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墨家城堡
“河套之地?”周陽微覺驚訝,劉徹這看法和周陽不謀而合。周陽當日與張闢彊商議時,就提出,要破解匈奴避而不戰的毒計,就得從河套之地著手,沒想到,劉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眼光。
張闢彊看向劉徹的眼中,大是欣賞之色。劉徹十四五歲,就有如此眼光,年歲再大些,經過歷練之後,那是何等的了得,必將是大放異彩。
漢朝如今的情勢大好,再有一位了得的皇帝,再加上有周陽、張闢彊、主父偃、申公、董仲舒、衛青這些文臣武將,漢朝必將是鼎盛之局。
這種盛世,一千年也難得出現一次,這是何等的讓人期待。
劉徹眉頭一挑,接著道:“前朝之時,始皇欲對河套用兵,收復河套之地。可是,朝中反對的人不少,就是丞相李斯也在反對,還說什麼河套是苦寒不毛之地,得其地不可以耕,得其民不可以戰,不過是勞民傷財罷了。李斯所言是收復河套之地的困難,他卻沒有看到河套之地對於華夏的重要性。”
微一停頓,聲音略高:“河套之地離關中只有七百餘里,以匈奴騎兵的驃銳便捷,不過三兩日便可進抵關中,到那時,咸陽震動,天下不安,是莫大的損失。正是因為如此,始皇決心出兵河套之地,這才有蒙恬大敗匈奴五十萬之眾於河套之事。”
這是史實,正是因為河套之地太重要了,秦始皇這才力排眾議,決心出兵,眾人不住點頭,暗中稱讚。
“河套地處大漢與匈奴之中,若大漢拿下河套,無異於把利劍對準了匈奴腹地。”劉徹有些興奮了:“中行說一定是想,如今的大漢沒有實力追入漠北,匈奴放棄龍城,就可以高枕無憂,他錯了!只要拿下河套之地,大漢退可守,進可攻,即使追入漠北,攻擊匈奴的祭祖聖地狼居胥山也不是問題。”
話說到這份上,結論已經不言自明瞭,到那時,匈奴就是想避而不戰也是不行了。拿下河套之地後,漢朝就有了逼迫匈奴打一仗的本錢,打不打由不得匈奴,得由漢朝說了算。
“呵呵!”景帝拈著鬍鬚,打量著劉徹,極是欣慰,問道:“張闢彊,你以為呢?”
“皇上,前些時日,臣與大帥在東胡計議,和太子的說法一般無二。”張闢彊滿臉笑容。
“周陽,是真的嗎?”景帝看著周陽。
“稟皇上,是真的。”周陽肯定一句。
“太子,你用心思索,很好很好!衛綰這個太傅不錯,不錯!”景帝讚不絕口。皇帝嘛,最讓他開心的,不是建功立業,而是後繼有人,江山才能傳下去,才會發揚光大。劉徹小小年紀,他的見識竟然與周陽和張闢彊不謀而合,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景帝歡喜的呢?
“謝父皇誇獎,兒臣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劉徹謙遜的道。
“你們二人計議,不會只有這麼一點吧?把你們的想法說說。”景帝可不會錯過聽取周陽與張闢彊看法的機會。
“皇上,拿下河套之地後,往北可以攻擊漠北,往南,大漢可以趁勢收復河西走廊,還可以進軍西域,把匈奴的土地全給收了。”張闢彊的聲音有些高,這可是開疆拓土的大事,想想就讓人激動的事兒。
“收河西?收西域?”景帝的眼睛猛的瞪大了,精光四射。開疆拓土,是帝王最嚮往的事情,河西和西域之地可不小。
“皇上,臣以為,收取河套之後,趕緊築城。”主父偃開口了:“要知道,乞丐打狗,尚須找一牆角作依託,若不在河套築城,河套之地再好,也難以發揮效用。”
這話說得很對,華夏的依託就是城池,可以在城池裡積蓄糧草軍械,若無城池,即使漢朝收了河套之地,也不過是得到一塊不毛之地,不能發揮其戰略價值。
在歷史上,衛青收復河套之地後,群臣沉浸在喜悅中,主父偃就提出要在河套築城,把河套之地的戰略價值發揮到最大。丞相公孫弘極力反對,主父偃一連提出了十個問題,公孫弘一個也答不上,只得不再反對,築城之事方才成行。
