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還不放手!”隨著周亞夫的怒斥,周陽手腕一緊,彷彿給鐵箍箍住似的,根本就使不出力氣,哪怕是一分一毫。
正是周亞夫閃電般出手,抓住周陽手腕,栗青趁機甩脫周陽的控制。
栗青是大行令,兩千石命官,還是栗娘娘的長兄。栗娘娘是太子的生母,雖未封為皇后,母以子貴,做皇后是遲早間的事情,栗青這身份就大為不同了,百官見了他的面就得請安問好,誰敢給他一點臉色?
世事多變,難以預料,如此高貴的一個大行令,周陽絲毫不放在眼裡不說,還要斷他的手指,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好大的膽子!”氣怒之下,栗青終於咆哮出聲了,眼珠都快砸到腳面,左手食指又指著周陽:“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是誰?我是朝廷的命官,是太子的舅舅,栗娘娘的長兄,皇上的大舅子,你目無法紀,藐視朝廷命官,侮辱皇親國戚,我要上奏,我要稟明栗娘娘……”
口沫橫飛,如雷的咆哮不停,說了一大串仗勢欺人的話,就沒有一句說到正理上。
讓他想不到的是,周陽左手一伸,又把他的食指抓住了:“你還沒學會禮儀!你這種人,只會仗勢欺人,不會用自己能耐,可笑!”
周亞夫一把抓住周陽的手腕,厲喝一聲:“逆子!你太放肆了!”右手一揮,勁風陡起,一個老大的巴掌直奔周陽臉蛋。
巴掌未到,風聲呼呼,要是給打實了,周陽很不好受,無奈之下,只得用上了流氓動作,往地上一坐,周亞夫的巴掌從頭頂掠過,束好的頭髮散亂,披散在肩上。
頭頂一陣隱疼,要是再慢點,給打實了,一張臉會腫得老高。
栗青發威,那可不得了,說動了栗娘娘,周亞夫的日子很不好過。更重要的是,一條光明坦途就此葬送,周家的美好前途沒有了,這是何等的讓人憤怒?
周亞夫氣不打一處來,右手一舉,狠狠朝周陽臉蛋打了下去。老大一個巴掌,要是打實了,周陽絕對會暈頭轉向。
周陽要躲,卻給周亞夫控制得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巴掌落下來。
“丞相,住手!”
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周亞夫收住手勢,一望門口,只見一個身著朝服,頭戴三梁進賢冠的官員快步過來:“丞相,先把小公子放開再說話。”
“魏其侯,這是我的家事,輪不著你管!”周亞夫臉色鐵青,毫無憐惜之色:“逆子膽大包天,我非抽了他的筋不可!”
竇嬰一把拉住周亞夫的手,喘著粗氣:“丞相,你的家事我是管不著,可是,我是奉栗娘娘的懿旨,前來為二位排解紛爭。你瞧我這樣兒,我是從宮裡趕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先放開,讓我喘口氣再說話。”
太好了!要是栗娘娘責備周亞夫,這決裂就鐵定了,周陽大是興奮。
“栗娘娘?”周亞夫沒想到這事都驚動了栗娘娘,很是驚訝。這事要是惹得栗娘娘發火,周陽就不能去陪太子讀書了,到手的前途就沒有了,周亞夫氣得七竅生煙。
“竇嬰,娘娘是不是要你來問罪?你快問罪吧!他不把我放在眼裡,欲斷我指,你一定要秉承娘娘旨意,嚴責這無法無天的狂徒!”栗青指著周陽,惡狠狠的,口中白沫亂濺。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竇嬰卻是彎腰把周陽扶了起來,一雙手不住在周陽身上拍動,為周陽撣灰塵:“大行令,你好不魯莽!要不是娘娘英明,你還不知道闖出多大的禍端!”
“我闖禍?”栗青好似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好你個魏其侯,你敢妄傳娘娘旨意,我這就去見娘娘,看你怎麼收場?”
“大行令,請吧!”竇嬰往旁邊一閃:“娘娘正等著你回話呢。大行令,看在你不是存心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娘娘正在氣頭上,你要是這時去見娘娘,不知你有沒有法子讓娘娘消氣?”
