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橫插一腳
承明殿,栗娘娘正歡喜著。
此時的栗娘娘俏臉上滿是笑意,走路象風一般,飄來飄去,一張櫻桃小嘴,哪裡合得攏了:“快,快,給我本宮更衣。”
隨侍的宮女忙應一聲,快步過來,手忙腳亂的為他更衣。穿上一件新衣,栗娘娘對著銅鏡一照,很不滿意,三兩把脫下來:“再換一件!再換一件!”
宮女忙著找衣衫,為栗娘娘穿上。栗娘娘又是一陣打量,很不滿意,叫嚷著又要換。一連換了三件,她都不滿意,宮女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著膽子問道:“娘娘,你今兒是怎麼了?老是挑來挑去的。這些都是你平時捨不得穿的衣衫呀!”
“是麼?”栗娘娘脆生生的道:“這些衣衫,以前看著挺順眼,今兒看著礙眼。你們知道嗎?皇上把皇后給廢了,你們說,誰會做皇后?”
誰做皇后,這要景帝說了算,宮女哪裡知道。可是,宮女都知道她惦著這皇后位子好長時間了,薄皇后一廢,她自認為皇后舍她其誰?宮女不得得討她的歡心:“那還說,自然是娘娘了!娘娘貌美如花,放眼後宮,就沒有哪個美人能與娘娘比。”
“娘娘不做皇后,還有誰做呢?你們說,是不是呀?”
“是!”
一眾宮女七嘴八舌的恭維起來,把個栗娘娘樂得一張嘴哪裡合得攏了:“這些衣衫,給美人穿還合適,給皇后穿,就不行了,太土了!你們瞧瞧,這色彩多枯燥,多單調,一點也不鮮豔。你們還愣著做什麼?趕緊的,去把針娘找來,給本宮做衣衫。”
“諾!”宮女這才明白過來,她為何不滿意,原來是要高升了。於她這表現,雖是不太贊同,卻是不敢說,只得去找針娘。
“見過娘娘!”宮女還沒有去,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是春陀向栗娘娘見禮。
“喲!”栗娘娘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春公公,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不是一向跟著皇上,老往猗蘭殿跑嗎?今兒怎麼不去了?”
這時節說這話,不是顯得你很無知嗎?春陀在心裡貶損,還不得不賠著笑臉:“娘娘,皇上命我送東西過來,請娘娘查收。”
“皇上送東西了?”栗娘娘不自然的笑容馬上就親切可愛了,急急忙忙的道:“在哪裡?快拿上來。”
春陀一招手,幾個太監抬著兩口箱子過來。瞧他們走路那吃力樣兒,這箱子一定很沉,說不定是送的寶貝,栗娘娘這人心胸狹隘,更是貪婪之人,不由得更加歡喜。
太監剛把箱子放在地上,栗娘娘趕到箱子邊,伸出白玉似的素手,開啟箱子,光華閃閃,珠光寶器,全是珠寶首飾。
栗娘娘雖然淺薄,卻是眼光不錯,一瞧便知,這些首飾是珍品。她雖是深得景帝寵愛,卻也沒有幾件這樣的首飾,一雙妙目裡全是美妙的星星,拿起這件瞧瞧,歡喜。拿起那件瞅瞅,滿意,整個人笑成了一朵鮮花。
春陀一雙眼睛時不時的就瞄一下栗娘娘,陪著笑臉:“娘娘,這件垂雲衣,是皇上叫人做的。皇上說了,只有娘娘穿著才合適。”
垂雲衣很有名,輕薄如翼,穿在身上特別舒適。
栗娘娘更加歡喜,迫不及待的從春陀手裡奪過來,往身上一披,左搖右晃,很是得體,歡喜無已,笑道:“合適!合適!就這件合適!”
“娘娘,皇上說了,這垂雲衣不易縫製,得留到辦大事時再穿!”春陀轉述景帝的話語。
“辦大事?”栗娘娘似乎品出了這話的意思,歡喜得差點蹦起來,嘴上卻是埋怨:“皇上也真是的,怎麼不叫人多縫幾件?能縫一件,就不能縫兩件嗎?”
