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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維敲了敲門,走進了音樂教室,裡面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了過來。
“呀,陸維你這麼快就到啦。”,祝海忙從鋼琴邊走了過來,笑著說道。
一個四十多歲年紀,穿著一件灰黑色毛衣的中年人也從講臺一側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笑道:“陸維,你好,來快進來。”
“您就是金鐵林老師吧,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今天總算有機會見識到您的風采了,呵呵。”,陸維說著,快走幾步,上前和金鐵林握了握手,同時仔細地打量著這位一手調教出董聞華、宋祖迎、章也、李單陽、閻唯文、劉賓、呂繼紅、戴遇強、張豔、祝海等一系列明星的“造星高手”。
金鐵林個子並不高,方中帶圓的臉龐上總是掛著一臉平易近人的微笑,雙目中卻透著一股對藝術的認真和執著,臉上一副寬邊的大眼鏡,透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很有點餘秋雨的味道,單看金鐵林,並不能夠給人一種那種搞藝術的人特有的那種張揚個性的感覺,反而像一位平和的長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陸維怎麼也不會將這位身邊的長者和中國音樂家協會副主席、中國音樂學院院長、著名音樂教育家等諸多頭銜聯絡在一起。
金鐵林握著陸維的手很有力,僅僅是一個簡短的握手,陸維已經感到了眼前這位著名音樂教育家那種骨子裡的坦誠。
“陸維,今天什麼時候到的啊,一路上很累吧。”,金鐵林放開握著的手,示意陸維在教室前排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琴凳上,對著陸維說道。
“還行吧,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上午不到12點就到了。就是車上人太多,擠得很難受。”,陸維笑道。
“呵呵,那是,現在正是春運高峰嘛。北京火車站每天的吞吐量就幾百萬人。能不擠嘛。”金鐵林樂呵呵地說道。
“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祝海你們早認識了,這個小夥子叫張春博,是我帶的研究生。今天被我抓勞工義務伴奏來啦,春博,這是陸維。”,金鐵林介紹道。
陸維這才注意到這個一直坐在講臺後面的椅子上地年輕人,身材很瘦,同樣瘦削的臉龐給人一種十分秀氣的感覺,臉上同樣戴著一副眼鏡,此刻聽到金老師介紹。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向陸維伸出了手。
“陸維你好,很高興認識你。你和祝師姐在春晚上的表演我看了,真的是十分地精彩!”。張春博真誠地說道。
“你好春博。過獎了,你也很厲害啊。這麼年輕就是研究生啦,不知道你地主項是什麼啊。”,陸維一邊和張春博握著手一邊笑著問道。
“哦,我的主項是鋼琴,但我也十分喜歡聲樂的,經常來金老師這邊上課。”,張春博說道。
“是嘛,我現在在和孔翔東老師還有魏曉凡老師學鋼琴呢,有機會大家互相學習一下。”,陸維高興地道。
“真的啊!孔翔東老師可不是隨便收學生的,真沒想到你歌唱得這麼好,鋼琴也這麼厲害,有時間一定要多指點指點啊。”,張春博略帶驚訝和羨慕地說著。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金鐵林說道:“好啦,大家也都認識了,閒聊地話就等到以後吧,陸維,其實上次在晚會上第一次看到你和小海唱歌,我就覺得你這個孩子聲樂的天賦很高,你的嗓音條件很好,方法也十分正確,這兩點都很難得,我這個人就是有這麼個毛病,見到好苗子就喜歡,這樣吧,如果你願意,以後有時間可以隨時到我這兒上聲樂課。”