“呃!”栗青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娘娘為何生氣?”
“還不是你那寶貝兒子,他竟然敢信口雌黃,言及宮中秘事!”竇嬰的聲音突轉嚴厲:“這等宮中秘事,嚴禁外傳,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言無忌,就是憑這一條,誅你滿門也不是問題。”
栗青想犟嘴,張了張嘴,又找不到說詞。
竇嬰的臉色更加難看:“大行令,你還不服氣,是不是?你可知道,數年前,宮中數十名太監宮女失蹤的事?那是他們知道了他們不該知道的宮中秘事!天家之事,豈容洩露?你不好不好反省,卻胡作非為。”
“我我我……”栗青語塞。當年宮中太監宮女失蹤一事,他也是知道的,皇帝一旦追究起來,後果不堪設想,不由得心生懼意。
竇嬰接著數落起來:“大行令,你應該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兒子了,別讓他一口一個太子!太子是君,豈容他隨口亂說!太子的名聲,都讓你們這些人給壞了!”
這才說到主旨上,周陽盯著竇嬰,此人個頭不算太高,卻是精明過人,能說會道,明明是要打壓栗青,用此事拉攏周亞夫,卻給他說得義正辭嚴,真是好口才。
栗青也隱隱約約猜到栗娘娘發火的原委了,那就是栗行打著太子的旗號胡作非為,欺壓良善,壞了太子的名聲,栗娘娘一怒,不理睬他的話,他就沒有了靠山,後果非常嚴重,不由得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大行令,你還有話說?”竇嬰臉一沉,兩道濃眉一擰,威勢立現。
栗青的氣焰頓矮:“魏其侯,既然是娘娘的懿旨,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
“明白就好!”竇嬰臉一凜:“娘娘懿旨:栗青,你好不曉事!栗行無狀,欺壓良善,本該重責,念其年幼無知,暫且記下。你,趕緊向丞相賠罪!”
“賠罪?”
不僅栗青愣住了,就是周亞夫也糊塗了。依他們想來,栗娘娘知曉此事後,必然是怒不可遏,讓他們意外的是,栗娘娘不僅沒有發怒,反倒是要栗青賠罪,這太出人意料了。
“怎麼?大行令,你可是要抗旨?”竇嬰眉梢一挑。
“我……栗青魯莽,多有得罪,請丞相恕罪!”栗青萬分不願意,向周亞夫賠罪,眼睛餘光狠狠瞄著周陽。
“不敢,不敢!小兒無禮,還請大行令不要放在心上。”周亞夫忙回禮。
“帶進來!”竇嬰雙手一拍。
幾個傭人手執銀盤,端著東西進來,上面用紅綢蓋著,不知盤裡是何物。
“娘娘懿旨,周陽接旨。”竇嬰面對周陽。
“聽著呢。”周陽已經猜到個大概。
“跪下接旨!”周亞夫喝斥起來。
竇嬰搖手:“娘娘說了,周陽不必跪,站著接旨。栗行欺壓良善,周陽為百姓討回公道,此事甚好!甚好!賜周陽黃金百斤,白譬二十雙,東珠十顆,錦衣一襲!”
“謝娘娘!”周陽淡淡的道,無驚無喜,彷彿沒發生過似的。
周亞夫暗自搖頭,要不是此時不宜,肯定要揍周陽了,敢如此慢怠栗娘娘!
竇嬰大是詫異,瞄了周陽一眼,隨即揭起銀盤上的紅綢,盤裡的黃金、白璧、珍珠陡現,閃閃發光,一時間,屋裡光華閃閃。
以栗青和周亞夫的不凡眼光,一眼就看出,這些東西價值不凡,值很多錢。栗青眼裡閃過一絲妒色。
“好手段,好手段!”周陽暗自驚訝,這個栗娘娘不簡單,非常不簡單!在這種情況下重賞周陽,一分賞賜抵得上平時的十分賞賜,惠而不費,周家和太子就拴得更緊了!
果然,周亞夫虎目中閃著淚花,感激涕零的道:“謝娘娘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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