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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周亞夫出手

作者:殷揚
丞相府建於高祖時期,在未央宮東邊,就隔了一條街,出了未央宮就到了。

周亞夫趕到丞相府,只見丞相府前車來人往,官員、吏員來回奔走,處理政事,一道道政令被送入丞相府,一道道政令又發往帝國各處。

“見過丞相!”

來往的官吏衝周亞夫行禮,周亞夫並沒有象往常那般問詢幾句,只略一揮手,匆匆進府。

府中就更加忙碌了,丞相的屬官屬吏長史、司直、掾、屬、諸曹各司其職,丞相府政事雖多,卻有條不紊。

“見過丞相!”司直曹奇向周亞夫行禮:“丞相,各地政務都整理好了,請丞相過目。”

按照周亞夫的習慣,他日朝回來就要處理各地報上來的政事。司直就得在他回來之前準備好。下朝回來就處理政事,這是周亞夫的慣例,然而今天卻給破了:“你們先應付著,我還有事要先處理。”

“丞相,這是邊關急報,匈奴突襲雁門,雁門太守馮敬請求調派援軍。雁門孤城,遭匈奴萬騎圍攻,若無援軍,遲則生變。”曹奇忙提醒一句。

周亞夫只得暫耐性子,把條呈略一瀏覽:“雁門地處要害,決不能讓匈奴攻破。若雁門一破,匈奴將會長驅直入,擄掠腹地。傳令給李廣和程不識,要他二人星夜馳援。”

“諾!”曹奇領命,又遞上條呈。

周亞夫看了一眼:“此事不急,等會再處理也不遲。”

不理曹奇的反應,匆匆而去。望著周亞夫的背影,曹奇愣怔了好一會:“丞相今日是怎麼了?以往,他可是不吃不睡的處理公務呀!”

周亞夫召來陳尚,兩人進入屋裡,關上門,周亞夫問道:“陳尚,你說陽兒有沒有可能是冤枉的?”

在周亞夫的嘴裡,周陽是逆子,如今成了“陽兒”,升格得太快了,陳尚不解其意:“丞相,恕我不明,還請丞相直言。”

“陳尚,你從細柳時就跟著我了,跟隨我平定七國之亂。以你建立的功勳,完全可以做將軍。可是,你不願做將軍,寧願屈就我的侍衛,周亞夫這裡謝過了。”周亞夫抱拳施禮。

“丞相大禮,愧煞陳尚。”陳尚忙還禮:“陳尚追隨丞相,是敬重丞相的為人。陳尚以渺渺之身,能追隨丞相,此生無憾!”

周亞夫無比欣慰,在陳尚肩頭拍拍,把朝中之事一說,問道:“你以為,陽兒是不是冤枉呢?”

陳尚濃眉一擰,略一沉吟:“丞相,請恕陳尚斗膽。我總覺得小公子這幾天變得與以往不同。以往的小公子,不過是一玩樂公子,喜歡鬥雞走狗,尋歡作樂,如今的小公子卻是有膽有識。好教丞相得知,昨日我去請小公子時,小公子可是罵了我兩回。一次是罵我是豬,一次是要我滾。”

“胡鬧!他真夠大膽的!陳尚,周陽不懂事,多有得罪……”周亞夫就要致謙。

卻給陳尚阻止:“丞相,我不會怪罪。我不僅不會怪罪,反倒是挺欣賞公子的說辭。他要我滾,沒有明說,而是要我抱住頭,團團圓圓,往地上一趴,問我會變成何物,跟我打了一個啞謎。我當時沒明白過來,想了一陣才明白。”

“他還真能變法子繞人!”周亞夫先是讚一句,而後就臉一沉:“那也不行!要罰他!”

“丞相,我的意思是說,如今的小公子與以往不一樣,我琢磨著,小公子有可能是給冤枉的!”陳尚沉思著道:“即使沒有冤枉,丞相也該查一查,這才能全父子之情。要是丞相不聞不問,萬一小公子真是冤枉的,豈不寒人心?”