“娘娘,此事我也不知,我自當把娘娘的話轉稟皇上。”春陀笑嘻嘻的,說了一大堆好話,這才告辭。
景帝賞賜了首飾不說,還特的為她做了垂雲衣,其用意還用說嗎?那句辦大事,自然是暗指立她為皇后了,栗娘娘歡喜無已,竟然親自把春陀送出承明殿,還暗示春陀,要他轉稟景帝,今兒晚上栗娘娘要等著景帝……
春陀自然是滿口應承,這才離開。
“來人,快傳栗青!快傳栗青!”一送走春陀,栗娘娘馬上就想到栗青這個兄長,得把這事告訴他。
“你們都聽著,殿裡的規矩要改改,見到本宮,要行大禮!”栗娘娘仍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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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景帝跪坐在矮几上,打量著快步進來的春陀,問道:“春陀,你都把東西送過去了?”
“稟皇上,全送過去。”春陀忙回稟。
“她怎麼說?她有何不同之處?”景帝緊盯著春陀。
春陀追隨景帝數十年,深知景帝的心思,他要春陀留意栗娘娘的舉止變化,自有深意,也不敢隱瞞,如實回稟:“皇上,栗娘娘特別歡喜。我去的時候,她正在更衣,把以前珍藏的衣衫拿出來,總是不滿意。娘娘很喜歡垂雲衣,還進能縫一件,為何不能縫第二件。”
“還有呢?”景帝眉頭一挑,虎目中精光閃爍。
“還有……”春陀把見到的全說了,一點細節也沒有放過。
“你下去吧!”景帝揮揮手,春陀退了出去。景帝眼裡厲芒一閃,久久沒有說話。
“參見皇上!”就在景帝沉默的當口,凌肅進來,衝景帝施禮。
“哦,是先生,快來,坐下,坐下!”景帝很是急切的衝凌肅一招手。
凌肅見過禮,坐到景帝對面。
“朕所託之事,可有進展?”景帝問道。
“稟皇上,一切皆如皇上所料。”凌肅眉頭一挑道:“栗娘娘接到皇上的賞賜之後,馬上就派人去傳栗青。栗青接報,急急忙忙趕往承明殿,此時應該到了。”
“朕才稍示恩寵,她就這般上跳下躥,一點也沉不住氣,真是膚淺!難道她就不知道避嫌?”景帝劍眉一挑,威勢畢現,冷哼一聲:“哼!要是朕把大位傳給榮兒,她就是呂太后,到時,這天下指不定姓劉還是姓栗呢!”
“皇上,還有一件事。”凌肅接著稟報:“自從皇后被廢以後,栗青府中門庭若市,前去恭賀結交的大臣不少。”
“都有哪些人?”景帝虎目中精光閃爍:“是不是朕把這朝局變得不夠?”
“竇彭祖、竇嬰、許昌、莊青翟他們都去了。”凌肅一一道來:“竇彭祖更是格外巴結栗青,請栗青去府上飲宴,看歌舞。董仲舒、申公他們這些新進臣子,沒有人去。”
景帝久久沒說話,過了一陣,這才道:“還是申公、董仲舒他們明事理,懂得分寸。朝堂之上,若是不趨炎附勢,幾乎不可能。只要懂得分寸,哪些勢可以附,哪些勢不能附便可。除了申公他們這些新進大臣,其他人忙著為自己鋪錦繡前程,哼!”
“栗青派人給周亞夫和周陽送帖,要請二人赴宴,給拒絕了。”凌肅如實回答。
“呵呵!”景帝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還是周亞夫忠心,就是蠢了點!蠢不要緊,只要忠心就成!周陽不用說了,他比周亞夫更明事理,更懂分寸!”
“周陽與栗行有過節,更是把竇昌打了一頓,栗青和竇彭祖是不會拉攏周亞夫、周陽的。他們那蠢樣,也想不到這點,這一定是竇嬰的主意!”景帝臉上的笑容消失,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竇嬰!”
“皇上聖明,以在下所查,的確是竇嬰在謀劃。”凌肅微一頷首。
“朕還在,他們就一個個的跳出來了,忙著為自己的錦繡前程奔忙!”景帝站起身,不住踱步:“若大位傳於榮兒之手,宮中有栗姬,外有竇嬰、竇彭祖這些竇氏子弟,再有栗青這些皇親國戚,那還得了?呂太后當年之事,必然重演!”
略一停頓,虎目中厲芒一閃:“更別說,還有挾太后之寵的老三!”
景帝只是廢了一個皇后,還沒有立皇后,各方勢力就蠢蠢欲動了。若是劉榮當了皇帝,以他懦弱的性格,再加是年老成精的竇嬰,還有栗娘娘、竇氏一脈、栗氏一脈,這漢家天下就亂了。
若是梁王再和竇太后聯手,幾乎是亂定了。
“他們想得很美,可是,朕這不過是小小的試探罷了!”景帝冷笑一聲道:“既然他們想找死,朕何必手軟!”
