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奏凱而還
漢武帝的憂慮並非沒有道理,而是在兩千多年後成為了現實。在西方歷史上,第一個想征服中國的便是亞歷山大。他征戰八年後,兵老師疲,不得不從印度阿三的恆河流域撤軍。三年後,他三十三時便病死了,他的妄想因此而成空。
自他死後一千多年時間裡,沒有西方人再敢妄想打到中國來。可是,到了近代,西方列強不是一個接一個侵略中國麼?英、法、德、意、荷蘭這些西方列強哪一個沒有沾上中國人的鮮血?
若使兩千多年前的漢武帝雄心實現,把這一隱患消除,就不會有中國近現代的屈辱歷史。
若果說在漢武帝時期,要遠征歐洲難度還太大的話,那麼在唐朝就有可能成為現實,而夢幻般的唐朝差一點征服了中東,要是沒有“安史之亂”的話。若唐朝征服了中東,必然要往西打,很可能征服歐洲。
漢武帝目光遠大,看得遠,慮得深,可是,在申公他們心目中,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太難以想象了,萬里之外用兵,難度之大可想而知了。別的不說,光說這後勤就足以讓漢朝背上沉重的負擔,更有可能漢朝因此而衰落。
“皇上,茲事體大,得謹之又謹呀!”申公驚疑了半天,仍是有一股暈眩之感,忙提醒漢武帝:“皇上,萬里之外用兵,決非易事。兵馬調動,糧草籌集,皆非易事。”
“還有,亞歷山大這個狂人,雖說想打到華夏來,可是他畢竟沒有打過來呀!太遠了,沒那麼容易!”主父偃也是覺得心驚,不是他膽小,相反,他膽子極大之人,見識更是超人一等,可是,萬里之外用兵,自古以來,便沒有過。不要說做到,就是想想就足以讓人頭暈。
“沒打過來?”漢武帝眉頭一軒,聲調有些高,指著主父偃道:“主父偃,你結髮遊學數十載,民間之疾苦,你是體味猶深。可是,你知不知道,亞歷山大打到哪裡來了?他是沒有打到華夏來,可是,他征戰萬里,打到一個和華夏差不多的國度。”
略一停頓,漢武帝的聲調拔高,有些尖細刺耳:“你可知道,這個國度是哪裡?是身毒!亞歷山大的國家離身毒的距離,與到華夏相差不大。若不是西羌的險山惡水阻隔,亞歷山大已經到打過來了。他打錯了方向,並不是他沒有實力做到!”
身毒,就是現在的印度阿三。從馬其頓出發,到印度的距離與到中國的距離相差不大。亞歷山大能打到印度,就說明他有實力打到中國。他當年之所以沒有打到中國,是因為亞里士多德給他的地圖不夠準確,他打錯了方向,打到南方去了。
漢武帝這話切中了要害。
“身毒?”對印度阿三,當時的漢人還有些陌生,不由得一愣。
過了一陣,董仲舒猛然醒悟,大聲道:“就是在春秋時,從西邊過來的僧人所來之處?”
“正是!”漢武帝記憶力極強之人,四歲能背誦數萬字,過目不忘,讀書極多,對軼事極是熟悉:“那個光頭僧人,來到華夏,在南山結廬而居,其遺蹟如今猶存。僧人能從身毒到華夏,若是西方再出一個亞歷山大這樣的狂人,你敢說,到不了華夏?”
佛教傳入中國,並非是東漢明帝時期,而是要早得多。只不過,東漢明帝時期,是佛教在中國正式傳教的開端,影響很大,白馬寺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座寺廟罷了。
早在春秋時期,就有印度僧人來到中國,在南山結廬而居,這是佛教在中國活動的最早記載。
漢武帝一句話,問得主父偃啞口無言,一臉的慚色。
“皇上,即使如此,此事體大,亦要再三思慮。”衛綰適時出聲,為主父偃解圍:“萬里之外用兵,遠非易事。除了軍隊的呼叫之外,還有糧草,更重要的是,大漢不熟悉那裡的風土人情、物產情形,冒然用兵,為兵家大忌。”
漢武帝微微點頭,笑道:“師傅所言,朕早已思之。為此,朕正在尋找熟悉西方情形的人。張騫,朕要你找的人呢?”
“皇上,已經尋到,不日間就會來到長安。”張騫大聲回答。
“太好了!他一到,朕要親自問詢他西方的情形!到時,你們都來聽聽!在大漢以外,西方還有一片天,一方土,值得大漢用兵!”