“那太好了,金老師,就是怕太麻煩您了。”,陸維高興地說道,金鐵林是中國首屈一指的著名音樂教育家,最擅長的就是聲樂,能得到他的指點,陸維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對了,陸維,那首《為了誰》真的是你地原創?你作曲和誰學的?”,金鐵林很感興趣地問道,對於這樣一首就算是放在國內一流作曲家地作品中,都不可多得的歌曲,金鐵林實在不能相信這樣一個沒有上過專業地音樂院校地學生能夠寫出來。
“是啊金老師,是前段時間上一個省臺的抗洪晚會地時候寫的,我的作曲知識是和昌師的李德謙老師學的,自己後來也看了一些書。”,陸維隨意說道。
“真是難得!你寫的這首歌可是了不得啊,連中宣部都指定要了,肯定要成為一首主旋律作品了,我聽了,詞曲俱佳啊!”,金鐵林由衷地讚道。
“金老師您過獎了。”,陸維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是自己抄襲來的東西。
“好了不聊了,陸維你過來,我們先練下發聲,然後你和小海和一和,讓我聽聽。”,金鐵林說著,將側著的身子轉向了鋼琴。
“好啊”,陸維說著站起來向鋼琴走去,同時打量了一下教室。
這間教室以白色為主基調,在日光燈的照耀下顯得十分明亮,佈置十分簡單,幾排椅子前面,隔了兩米不到的距離,放著一架三角鋼琴,一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張大幅北京八達嶺長城的畫,講臺後的黑板上用黃色的油漆畫著幾張空的五線譜,一行上還寫了一段樂句。
“陸維,你習慣怎麼做發聲練習?”,金鐵林轉過頭問道。
“金老師,我習慣先做閉口音的練習,大三和絃半音級進。”,陸維說著,輕輕扶在鋼琴的邊緣上,調整了一下發音的狀態。
“好的,我們開始。”,金鐵林臉上換上了一副專注的神色,鍵盤上的雙手彈響了一個明亮的c大調和絃,隨即右手開始做半音級進,左手則配以簡單的和絃。
伴隨著琴聲,陸維臉上帶著一絲專注的微笑。輕緩地呼吸彷彿如聞花香一般,在胸腹肌肉群自如地控制下,一縷輕輕地、但卻有如實質般的聲音彷彿從陸維的眉心透出,是那麼輕鬆寫意,又是那麼富有彈性和光澤。
金鐵林邊彈邊聽。心裡暗暗讚許。看似簡單的發音練習。實則最考驗一個聲樂學生的基本功。一個小小地哼鳴練習,其中卻包含著對氣息控制,共鳴腔體和位置等多方面地要求,金鐵林給不少著名的歌唱家上過課,但在自己印象裡。能夠將哼鳴練習做得像陸維這樣完美的,也不過是像宋祖迎、戴遇強、閻唯文等寥寥數人而已,但這些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歌唱家,都是經過了多少次的反覆磨練才達到這樣揮灑自如地境界的,而陸維卻僅僅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悟性,實在是十分難得。
祝海和張春博坐在教室的椅子上靜靜的聽著,目光中都流露出了讚許的神色。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陸維剛唱了兩句,兩個人立刻聽出了意思。同時更加認真地“看”陸維的發聲練習。學習聲樂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理論上地東西早已經爛熟於胸了,剩下的除了要靠自己地辛勤練習外。就是靠一個悟字,而看別人的演唱,特別是看高水平地演唱,往往能夠對自己有意想不到地收穫,這也是兩個人為什麼如此認真地“看”陸維演唱的原因,雖然不能親自體會陸維發聲地感覺,但從身體動作和麵部表情上,兩個人就已經看出了許多東西,再和自己所學的互相印證,頓時覺得多了很多新的體會。
金鐵林的半音級進練習已經到了小字二組的f大調,這是他帶聲樂學生做發音練習時經常拉到的一個高度。對於一名專業的、練習高音的聲樂學生來講,高音c是每個人必過的一道關口,而小字二組的f大三和絃,五級音就已經到了這個高度。
