然而安靜。十指在琴鍵上悄然滑動,緩緩的節拍,低音彈奏的主旋律,每個變奏中間還有清脆的幾聲單音,似乎眼睛微霧著,然後彷彿聽見清脆的滴落聲。有稍快節拍的彈奏,也有慢速的低語。猶如起起伏伏的心情,只為思念的那個,有時候是似聽見走近自己的腳步聲的喜悅,有時候會是夜夜思君不見君的淺愁……就在這樣一種聲音中,靜默於一種幻聽中,猶如經歷著莊周的化蝶之夢,再分不清哪裡是自己生活的彼岸,哪裡是彼岸生活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或許是一個世紀,陸維輕輕地睜開了雙眼,在琴鍵上緩緩遊動的雙手,也悄然停了下來。而這首曲子,也讓陸維的心神,徹底地沉寂了下來,再無一絲的波瀾。那種禪意的寧靜,令他忘記了比賽,忘記了此刻身在何方。
“午夜的時候,聆聽鋼琴寂寞的敲打著自己白天裡做下的碎夢。一場如此寂寞的傾訴,細細碎碎的獨奏,每一鍵都清清悄悄的敲打著內心最空蕩蕩的地方,漾出了一圈又一圈孤單的回聲……”,陸維的心裡,默然地想著某位不知名的樂評家寫的這段話,只覺得此刻,竟然是如此地切合自己的心境。
在睜開雙眼的剎那,陸維卻感到一絲失落。沉浸在幻夢中的他,多希望此刻睜開眼睛,便看到那方令自己心神悠然寧靜的夜空,那點點繁星,波光、愛人……
平生第一次,陸維感到自己的心懶了下來,這首曲子,讓他懷念起了前幾日和克萊德曼同臺演出時的情景:夜幕中的海,鋼琴、愛人,清新微涼的空氣……心底驀然湧上一股期盼,竟似此刻就想擁有一般。
微微嘆了口氣,陸維輕輕地從鋼琴前站起了身體,神色平靜至極地向著臺下的觀眾和一側的評委們鞠躬示意,臉上一絲悠然的笑容掛在嘴角,是那般超然物外。
而此刻,數千平米的音樂廳,數百位觀眾、記者、評委,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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