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把天捅漏了
承明殿,栗娘娘穿著垂雲衣,對著銅鏡左照右照,歡喜無已。雖然景帝說了,這垂雲衣要等到辦大事時再穿,可是,她心癢難耐,恨不得現在就做皇后。
這幾天,她時不時就要把垂雲衣穿上,對著鏡子打量一通,對自己婀娜的身段甚是滿意。
“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宮女急匆匆的衝了進來,俏臉蒼白無血色,遠遠就嚷起來:“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沒規沒矩的東西!”栗娘娘臉一沉,喝道:“見了本宮竟敢不行大禮!哼!”
“娘娘,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這些。”宮女氣急敗壞之下,很沒好氣。
“什麼時候,都是這禮!禮不可廢!”栗娘娘俏娘含煞:“來啊,把這沒規矩的東西拉出去,抽二十鞭子。”
宮女細皮嫩肉的,真要打上二十鞭子,那還得了?宮女不由嚇得花容失色:“娘娘,你容奴婢把話說完。娘娘,大行令給皇上殺了!”
“大行令升官了!是丞相,還是廷尉?還是皇上疼人!”栗娘娘根本就沒有聽清。她打死也不會信,景帝會把他的兄長給殺了。
“娘娘,不是升官了,是給皇上殺了!給皇上殺了!”宮女把栗娘娘那副自戀樣兒看在眼裡,不得不強調一句。
“胡說!”栗娘娘根本就不信:“皇上怎麼會殺我兄長呢!你敢造謠?”
“娘娘,宮裡都傳遍了。大行令和南皮侯,早朝時給皇上殺了。”宮女苦著一張臉:“娘娘,這麼大的事,奴婢就是有一百顆膽子,也不敢亂說呀!”
“娘娘,是真的!”一群宮女趕來,忙著附和。
“你們說什麼?皇皇皇上……把我兄長給殺了?”栗娘娘徹底傻眼了。
這些多宮女齊聲附和,她縱然不相信,卻是不得不信了。仿若給霹靂擊中一般,嬌軀搖搖晃晃,終於軟倒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大哥,可憐的大哥!嗚嗚!”
她一哭,一眾宮女手足無措,唯有看著她的份。
抽抽噎噎的哭了一陣,栗娘娘猛的站起身:“皇上他敢騙人!我這就找他理論去!我大哥犯了什麼罪?他說殺就殺了!”
只要不是笨蛋,都能想得到,景帝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把栗青給殺了,那必然有問題。可是,栗娘娘本來就是一個膚淺之人。她的膚淺,完全可以列入中國古代淺薄皇妃的前矛了。
好多事情,只要稍有頭腦的人都不會做,她卻做得出來,這是不爭的事實,非我故意這麼寫。
再加上她怒火攻心,竟然做出了一個惹禍的決定。
“娘娘,去不得呀!”一眾宮女忙攔住。可是,哪裡攔得住,她瘋了一般,衝了出去。
一眾宮女望著她的背影,嚇得臉色慘白,皇上做事能理論嗎?就算景帝做錯了,也不會認錯,栗娘娘去理論,那不是找死嗎?
宮女想提醒,卻是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她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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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宮,竇太后斜靠在軟榻上,聽著蟲聲,很是享受,老臉上全是笑容。
這麼多年來,她就是靠聽蟲聲度日,一天不聽,這感覺很不好。一聽到蟲聲,比天音仙樂還要讓她歡喜。
“嗚嗚!”殿外傳來哭泣聲。
“嗯!”竇太后耳音極好,遠遠就聽見了,大是驚奇:“誰在外面哭?這麼傷心,是誰呀?”
“稟太后,是南皮侯的公子竇昌。”宮女忙稟報。
“竇昌,他哭什麼?天塌了,還是地陷了?”竇太后更加好奇了,道:“叫他進來,老身要問問他。”
宮女應一聲,忙去傳竇昌。竇昌雙眼發紅,哭成了淚人,一見竇太后的面,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老祖宗,你得給孫兒作主呀!”
“竇昌,什麼事?你起來,說給老身聽。來,坐到這裡!”竇太后重情義,對竇長君這個兄長的孫子很是疼愛,和藹的一招手。
可是,竇昌卻是跪著沒有動,哭訴道:“老祖宗,阿父給皇上殺了!”
