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景帝下葬
不管怎麼說,這是大好事,周陽他們的心情既是沉痛,又是大好。沉痛的是景帝辭世,對於景帝,在周陽心目中既是長輩,也是君主。二者中,周陽更多的是把景帝當作長輩,因為景帝對周陽著實不錯,呵護備至。
歡喜的是,景帝的葬禮會有所不同,是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最有意義的葬禮了。
在歷史上,不乏明君聖主,三王五帝、秦始皇,這些廣為後人傳頌的君主,他們美名千古流傳,可是,又有哪一個能讓敵國的首領前來參與葬禮,還是以俘虜的身份呢?
這是對景帝的最好告慰,景帝泉下有知,一定會含笑九泉!
有此想法的不僅僅是周陽他們,還有漢朝百姓。周陽他們一路行來,不時就會遇到歡迎的百姓。百姓既是歡喜,又是悲痛,言語間時不時就會提到景帝,當他們提到景帝時,就會沉痛無比。
周陽正行間,只見李廣和程不識二人交談甚歡,說得興起,忍不住開懷暢笑,不由得有些好奇,策馬來到二人身邊,問道:“飛將軍,程將軍,你們在說什麼?說得這麼歡喜。”
“末將和飛將軍在說昔日之事。”程不識臉上泛著笑容,一副感慨樣兒:“想當初,我與飛將軍年少時,在北地抗擊匈奴。那時節,匈奴橫行,不把大漢放在眼裡,燒殺擄掠,姦淫之事層出不窮,我們氣憤難當,率軍挑戰,卻是找不到匈奴。”
“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騎射嫻熟,來去如風,今日在東,明日在西,宛如影子,我們雖有心與匈奴大戰,卻是追之不及!”李廣接過話頭,雖是事情過去多年了,仍是惋惜不已:“說到底,就是我們的戰法太落後。匈奴是騎兵,我們步兵、車兵倒是多,行動遲緩,要追也是追不上。”
程不識衝周陽一豎大拇指,讚不絕口:“對這事,我曾經與飛將軍商議過,準備大量組建騎兵,無奈朝中馬匹太少,有心無力。直到大帥統兵,打敗匈奴,繳獲了不計其數的戰馬,才扭轉這一情勢。從此以後,大漢有了騎兵,無往而不利,這都是大帥的功勞。”
這種讚揚話,周陽聽了不知多少回,微微一笑道:“這都是將士們用命!”
“如今,匈奴已經給擊破了,末將在想,來年宣示兵威之後,大漢將再無戰事,四境昇平,末將也該解甲歸田了!”李廣頗有些意興蕭索:“以前,匈奴強橫,末將一心想著的便是打匈奴。匈奴已破,三大北患已去其二,剩下的那一個太弱,不是大漢的對手,末將用不著再佔著位子,讓給年輕人吧!老了,是該歇歇了!”
“是呀!”程不識對李廣的感慨之言大是贊同:“末將與飛將軍,雖是以擊破匈奴自勵,卻是知道,如此宏願何時方能實現,原本以為有生之年難酬壯志。沒成想,竟是在有生之年擊破了匈奴,人生若此,夫復何求?末將也不想戀棧,來年宣示兵威之後,便解甲歸田,在家裡弄孫為樂吧!”
他們二人統兵之初,最是漢朝虛弱之際,面對匈奴無反擊之力。照當時的情形,要想擊破匈奴,遙遙無期。如今,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他們滿足之極,解甲歸田,在府里弄孫為樂,那是人生樂事。
“大帥,你有何打算?”李廣嘴快之人,微一沉吟,問道:“大帥可想過解甲歸田?”
“飛將軍,你莫要亂說!”程不識輕斥一句:“大帥還年輕,正是有為之時,不象我輩,老矣!眼下說解甲歸田,言之太早!”
“呵呵!”李廣自嘲一笑:“我這嘴,就是快點,大帥莫往心裡去!大帥,末將有句肺腑之言,還請大帥一聽。若有不對之處,大帥莫往心裡去!”