“陳尚,能有你這樣的生死之交,周亞夫幸甚!這事就有勞你了。”周亞夫很是感動:“這事得趕早,遲則不及。”

“丞相放心,我這就去辦!”陳尚施禮後,飛快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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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周公子!”

周陽好夢正酣,驚醒過來,只見兩個獄卒站在號間外面,已經把門打開了:“有事?”

“郅都大人要提審公子,還請公子去公堂走一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獄卒雖然不能為周陽通風報訊,賠個笑臉卻是沒問題。

不知周亞夫有沒有查明真相?周陽欣然站起身,道:“走吧。”

“公子請!”兩個獄卒一左一右的把周陽擁在中間,出了牢房。

仰首一望,日上三杆,時間不早了。

牢房離公堂不遠,只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周陽一進公堂,只見數十個身著皂衣的公差站立兩廂,手中的殺威棍拄在地上,肅穆莊嚴,自始至終沒有象影視劇裡的獄卒那般叫“威”,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卻又肅殺凜然,好象一支列成陣勢的軍隊。

公堂的盡頭擺有一幾一案,几上鋪著軟席,上面跪坐一個人,四十來歲年紀,顴骨高突,濃眉星目,甚是俊朗。頭戴二梁進賢冠,身著朝服,曲裾深衣,腰佩組綬,正是新任京兆尹郅都。

郅都身上有一種不容侵犯的凜然之氣,雖是跪坐,卻給人高山一般的感覺,不可撼動。雙睛明亮,眼神賽似利劍,好似要剜心刨肝似的。

這郅都非尋常人物,怪不得王公貴族對他畏之如虎,談之色變!周陽暗讚一句。

“見過大人!”周亞夫拱拱手。

“放肆!還不跪下!”獄卒齊聲吆喝起來,人數雖眾,卻象一個人在叫嚷,整齊劃一。

“你雖是丞相的公子,也是囚犯,入得公堂,就得守公堂的規矩,為何不跪下?”郅都眼裡厲芒一閃,好象實質一般飛向周陽。

周陽站著不動:“請問郅都大人,我哪裡不守公堂的規矩了?”

“你入得公堂,就得向我跪下行禮,這就是規矩。”郅都臉一沉,冷凜嚇人,有些獄卒膽小,微微一抖。

“哈哈!”周陽一笑:“這就是規矩?可笑!請問大人,你是審案,還是接受囚犯的跪拜大禮?若是皇上知道你為了一個跪拜禮節刁難人,會做何想法?”

他審過的案太多,記錄案情的竹簡可以堆出一座山,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就是就沒遇到過如周陽這般,鬧出了人命,還不向他大禮參見的人。郅都心裡暗叫奇怪,聽人說周陽是個草包,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公堂之上就這規矩,囚犯一進公堂就得行大禮,即使皇上知道了,也無可厚非。”郅都不是省油的燈,寸步不讓。

倒不是他非要周陽向他行大禮,這是氣勢之戰,要是周陽不行大禮他在氣勢上就輸了,這案就不好審了。

周陽抓住他話裡的語病反擊:“大人此言極是,囚犯才向大人施大禮,我不是囚犯,何須大禮?”

郅都難以忍受,重重拍在短案上:“你鬧出人命,還不是囚犯?”

周陽淡淡一笑:“大人此言差矣!我是踹過那人一腳,是不是我把他踹死,這得大人你審過了才能定論。此案還沒有審結之前,不能有定論,我是不是囚犯,眼下還是兩說。大人審案之多如過江之鯽,不會反對此言吧?”

在現代社會,即使殺人犯給抓住了,還不能稱為罪犯,只能叫疑犯。只有法院審理完成,才能叫罪犯。漢朝雖沒有如此明確的法理界定,在審案過程中,還是暗合。

對周陽這說法,郅都這個審案老手也無法反駁,眼睛猛的睜大,彷彿九天之上的驕陽一般眩目,在周陽身上好一打通打量:“你愛站,就站著住吧!”

“這人還是傳言中的草包?”郅都不得不重新審視周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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