陸維的哼鳴仍然那樣輕鬆自如,氣息、位置不見一絲走樣,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金鐵林聽得心裡一陣讚歎,要知道,任何一個專業的聲樂學生,在經過一段系統的訓練之後,都可以很科學地進行發聲,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練聲的極限高度,做為具有多年聲樂教學經驗的金鐵林,早就練就了一對過硬的雙耳,對於快到極限高度的學生,他一聽便知,如今聽到陸維的發聲,竟然是遠未達到極限高度,經驗豐富的金鐵林自然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繼續向上拔高了一個半音。
陸維的聲音仍然是輕鬆自如。
繼續上行,小字二組的g大調和絃,最高絕對音高到了d。
陸維的表現仍然完美。
金鐵林沒有選擇繼續上行,琴聲一轉,開始半音級進下行。
做完了一組練習,金鐵林對陸維的表現並不急於評判,而是示意陸維開始做開口音練習。
仍然是c大調起,陸維稍微動了動身體,雙腿繼續分開了少許,呈丁字型穩定地撐起上身的重量,換了一個更加開放和自如的姿勢。
陸維做的是“咪----媽---咪”的一組練習。
鋼琴的音級在一組一組的升高,陸維的聲音始終圓轉自如,音區轉換十分順暢舒服。
渾厚的低音不見一絲乾癟,那種通透震動的感覺給邊上的兩個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張春博聽得一臉佩服,自己擅長的是高音區,但金老師卻老是說自己的低音區基礎不紮實,一開始自己還老是不服氣,覺得自己唱得已經很不錯了,如今聽到陸維的低音狀態,才知道自己差得有多遠,同時也是頭一次發現,原來低音也可以唱得這麼舒服好聽,以前他唱低音總是有一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用金老師的話說就是有些癟,有些虛,如今聽到陸維的聲音,他總算明白低音的感覺應該是什麼樣的了,當下從椅子前站了起來,一邊看著、感覺著陸維的狀態一邊跟著無聲地做起氣息練習來。
到了中音區,陸維那具有金屬質感的華美音色完美地展現了出來,透著一股大氣和自如,聲音凝而不散,亮而不燥,顯得是那麼華美優雅。
金鐵林心裡驚奇著,這樣漂亮的聲音,在他的印象裡只有他的學生閻維文和戴遇強才能與之比肩,但閻的聲音雖然明亮通透,卻失了一份美聲的大氣,戴的聲音雖然很有**,但細節的地方卻有些不修邊幅,而此刻,陸維的聲音,卻似將他們兩個人的優點集中到了一起,如火焰般的**中卻彷彿帶著理性的思考,明亮通透中透著一股大氣磅礴,這樣富有天份的學生,他從教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待到陸維展示了他那清亮的高音時,就連彈奏鋼琴的金鐵林,都掩飾不住臉上的驚訝神色了,饒是他浸淫聲樂藝術數十載,聽過無數經典名家的演唱,聽到這樣完美的高音,也是心中一震,鋼琴上小字三組的高音c響起時,陸維那華麗如綢緞般的音色帶著四射的**,充塞著教室的每個角落,那是獨一無二的,帶著皇者氣質般的聲音,這聲完美的高音c,徹底震撼了金鐵林,也讓兩位在下面坐著的聽眾聽得一臉陶醉。
金鐵林完全忘記了陸維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師範生,幾乎是本能般的,在過了高音c這樣一個高音臨界點後,金鐵林在鋼琴繼續上行,測試著陸維的極限音域。
終於,在到了小字三組的e之後,金鐵林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智,看到這個誇張的高度,連金鐵林自己都驚了一身汗,連忙轉為下行,好在聽陸維的聲音,仍然是那麼自如,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暗暗怪自己太魯莽,這樣罕見的聲樂天才,若是因為自己一時興起而被高音把嗓子調壞,別說自己不能原諒自己,恐怕讓國際聲樂界的權威知道後,光唾沫星子就能把自己淹死。
第二組發音練習的最後一個音結束後,金鐵林再不掩飾自己心中的震驚與欣喜,猛地從鋼琴邊站了起來,一臉興奮地看著陸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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