漢武帝信心十足,右手緊握成拳:“匈奴一破,大漢便無用兵之處,朕的將士們,不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便讓他們來遠征這西方的天,把西方的土踏在馬蹄下!朕要把華夏文明,推廣到天之角,海之涯,凡有人跡之處,都要知道華夏!都要成為華夏的土地!都要成為華夏的臣民!”
他說得興奮不已,申公他們聽在耳裡,猶如驚天閃電在耳際轟鳴,讓他們一陣暈眩。開疆拓土,當然是好事,可是,如漢武帝這般雄心勃勃者,古往今來,還沒有一個,就是秦始皇也未生出此等之心吧!
“亞歷山大當年妄圖侵擾華夏,朕就要打到他的國度裡去!讓他在天上好好看看,朕是如何粉碎他的妄想的!”就在眾人心驚膽跳之際,只見漢武帝猛烈的晃著拳頭,信心十足,臉上泛起了紅光,眼裡精光暴射。
漢武帝是那種絕不允許有人比他更強的人,若是有人做得比他好,他就要做得更好。有亞歷山大東征之事,讓他心裡極是不舒服,若是不超過亞歷山大,他覺都睡不好。
“……”
漢武帝所言之事,固然讓人歡喜,讓人振奮,可是,也太驚人了,饒是申公他們膽量不小,仍是給漢武帝的話震得一愣一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龍城大捷!活捉單于!殲敵一百七十餘萬!”
就在此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好似洪鐘大呂般傳了進來,震人耳膜。
“龍城大捷!”
“活捉單于!”
“殲敵一百七十餘萬!”
養心殿中,驚呼聲四起,出自申公、主父偃、周亞夫、董仲舒、衛綰、張騫之口。
他們早就在盼望龍城捷報,這種結果是他們意料中事,並不意外。因為周陽把匈奴重重圍困,匈奴是插翅難逃,抓住單于,全殲近兩百萬匈奴也是情理中事。
可是,當這一捷報傳來時,仍是有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衝擊著他們的心靈,讓他們激動、讓他們振奮、他們歡呼、讓他們……
“嗚嗚!”
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只見漢武帝卟嗵一聲跪在地上,一個響頭叩了下去,額頭重重撞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額頭上起了一個青包,他兀自不覺,哭泣不起:“父皇在天之靈有知:匈奴已破!單于被大漢活捉!將士用命,全殲匈奴一百七十餘萬!父皇,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嗎?匈奴擊破了!”
之所以有龍城決戰,那是因為軍臣單于要趁景帝駕崩之際大舉南下,攻城掠地,置華夏於死地。如今,匈奴給擊破,單于被活捉,全殲一百七十餘萬匈奴,這是自盤古開天地以來,從未有過的大勝,足以告慰景帝在天之靈!
“先帝啊,你聽見了嗎?”申公、主父偃、周亞夫、董仲舒、衛綰、張騫跪在漢武帝身後,不住叩頭。
一個個跟磕頭蟲似的,額頭重重撞在地板上,發出“砰砰”的響聲,額頭上起了青包,卻是沒有知覺一般,仍是猛叩頭。
尤其是周亞夫,哭得比別人響亮,祈禱之聲也比別人高:“先帝呀,你可以瞑目了!可以瞑目了!”他是景帝最忠心的臣子,要不哭得特別傷心都不成。
聶壹在宮衛的簇擁下,一頭鑽進養心殿,入眼的卻是一群磕頭蟲,不由得大是驚訝。等得聽了他們的禱詞,不由得激動上心頭,卟嗵一聲跪下來,大聲禱告:“臣聶壹,告知先帝在天之靈:大漢將士用命,已破匈奴!單于、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都尉、左右骨都候、部落王、部族首領,被大漢一網打盡!一百七十餘萬匈奴成了將士們刀下亡魂!先帝呀,這是自盤古開天以來,從未有過之大勝!”
他親身參與龍城決戰,對將士們的浴血衝殺體味最深,此時此刻,說起來,激動不已,雖然聲音沙啞,其悲慟之情卻是感人至深。
漢武帝他們聽了聶壹的話,哭得更傷心了,眼淚跟水一樣湧了出來。
“不孝孫劉徹告慰高祖在天之靈:冒頓困高祖於平城,幾成萬古之恨!賴陳平奇計,高祖脫歸,然,千古之恥已成,華夏蒙羞,大漢蒙塵!”