“飛將軍請講!”周陽知道李廣雖然嘴特快,卻是一個直爽人,對他的性子大是欣賞。
“大帥,末將雖然讀書不多,要象文人那般掉書,真不行。”李廣先來一通謙遜的話,然後,話鋒一轉:“可是,末將也讀了一些書。以末將之見,古往今來,華夏少說也有三千年的歷史了。在這三千年中,雖不乏良將名將,他們建功立業,功勞之大,古今罕見。和大帥比起來,卻是螢火與皓月之別,根本沒法比。大帥建不世之功,立不世之業,人生若此,夫復何憾?大帥,依末將之見,來年宣示兵威之後,你不如也解甲歸田,讀書自娛。”
這是一番真心話,發自肺腑,周陽聽在耳裡,感激在心頭,猛點頭,道:“飛將軍所言極是,我就依你。待來年,兵威宣示之後,我就向皇上上表辭官,在家裡陪著公主她們,生上二三十個兒女。呵呵!”
“大帥,光這樣不夠,我們有空,還可以在一起打打獵,那才叫痛快呢!”程不識笑著出主意:“與大帥上陣殺敵,人生快事!再與大帥追逐獵物,亦是快事!”
“這是少不了的!”周陽眉頭一擰,笑著道:“說起未了之心願,我還真有一樁沒有做!”
“哦!”李廣和程不識大感興趣,忙問道:“大帥,是何事?”
“我想,容我解甲歸田之後,教書育人,為大漢培養技藝方面的人才!”周陽轉著眼珠,思索起來:“如今,大漢疆域已廣,正是需要這方面的人才!我嘛,對技藝之學,還有些心得,做這事,還不錯!”
周陽是現代人,比起漢人多的就是兩千年的文明沉澱,他的所見所聞,皆非漢人所能比。若周陽能在漢朝留下星星之火,把文明的種子留在漢朝,那麼,必將形成燎原之勢,漢朝將會更加強大。
要讓漢朝的文明、科技躍升千年,舍周陽這個穿越人士,還能有誰呢?若周陽不好好做這事,他這穿越雖然很值得,仍是有遺憾,不夠完美。
在擊破匈奴之後,再來傳播文明與科技,對華夏的影響必將深遠!
“大帥,你喜歡做老夫子?”李廣偏著頭顱打量著周陽,調侃道:“你得先留上一把鬍鬚,再過上數十年,等你年歲大了,才能成為老夫子!”
“呵呵!”周陽暢笑起來:“飛將軍,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是教他們知乎者也,是教他們如何製造更精良的裝備,如何製造更好用的農具,還有車馬之具。”
對於實用科技,周陽不見得比漢人瞭解得更多,可是,周陽在理論方面所掌握的知識,遠非漢人所能比。若是周陽把這些知識嫁接到漢朝去,以漢人的智慧,必將製造出很多實用的工具,漢朝必針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漢朝雖然擊破了匈奴,疆域一下子擴大了很多,這是好事,也有隱患。隱患就在於,疆域太廣,難以管理。若是科技跟上了,管理就會更加方便快捷,漢朝的疆域即使再廣大數倍,照樣能管理過來。
這才是漢朝目下最為緊迫之事!
“真的?”李廣和程不識有些不信。他們知道周陽打仗很有一手,奇詭莫測。
“到時,你們就知曉了!”周陽信心大振,暗決定,一定要把此事做好。
三人說話間,衛青、公孫賀他們也圍了上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來年兵威宣示之後各自的打算。這些人中,除了李廣和程不識打了一輩子仗外,餘者都很年輕,來日方長,除了周陽有解甲歸田之心,他們都覺得還沒打過癮,還想再打仗。
不是他們好戰,實在是他們太年輕,年歲大的,還不到四十,年歲小的,才三十來歲,人生的時間還多著呢。
路上談談說說,倒也不寂寞,數日後,便趕到長安了。
正行間,申公前來迎接,一見面,申公滾鞍下馬,三步並作兩步,過來見禮:“見過大帥!”申公臉上全是笑容:“恭喜大帥,立此奇功,擊破匈奴,華夏盛事也!”搖頭晃腦的,讚歎無已。
“謝申公!”申公博學多才,機敏過人,周陽很有好感,飛身下馬,抱拳回禮,一如既往的謙遜:“申公過獎了,這都是皇上英明,弟兄們用命,非我之功。”
“大帥,在下是真心誠意的讚揚!”申公的大拇指已豎了起來,差點把蒼穹捅破:“千年的良機,一千年才有這麼一回,奇功!奇功!”