漢朝築成的城池,叫朔方,其遺址至今仍存。漠北大戰時,大量的漢軍就是從這裡出發,踏上了遠征漠北,給匈奴致命一擊的征程。假使沒有主父偃的提議,若是漢武帝沒有采納他的建議,而在這裡築城的話,漠北決戰漢軍未必能勝利,更有可能,根本就不可能發起。
“嗯!”景帝點頭,道:“始皇就準備在河套築城,卻是因為前朝覆滅,而未能成行。此事非常重要,關係華夏北疆的安危,一定得做好準備,一旦拿下,馬上築城。張闢彊,這事,你要多費心了。”
“諾!”張闢彊欣然領命,道:“即使擊破了匈奴,這城池依然可用。一旦北疆有事,大漢之軍可以從這裡快速出動,奔襲大漠。”
大漠太大,若是沒有城池作為依託,即使漢朝把匈奴給滅了,收了大漠之地,也不能穩住,這城池是必需要的。
“說得有理!”景帝大加贊同,看著周陽,問道:“周陽,你這個大帥,統兵的將領,不能一言不發吧?說說你的看法。”
“皇上,太子所言實是穩妥之策,臣要說的是一險策。”周陽開始說自己的看法了。
“險策?何為險策?”景帝眉頭一挑,有些詫異。
不僅景帝詫異,就是張闢彊、周亞夫、申公他們也是驚訝不已,打量著周陽,靜等他的解釋。
在眾人的驚疑中,周陽道:“臣的意思,除了收復河套之地的準備外,還要做好隨時出擊大漠的準備。一旦匈奴疏忽,亦或出現意外之事,促成契機,大軍立即出動,直奔大漠而去,給匈奴沉重一擊。”
“對!對!對!”景帝大加贊成:“是得做好這準備。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什麼時間就有戰機了,若是不做好準備,就是有戰機也沒用。周陽,這事就交由你了。”
“諾!”周陽欣然領命。
兩策並用,有機會立即給匈奴沉重一擊,沒有機會,就行穩妥之策,按部就班的來收匈奴土地,削弱匈奴,逼使匈奴決戰,這的確是漢朝對付匈奴的最好辦法了。
景帝非常歡喜,和眾臣接著商議。大的謀劃已經定下來了,接下來商議的主要是一些細節、協調問題。這一商議就費時極長,直到天黑時分,方才商議完。
景帝要周亞夫他們退去,留下週陽和張闢彊二人,還有太子劉徹,四人坐在一起。
景帝先是打量一陣劉徹,再看看周陽,大是歡喜。兒子聰明英武,後繼有人,女婿能征善戰,對南宮公主很好,好得讓他都有些眼紅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景帝歡喜的呢?
“呵呵!”景帝拈著鬍鬚,笑得極是歡暢:“周陽,你聽說過鬼門嗎?”
“鬼門?”周陽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些不解。
“他就是鬼門的傳人。”景帝朝張闢彊一指:“鬼門並不是什麼歪門邪道,而是因為鬼谷先生隱居的地方而得名。”
“哦!”周陽恍然大悟,原本張闢彊是鬼谷子的傳人,怪不得如此了得。
鬼谷子的名氣非常大,他本人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就是在兩千多年後的今天,其名聲依然很大,一提起他,人們就會豎大拇指。
鬼谷子本人並未出仕,而是隱居鬼谷之地,調教弟子,商鞅、孫臏、龐涓、張儀、蘇秦皆是他的弟子,這些弟子縱橫天下,戰國之世為之風雲變色,那是何等的讓人感嘆。
“鬼門最大的特點,便是培養人才。”景帝笑著道:“鬼門底蘊深厚,鬼谷先生在戰國之際調教出了商鞅、孫臏、龐涓、張儀、蘇秦這些人才,張闢彊這個鬼門傳人為大漢培養了主父偃、申公、董仲舒、朱買臣、嚴助、公孫弘這些人才。哦,還有一個人才,就是東方朔。”
“東方朔?”周陽大是驚訝,到如今,朝堂之上,漢武帝一朝的名臣幾乎全現身了,就差東方朔了。周陽一直在奇怪,東方朔在哪裡去了?原來他就是張闢彊的弟子,那個“小朔子”,早就見過面的。
景帝不提,周陽還真是想不到,那個騙人錢財的小朔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東方朔。
“東方朔如今在謀劃大事,等你兵臨河西之時,就會遇到他。”景帝笑著,道:“在戰國之世,與鬼門並稱天下顯學的,便是墨家。”
“墨家?”周陽對墨家當然不陌生,小孔成像便是墨家祖師墨子的貢獻。
