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詭和羊勝是聰明人,馬上順杆爬,高聲道:“公孫詭、羊勝奉梁王之命,恭喜丞相,賀喜丞相!”
“起來說話!”周亞夫還禮,二人站起身。
周亞夫並沒有請二人進府,而是看著周陽,等周陽的主意。周亞夫知道竇嬰說的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自保方式,可是,周陽有不同意見,他得弄明白了才能決定。
“阿父,快請他們進屋。”周陽沒說原因。
周亞夫略一沉吟:“二位大人,請!”
竇嬰右手緊握成拳,用力過度,手背有些發青,長嘆一口氣,不住搖頭。雖然驚疑,卻想不到周陽會有何種比直接轟走更好的辦法。
“謝丞相!”公孫詭、羊勝致謝,跟在周亞夫身後進府。
周陽手一招,柳鐵過來,周陽在他耳邊嘀咕一陣,柳鐵眼裡閃過一絲異色,愣愣的盯了周陽半天,這才急急離去。
一進入府裡,公孫詭下令:“來啊,把梁王送給丞相的賀禮呈上來。丞相,這是禮單,請過目。”取出一塊絹帛,雙手呈給周亞夫,極是恭敬。
“開啟!”羊勝一聲吩咐,僕傭們七手八腳,把箱籠開啟。
公孫詭扯起嗓子報起了禮物:“東海珊瑚一株,高三尺,廣兩尺,夜晚閃閃發光,賽過明珠。這是梁王花大價錢購得,請丞相笑納。”
“哇!”
一片驚訝之聲響起,出自朝臣之口。
一株三尺高,兩尺開闊的珊瑚樹給擺了出來,雖是在烈日下,其光芒仍是那般清晰,絲毫不在陽光之下,卻沒有陽光那般熾烈。這是世間罕有的珊瑚樹,怎能不引人驚歎?
百官們不僅驚訝,還豔慕不已,不少人猛吞口水。
“東珠三百顆,白璧五百雙,黃金萬斤,象牙百斤,玳瑁一百,崑山上等寶玉兩百……”隨著公孫詭報出的禮物越來越多,百官的驚訝之情越來越盛,等到報完,個個張大了嘴巴,可以塞下一隻雞蛋了。
梁王送的禮物,超過了百官所送的總和,就是周亞夫平定七國之亂得到的賞賜也遠遠不及。周亞夫不住扯嘴角,嘴邊的紋理更加清晰,他也是驚訝得緊。
把百官的驚訝之情看在眼裡,公孫詭和羊勝嘴角掠過一抹笑容,梁王的禮物越重,說明梁王越是巴結周亞夫,景帝的疑心越重,對周亞夫的危害越大。
該是出最後一招的時候了,公孫詭和羊勝對望一眼,微一頷首,羊勝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周亞夫:“丞相,這是梁王為丞相親手寫的賀詞。丞相知道的,梁王極好文章,天下文士多附梁王,這賀辭是梁王請司馬長卿親擬的,可作傳世之篇。還請丞相讀與各位知曉,同喜同慶!”
司馬相如才投到梁王宮中,名聲不太顯,知道的人不多。公孫詭接過話頭,介紹司馬相如了:“司馬長卿本名相如,蜀郡人氏,極善屬文。其文文采斐然,枚乘自認不能過,極其推崇。”
枚乘是當時的文壇泰斗,名滿天下,無人不知,竟然連他都自承不如,這司馬相如何等了得。這一來,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不少人催促:“丞相,快唸吧!我等願聆世間名篇!”整整衣衫,一臉凝神靜聽之狀,好文章需要好態度。
周陽卻在想:司馬相如居然投到梁王麾下去了,那麼,“舉案齊眉”的愛情故事是否會再次發生呢?若是發生,那又在何時?
周亞夫對梁王極是不滿,也不得不佩服他招攬文士的手段,連枚乘這等大家都依附於他,這個司馬相如雖未聽說過,想必不會差吧。他也是好奇心大起,三兩下展開書信,不看則已,一看之下,臉色大變,忙把絹帛揣入懷中。
竇嬰細心,發現周亞夫是強作鎮定,伸入懷裡的右手微微發抖。
周亞夫這雙手,手挽兵符,提兵大戰吳楚叛軍;手握丞相之印,理政治民,何時發過抖來的?此信必有蹊蹺!
“丞相,你怎麼不念了?”
“這是寫給阿母的,我要到榻前念給阿母聽。”周亞夫努力把話說得平穩,仍是有些發顫,很不自然。
“丞相,你這是怎麼了?是不舒服?”
有官員發現了周亞夫的異常,開口相詢。
“是激動,是激動!長卿此文寫得極佳,我平生未見,心裡激動,心裡激動!”周亞夫忙圓謊。
公孫詭和羊勝相視一笑,大是得意,此信對於周亞夫來說,絕對不能當眾念出,他只能收起來。可是,梁王為了這封信,還另有佈置,一旦發作起來,周亞夫是百口莫辯,等著給抄家滅門吧。
“二位大人,請進屋拜茶!”周亞夫強抑心驚,衝公孫詭、羊勝施禮。
“阿父,我來招待二位大人。”周陽搶前一步:“二位大人,請!”
二人致謝一聲,隨著周陽進屋去了。二人皆是聰明人,口齒便捷之士,一邊走一邊奉承周陽,公孫詭笑道:“周公子一表人才,不愧小宋玉之稱!”
“哪裡,哪裡!”周陽隨口敷衍。
“呵呵!”羊勝一笑,大拍周陽馬屁:“周公子之才世間罕有,羊勝佩服萬分。連郅都束手的案子,周公子卻能自奮,破此奇案,此等才智,要羊勝不服也不行。”
一提起這事,周陽就來火,冷冷的道:“多謝二位厚賜,我會加倍奉還。”
周陽人命案一事,明明就是梁王指使的,二人是梁王的左臂右膀,與他們脫不了干係,周陽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公孫詭和羊勝暗中竊笑,臉上卻是一副不敢當,說著應酬之言。
周陽並沒有把二人領到大廳,而是穿堂過屋,一直朝裡走。走了老一陣,都沒有停下來,公孫詭眉頭一皺,問道:“請問周公子,你這是把我們帶到哪裡去?”
“二位是貴客,自然是領你們去最好的客房了。”周陽一本正經。
“不敢當!不敢當!”二人更加歡喜,緊跟著周陽。你還真是賤!我們差點要了你的命,你卻如此禮遇,這不是賤麼?
“律律!”一陣雄壯的馬嘶聲響起。
羊勝眉頭一擰:“公子,這是馬廄吧?”
周陽點頭道:“羊大人說得不錯,這正是馬廄。如二位這般惡毒心思者,只配待在馬廄。二位此番前來,沒安好心,與其說是送禮,還不如說是送禍事給我們吧?哼,你們的想得真美!兩位,請吧!”
朝馬廄一指,公孫詭和羊勝的臉黑了下來。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