虎目中殺機閃現,凌肅不由得心頭一跳,他與景帝相識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景帝如眼前這般,殺機湧動。看來,景帝是真動了殺心,會有不少人的頭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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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蘭殿。
館陶公主帶著阿嬌快步而來,阿嬌一蹦一跳的,俏臉上帶著歡喜,遠遠就嚷起來了:“彘弟弟,彘弟弟!”
“阿嬌,你小聲點!每次來,都這般嚷嚷。”飽館陶公主提醒一句,臉上帶著笑容。阿嬌如此喜歡劉彘,一旦所謀之事得成,那就是前途無量了。
“不嘛,人家要見彘弟弟呢!”阿嬌才不依,又蹦又跳的衝進了猗蘭殿。
“這孩子!”館陶公主無奈的搖搖頭,臉上滿是憐愛之色。
“阿母,你快來,快來!”阿嬌驚呼聲響起,在門口衝館陶公主招手,俏臉上全是急切之色。
“阿嬌,你小聲點,就知道嚷嚷!”館陶公主不以為意,快步過去,一進猗蘭殿,不由得愣住了。
如今的猗蘭殿,與以往大不一樣了。當然不是變好,而是變壞。王美人雖然得寵,卻是樸素,並不奢華,殿裡的陳設很簡單。那也比眼下好得多,眼下的陳設真是讓人想不到,連一些稍微好看點的傢什都沒有了。
留下的,全是很簡陋的傢什。矮几很舊很破,也不知道用過好多年了。短案更不用說了,和矮几一般無二。
“這是猗蘭殿嗎?”館陶公主根本就不相信,一雙妙目睜得老大。
“見過姐姐!”王美人向館陶公主見禮。盈盈一福,還是那般風情萬種,卻是俏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
對這個弟媳,這個親家母,館陶公主打從心裡讚賞,兩人隔三岔五就要見上一面,說說心裡話,好得跟親姐妹似的。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館陶公主大是驚訝,打量著殿裡的陳設:“你這些都是什麼傢什?破爛成這樣了。就是尋常百姓家,也比這個好呀,這還是皇宮嗎?妹妹,你就是要簡樸,也不能這樣呀!這是宮裡,總得有點天家的威嚴。”
“姐姐,不說這些了。”王美人眼圈一紅,差點哭出來。
“妹妹,你得說清楚。你不說清楚,我心裡不踏實!”館陶公主哪會依從,拉住王美人硬逼起來:“是誰欺負你了?你給姐姐說,姐姐幫你出氣?是不是栗姬?”
“姐姐,你真的別問了。”王美人還是不願說。
“我還今天還非問不可了。”館陶公主犯犟了:“我就不信,誰敢不賣我的面子?誰欺負你了?你說,我找她算賬去。”
她是景帝的姐姐,竇太后的掌珠,一旦發起火來,就是景帝也得讓三分。宮中的美人娘娘雖多,還真沒人不敢不給她面子。
“姐姐,沒用的,這是皇上要搬走的。”王美人想起這事,忍不住一陣寒心。
景帝對她是千般疼,萬般憐,這麼多年下來,連重話都沒有說上一句。這次可好了,就為了一杯茶,喝斥她不算,還踹了她,甚至叫人把傢什都搬走了,只留些破舊的傢什,這不是氣人嗎?
絕情也不至於如此吧?
“皇上?”館陶公主根本就不信:“不可能!皇上對你是千般憐愛,萬般疼惜,不可能做這種事!妹妹,休要胡說!”
“姑姑,是真的!”陽信公主過來,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順著腮幫流了下來:“阿母遞茶,不小心灑了父皇一身,父皇喝斥阿母,還踹了阿母。然後,父皇就下旨,把阿母的俸祿減了一等,還把傢什也搬走了。嗚嗚!父皇,他好狠心!”
“……”
館陶公主嘴巴張了老半天,這才不得不信,這是真的。很是不滿的道:“皇上這是做什麼?不就茶水灑了嗎?以前又不是沒灑過,值得這般大費周章!他這皇上怎麼當的?妹妹,你等著,我這就去給討回公道。”
也不管王美人的反應,蓮足一邁,就要出殿找景帝理論去。
這種事,她要鬧起來了,景帝也不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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