“住嘴!休要胡說!”竇太后根本就不信:“皇上哪會殺彭祖。他們是表兄弟,不會的,不會的!”
“太后,此事千真萬確!”竇昌忙道:“今兒早上,大行令上奏,要皇上立栗娘娘為後,阿父附議……”
“彭祖糊塗!”
竇太后罵一句:“皇上哪是要立那個淺薄的女人。就算皇上要立她,老身也不會答應。老身這輩子,見過淺薄的女人,就沒見過那般淺薄的女人!彭祖他去摻和什麼呢?”
“老祖宗,皇上一怒,把栗青和阿父都給殺了。”竇昌哭得鼻濞眼淚一起下,好不傷心。
“殺得好啊!栗青那個淺薄之人,他有何功?他有何能?竟然做上了大行令。什麼阿貓阿狗的,還不是靠的婦人裙帶!”竇太后對栗氏兄妹倆沒有好感,猛然驚醒過來:“你說什麼?皇上還把彭祖也給殺了?”
“是呀,老祖宗!”竇昌不住叩頭:“求老祖宗作主!”
“彭祖啊,你好糊塗!你為了權勢,就不要命了!”竇太后嗚嗚的哭了起來:“皇上不立皇后,也不會立那個女人為後啊,你這不是找死嗎?”
竇太后猛的抓起柺杖,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一點也不象眼盲之人,慌得一眾宮女從後追去:“太后,太后,你這是去哪兒?”
“老身找皇上理論去!”竇太后火氣不小:“就算彭祖有錯,那也不能殺!那是老身的侄兒呀!老身的大哥,就這麼一個兒子!皇上,你好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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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養心殿。
栗娘娘飛也似的趕到,卻給春陀攔住了:“娘娘,你不能進去!”
“滾開,你這下賤的閹禍!”栗娘娘的一張嘴,本來就尖酸刻薄,要不然,怎麼會得罪館陶公主。她氣怒之下,這嘴就更加管不住了,竟然罵春陀為閹禍。
閹禍這兩個字,那是對太監最刻薄的辱罵之詞了。
春陀是景帝帖身太監,雖然地位不高,是奴才,卻是沒人敢罵他。就是竇太后,也沒有罵過他,春陀不由得一呆。
“啪!”就在春陀發呆的時候,栗娘娘白玉似的素手一揚,重重一個耳光打在春陀臉上。下手不輕,春陀的臉上出現五個指印,清晰異常。
就是這樣,春陀仍是不讓她進去:“娘娘,你不能進去!”
“閹禍,你作死呀!”栗娘娘拿出寵妃的派頭,又要發作。
只聽景帝的聲音傳來:“讓她進來!”
春陀這才長吁一口氣,放開栗娘娘。栗娘娘氣哼哼的,衝進了養心殿。
春陀撫著臉,火辣辣的疼,這女人下手真重。越撫越疼,心想這麼疼不是辦法,得找太監上點藥,主意一定,快步而去。
他之所以這時節離開,那是因為他了解栗娘娘這人,此時她大怒之下,還不定說出什麼不堪的話。有些話,自己不能聽,還是借這機會躲開為好。大不了,給景帝斥罵一頓,總比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丟了腦袋強。
這是春陀的精明處。
“皇上,皇上,我大哥做錯了什麼?你竟然把他殺了。”栗娘娘一衝進殿,遠遠就質問起來,禮也不見。
光是她這失儀,就夠她受的了。
景帝濃眉一軒道:“栗妃,這是國事,你不要參與進來!”
“國事怎麼啦?國事也是家事!那是我的大哥,你不能說便殺便殺了!”栗娘娘的火氣更高三分,聲調更高:“你不給我說清楚,休要怪我!”
“你什麼話?你敢威脅大漢的皇上!”景帝殺栗青那是故意為之,卻也沒有對她下手的打算。可是,栗娘娘如此說話,哪個皇帝能忍受?
“我就威脅你了,我就威脅你了!”栗娘娘真的是氣糊塗了,口氣反而更強硬:“你到了承明殿,我哪回不是盡心盡力的侍候。哪回不是任由你折騰來折騰去,你還不滿意?竟然把我的大哥給殺了!大哥,嗚嗚!”