漢武帝開始祭告漢朝皇帝中恥辱最甚的高祖劉邦了,想起漢朝的恥辱史,不由得越說越是激動:“高祖為報匈奴,忍辱含垢,行和親之策,為大漢爭取時機!如今,大漢勢盛,擊破匈奴!高祖在天之靈有知,自當含笑!”
“高祖在天之靈有知,自當含笑!”申公他們跟著齊聲祈禱。這是對劉邦在天之靈的最好告慰。
“高後,你在天之靈有知:你的恥辱,已被雪卻!”漢武帝最後向高後禱告,站起身。
呂太后被冒頓遺書調戲,是漢朝的國恥,讓無數人氣憤不已。可是,呂太后亂政,漢朝皇帝視她為奸人,漢武帝只是隨口告知一句罷了。
“聶壹,快拿來!”漢武帝猛的一蹦,躥到聶壹身邊,一把奪過捷報,三兩下開啟,展開絹帛讀了起來。
申公、主父偃、周亞夫、董仲舒、衛綰、張騫他們太過激動了,顧不得君臣禮儀,湊到漢武帝身邊,伸長脖子觀瞧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他們一讀完,又是一片歡呼聲響起,個個跟童子似的,不住蹦跳。
漢武帝臉上泛著紅光,明亮的眼中光芒閃爍,歡喜難言,湊到聶壹身邊,道:“聶壹,快,你講講經過。”
雖然讀過了捷報,可是,筆頭再好,也是比不上親身參與此戰的聶壹親口道來的好,漢武帝、申公他們一臉的期盼。
“皇上,能給臣點水喝麼?”聶壹一路疾奔,最想要的便是一口解渴的水了,尤其是又要大費口舌,這水就更重要了。
“啪!”漢武帝右手拍在額頭上,自嘲一笑:“瞧朕急的!”抓起茶壺,親手斟了杯茶,遞給聶壹。
漢武帝親手斟茶,那是莫大的榮耀,聶壹應該誠惶誠恐才對。可是,聶壹太渴了,見到茶水,就象渴牛奔泉,顧不得謝恩,一把奪過來,一仰脖子喝得精光,把茶杯一伸:“再來!”
申公忙抓起茶壺,就要給聶壹斟上,漢武帝一把奪過來,給聶壹滿上,聶壹又喝光了。聶壹一口氣喝了七八杯,這才滿足,打著水嗝,向漢武帝謝恩:“謝皇上賜茶!”
“你喝都喝了才謝,不嫌有點晚麼?”漢武帝調侃一句,催促起來:“快講!快快講來!”
“諾!”聶壹應一聲,開始講說此戰的經過。
此次龍城決戰,一波三折,曲曲折折太多,這一講起來,費時良久,直到聶壹講得口乾舌燥才講完。聽到精彩處,漢武帝他們齊聲喝采,大讚周陽處置得宜。
“若不是姐夫統兵,恐難有人處置得如此圓滿!”漢武帝最後感慨無已。
一個偉大的統帥,真正偉大之處,不是在於他能處處料敵機先,而是能夠很好的處理戰場上的突發情況。處處料敵機先,事事皆在掌握中,那樣的戰爭是不存在的,只存在於想象中,能很好處置突發情況,這才是一個偉大統帥必須具備的才幹,也是最難的。
周陽就有這種才幹。漢武帝此言,博得眾人一致認同。就是周亞夫也是自嘆費如,裂著一張大嘴,呵呵直樂:“陽兒應變竟然如此之快捷,如此之得宜!”
“咦!怎麼沒有歡呼聲?”漢武帝誇讚了周陽之後,豎起耳朵,凝神靜聽,大是奇怪:“這可是千古未有的大捷呀!怎麼如此平靜?”
在以往,每當有捷報傳來時,長安必然是一片歡騰,可如今,當歷史上最大的捷報傳來說時,長安卻是平靜異常,沒有任何的歡樂動靜,讓人不得不奇。
“皇上,還歡呼,臣都給當成奸商,當成騙子了!”一提起這事,聶壹就沒好氣:“明明一個天大的捷報,卻是沒人信!”
“這話如何講?”漢武帝有些不解了。
聶壹略一沉吟,把經過說了一番,最後道:“不信大的捷報,卻信小的!”
“聶壹,你不要埋怨了!”漢武帝卻是樂呵呵的,紅光滿面:“越是如此,越是值得歡喜!這說明,我們的勝利已經遠遠超出了百姓的想象!這才是更難得的!”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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