“墨子主張非攻兼愛,而戰國之時,諸侯力征,戰亂不斷,百姓苦戰國苦不堪言。”景帝接著道:“墨子為了平息紛徵,招驀天下志士,教以他們強身健體之法,要他們去平息天下戰亂,凡有敢擅自征伐者,必遭墨家劍士追殺,即使列國諸候也不敢攖其鋒芒。這些墨家劍士,便是赫赫有名的政俠。在當時,政俠一出,四方雲動,轟轟烈烈,諸侯震恐。”
政俠之名,周陽是聽過的,卻不知竟是出自墨子之手。連列國諸候都得懼三分,可見墨家劍士有多厲害了。
“商鞅在秦國變法,秦國由是變強。可是,商鞅的變法,主要在於獎勵耕戰,廢井田,開阡陌,這與墨家的主張不符,墨家劍士大舉來襲,商鞅差點死於墨家劍士之手。”景帝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墨子固然悲天憫人,可在這事上,卻不如商鞅了,遠遠不如。阡阱井田,千年不易,光是井田中的阡陌便佔去不少土地,還不如廢了的好。孝公為此,隻身入墨家,與墨子辯論,說服墨子,墨子轉而支援秦國變法,商鞅變法方才成功。”
景帝打量一眼張闢彊,道:“還是你來說吧,你這個鬼門傳人,比朕更熟悉這些軼事。”
“諾!”張闢彊也沒有推辭,應一聲,為周陽說起了墨家秘事:“墨子辭世後,墨家由禽滑釐,鄧陵子諸人執掌,仍是風光了一段時間,可是,已經不如墨子在世之時了。從此以後,墨家越來越式微,曾經讓諸侯畏懼的墨家劍士已經為人遺忘。可是,政俠並未絕跡,仍是在世,為千古名士守護一方淨土,稱為‘萬古堂’,就是墨家總院所在地,處於神農大山中的墨家城堡。”
“墨家城堡?”周陽第一次聽說,很是詫異。
“是的!”張闢彊微頭,道:“這是墨子率領弟子修建的。那裡,風景優美如畫,山清水秀,一年四季,草木吐綠,鬱郁蒼蒼,讓人流戀忘返。能在墨家總院終老,人生幸事也!”
張闢彊眼光極高之人,能得他如此讚歎,墨家總院必是不凡,周陽不由得悠然神往。
“在此處終老的千古名士不少,墨子自是不用說了。”張闢彊扳著指頭,道:“商鞅、孫腔、白起,他們皆在此處終老的,並不是如外界所說的,商鞅車裂,白起自刎於杜郵。”
“這個……”商鞅、孫臏、白起三人中,除了孫臏是飄然而去,不知所終以外,商鞅和白起都是觸怒了秦王,招來殺身之禍,張闢彊竟然說出了與歷史不符的事情。要不是這話是從張闢彊嘴裡說出來的,周陽真會罵他胡說八道。
“是真的!”景帝笑著道:“商鞅與孝公既是君臣,又是良友,孝公辭世後,商鞅心灰意冷,這才安排了那麼一出。”
古人對友情非常珍視,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孝公於商鞅有知遇之恩,他辭世之後,商鞅心灰意冷,也在情理中。
“至於白起,秦昭王是有殺他之心,可是,如此名將,墨家豈能讓其身殞?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白起這才逃過一劫。”張闢彊接過話頭。
“不僅商鞅、白起沒有死,就是朕之師晁錯也沒有死,他如今執掌墨家。”景帝臉上帶著笑容,卻是感慨不已:“朕愧對他老人家!”
晁錯雖是景帝的臣子,在景帝心裡,跟親人一樣,就象慈祥的父親一樣呵護著他,教導他,一想起這事,景帝心裡很不是滋味。
“晁錯沒死?”周陽驚訝得差點跳起來。
商鞅、白起沒死,周陽不會太驚訝,那畢竟過去數百年了。晁錯是當世之人,竟然連他也入了墨家,這墨家的能量不小啊。
“是的,他如今在墨家總院裡逍遙快活呢。”張闢彊感慨一句:“而我們,卻為破擊匈奴,忙前忙後,累死累活,他倒挺逍遙的!”
“朕的意思,是要你和太子一道,去一趟墨家總院。”景帝這才說出用意。
“去墨家總院?”如今對匈奴的戰爭,進入了全面準備時期,周陽最忙碌的時候,根本就脫不開身。以景帝之明,不會不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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