這的確是千年等來的良機,朝中大臣如此盛讚,也在情理中,周陽只是笑笑。申公與眾將見過禮,宣漢武帝的旨意:“大帥,皇上有旨,要你們不必去長安,直去先帝陵前。今日是先帝下葬之期,皇上已經去了,只等大帥你們趕去。”
一提起景帝,申公臉上的神色就有些黯然了,對景帝這個明君,申公非常欣賞。
想想景帝,為了擊破匈奴,而奔忙一輩子,臨到匈奴即將擊破之際,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讓人感慨萬端。更讓人感慨的是,他的葬禮竟然一拖再拖,一拖便是數月,是該下葬了。
周陽他們不會有異議,與申公一道,直去景帝的陵前。
景帝的墓地叫“陽陵”,在咸陽附近,離長安不算遠。要去陽陵,就不必進入長安,周陽一聲令下,大軍改道,朝西而去,直奔陽陵。
沒走多遠,就遇到正朝西趕去的百姓,扶老攜幼,一眼望去,全是人,不知道有多少。
“先帝之得人心如此,九泉之下該含笑了!”申公看在眼裡,大是感慨。
在那個時代,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光是這一點,百姓就要為景帝披麻戴孝。更別說,景帝是個明君,他啟用周陽,洗雪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讓百姓打從心裡愛戴。最重要的是,景帝剛剛駕崩,軍臣單于就要起傾國之兵打來,為了戰事,景帝的後事一直拖到眼下,這讓百姓又是憐惜。
綜合這些因素,景帝的葬禮,百姓哪能不趕去,哪能不相望於道。
“嗚嗚!先帝呀……”
“匈奴已經擊破,先帝,您在九泉之下該當含笑!”
百姓一邊趕路,一邊流淚,嗚嗚哭泣。對景帝,他們發自內心的愛戴,他們的哭泣之聲發乎真誠,具有催人淚下的力量,周陽他們聽在耳裡,心裡不由得泛酸。
“大帥?”
百姓驀然發現周陽他們趕來,對周陽這個擊破匈奴的名將,百姓同樣是發自內心的愛戴,一見周陽之面,彷彿見到久別的親人似的,悲悽的臉上立時泛起笑容,笑得跟荷花似的。
只是,他們臉上淚痕猶在,有些不倫不類。
“那是何物?”
“是冒頓老賊的墓碑!”
“快看,是匈奴!是匈奴!”
“那是單于!是單于!”
“是單于?不象惡魔!人模人樣呢!”
百姓馬上就發現,給漢軍押來的單于君臣。在他們的心目中,單于長著獠牙,虎口闊嘴,吃人不吐骨頭,跟惡魔沒差別。哪裡想得到,一見之下,跟正常人沒差別。
最顯眼的莫過於冒頓單于的墓碑了。這碑到了北地,不再用雪撬了,改用馬車。拉墓碑的馬車很特別,其特別就特別在上面立了一塊牌子,用漢字寫著“冒頓老賊之碑”,漢朝百姓一見便能認出來。
冒頓,在漢朝百姓中,那是惡魔中的惡魔,最為可怕之人,要不然,他當年哪能幹出圍高祖,辱高後的事情。相應的,漢朝百姓對冒頓最是痛恨,見到他的墓碑,哪能不歡喜的。
“活捉單于!繳獲冒頓老賊的墓碑!”
百姓真不知今日他們是該悲,還是該喜,吼叫聲中又喜又悲,很奇妙的事情。
周陽他們的到來,對於百姓,無異於一劑強心劑,精神振奮,緊隨著漢軍朝陽陵趕去。
此時的陽陵,到處都是人,人山人海,百姓、各地名士,能趕來的都趕來了。漢武帝率領一眾大臣,站在陽陵東邊的路口處,正在等待周陽他們的到來。
將士們歸來,這是大喜事,漢武帝必須要迎接。更別說,龍城大捷是千古未有的大勝仗,漢朝理應舉行一個盛大的慶典。可是,要給景帝治喪,這慶典不能舉行,漢武帝只能用親迎來補償將士們。
漢武帝臉色肅然,靜立在路上。周亞夫、主父偃、董仲舒、衛綰、張騫、朝中大臣、各諸侯王、徹侯、列侯站在身後,黑壓壓一大片。他們個個臉色肅然,既是歡喜,又是淚痕宛然,都不知道他們是歡喜,還是悲傷。
“隆隆!”
一陣雷鳴般的蹄聲響起,很有威勢。
“來了!”漢武帝精神一振,眼睛猛的瞪大。果然,在目力所及處,只見一片紅色的海潮,正朝陽陵湧來。
“真的來了!”群臣心神大振,伸長了脖子,眼睛瞪得滾圓。瞧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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