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嬌軀抽動,楚楚可憐。若說美貌,她絕對是宮中的翹楚,景帝與她有過不少情韻之事。把她的俏媚樣兒看在眼裡,景帝不由得暗歎一聲,把語氣放緩道:“栗妃,這事是朕對不住你。可是,朕也是沒辦法!你趕快回去,朕就當沒發生。”
景帝念著情份,把話說到這份上,作為皇帝難能可貴了。換個知機識趣的人,趁機轉寰,這事還有餘地。
可是,栗娘娘平日裡就是仗著美貌,在景帝面前撒嬌弄嗔的。景帝對她著實喜歡,有些事也就算了,即使她有錯,也沒有計較。
時間一長,栗娘娘就養成一種習慣,以為景帝離了她,就沒法過日子。景帝這一番保全她的說話,卻換來她的蠻橫:“沒辦法,沒辦法,你就殺我的兄長?在人家身上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沒辦法?那時候,你什麼好話都說,多有辦法!”
“你瘋了!”景帝雖是貴為天子,也有柔情,更是個風流皇帝,做下不少風流韻事,給她一提及兩人間的私密事,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就說!”把景帝迷得團團轉,這是栗娘娘唯一自豪的事兒,更加來勁了:“你一到……”
“住口!”一個厲喝聲響起,只見竇太后臉沉似水,拄著柺杖進來了。
“太后!”景帝在殺竇彭祖之前,就做了承受她怒火的準備,竇太后到來,倒也不驚奇。
“太后,你要為妾身作主!”栗娘娘彷彿見到救星似的,哭得更加傷心了,當著景帝的面,告起了景帝的刁狀:“皇上把妾身的大哥給殺了,太后,你要給妾身作主!”
“哼!”
竇太后手中的柺杖重重在地上一點,怒哼一聲道:“他是皇上,不要說殺你一個兄長,就是滅你的族,那也是天經地義!”
“啊!”
以她想來,栗青和竇彭祖交好,兩人一起被殺,竇太后一定會怨恨景帝,會為她說話。卻是沒有想到,竇太后竟然站在景帝一邊。
愣了愣,栗娘娘只得祭出竇彭祖這杆旗:“太后,栗青和南皮侯一起給皇上殺了呀!”
“我竇家的事,和你栗氏有何干系,要你在這裡多嘴饒舌?”竇太后絲毫不為所動:“你身為臣妾,竟敢頂撞皇上,你罪大惡極!你口無遮攔,把什麼陳年舊事全翻出來了,你臉紅不紅?你不要臉,老身還要這張臉呢!老身為你臉紅!”
栗娘娘如墜冰窖,渾身發抖,預感到不妙。
果然,竇太后的柺杖重重在地上一點,喝道:“來人!把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打入冷宮。傳老身的旨意,廢去她美人的封號!終身囚禁!”
“太后!”栗娘娘徹底傻了。理直氣壯的來找景帝理論,卻沒有想到,竟是這種結果。
就在她的驚愕聲中,只聽竇太后下旨道:“把栗氏抄家,滅族!”
“天啊!栗氏何罪,落到這般地步?”栗娘娘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在地上,景帝眼疾手快,忙扶著她。
“要不是怕傷了榮兒的心,老身把你也一起滅了!”竇太后氣怒不息:“要不是你那個蠢得跟豬一樣的大哥,彭祖他會不知高低?這都是你栗氏的錯!只是滅你一族,沒有誅連九族,老身已經夠仁慈的了!”
竇彭祖被殺這事,還真和栗青有關。要是栗青不上跳下躥,竇彭祖不會被殺。竇太后雖是遷怒,卻也不無道理,栗娘娘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幾個兵士進來,把栗娘娘押走了。
“母后!”景帝想起以前的柔情日子,想為栗娘娘求點情。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出口,就給竇太后堵住了:“怎麼啦?你還捨不得了?堂堂大漢的皇帝,竟然給一個婦人逼到這種地步,你丟臉不丟臉?高祖當年給呂后逼得沒轍,呂后就亂了後宮。她現在就這樣了,將來還不成為第二個呂太后?你再說,老身就殺了她,讓你絕了這念頭!”
對竇太后這個母親,景帝是知道的。雖是女兒身,其殺伐決斷,決不讓鬚眉。她說要殺栗娘娘,便是要殺,也敢不說了。
“皇上的女人,是用來傳宗接代的,生養完了,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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