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陶城西,有一座不小的山脈,綿延百餘里,山峰林木遍佈。
離安陶城十餘里的山坡上,有數十人,正打量著安陶城方向。是周陽,公孫賀他們。
撤離安陶城後,建章軍就進入這山裡隱藏。山中有不少山谷,正是藏兵之所,不要說藏兩千人,就是藏數萬人也沒問題。
“周陽,你所料不差,飛將軍,程不識將軍,馮敬他們回訊了,一定參與此戰。”公孫賀站在周陽身邊,一臉的笑意:“有他們參與,此戰就有七成把握了。”
建章軍雖然少,可是,在邊境上的漢軍卻不少,接近二十萬之眾。可是,因為漢朝的防禦戰略,如此之多的漢軍分散在上千裡的戰線人,各守一城,造成了兵力的分散,沒有兵力優勢。
只要李廣、程不識、馮敬他們答應出兵助戰,那麼這一戰的勝數就大了許多。
公孫賀興奮難已,聲音有點高:“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除了守城的軍隊,能抽調出來的軍隊少說也有四五萬。四五萬,比起單于十餘萬大軍,仍是不足,可這也很難得了。若是應用得好,單于這次會吃一個大敗仗。”
“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出其不意。”周陽微一點頭:“伊稚斜雖然吃了敗仗,可是,單于仍是瞧不起我們,他會輕視我們……”
“是呀,是呀!”公孫賀接過話頭:“單于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出動這麼多的軍隊,向他本部兵馬下手,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要他們出兵,我已經做到了。可是,接下來該如何用兵,就要看你的了!”
“用兵本無成法,只有相機決定了!”周陽現在發現,自己對兵法是越來越瞭解,越用越順手。
“來了!”
公孫賀朝安陶方向一指。
“隆隆!”
悶雷似的聲音響起,震得樹上的樹葉沙沙作響,彷彿風吹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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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陶城北,一朵巨大的烏雲在飄動,向南捲去。
這不是烏雲,是匈奴馬蹄濺起來的煙塵,遮蓋了天空,連陽光都透不過。
在這朵烏雲下,是賓士的匈奴軍隊,馬蹄所過之處,草衰土翻,連螞蟻也別想從匈奴的鐵蹄下存活。
軍臣單于胯下一匹神駿異常的戰馬,赤紅的皮毛,沒有一絲雜色,乍一看上去,好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奔行之際,光滑的皮毛蕩起陣陣漣漪,好似雷電滾過,令人賞心悅目。
軍臣單于對這戰馬極是喜愛,取名“雷電”。是萬中無一的良駒,一日千里不是問題。
騎在馬上的軍臣單于放眼一望,入眼的盡是匈奴的狼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彷彿這是勝利的凱歌。
“中行說,你這次的謀劃極好!本單于攻入長安,就封你做漢人的皇帝。”軍臣單于巨口張闔之際,好似血盆海口,具有吞人噬骨的威勢。
軍臣單于身邊有一個騎著駿馬的漢人,身著漢人的曲裾深衣,麵皮白淨,頦下無須。他,就是軍臣單于嘴裡所說的中行說,尖細的聲音響起:“大單于厚恩,中行說無以為報。可是,中行說此生不願做皇帝,只願做大單于的奴才!”
“容我打進長安,漢人的皇帝就是本單于的奴才,你大可做得!”軍臣單于得意非凡,彷彿已經攻入了未央宮裡似的。
“大單于,奴才不願做皇帝,只願天天隨在大單于身邊。”中行說尖細的聲音有些刺耳了:“到了長安,奴才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請大單于把竇太后這瞎老婆子賜給奴才。”
“竇太后?”軍臣單于哈哈大笑:“中行說,你們太監的喜愛與眾不同呀,對瞎老婆子有興致?”
“大單于有所不知,奴才與這瞎老婆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中行說恨恨不已的道:“奴才本是漢宮中的一太監,小心服侍,從未出錯。可是,偏偏這瞎老婆子不放過奴才,看奴才不順眼,要把奴才送到大匈奴服侍出嫁的公主。”
軍臣單于眼中精光一閃:“要不是這瞎老婆子,你也不會成為本單于的奴才。”
“那是奴才的福份!”中行說忙著獻媚:“奴才有一個心願,就是要當面問問瞎老婆子,她為何如此看奴才不順眼?當日,奴才在離開漢宮時,就暗中發誓,此生若到大匈奴,必做大單于的奴才,攪得漢宮不得安寧!”
“於是,你就為本單于謀劃了這次進軍長安的方略!”軍臣單于手中的馬鞭一揮,在中行說背上一抽,發出啪的一聲響:“好奴才!”
“謝大單于鞭打!”中行說的馬屁讓人作嘔。
“哈哈!”軍臣單于發出驚天的笑聲,馬鞭朝前一指:“前面就是安陶城,殺進城去,不留一個活物!凡能喘氣的,一律格殺!”
他這是要為伊稚斜之敗雪恥。匈奴嗜血,只有這種方式才能渲洩他的心頭之恨。
匈奴大軍突然加速,高速衝去,很快就到了安陶城前。
此時的安陶城,一片安靜,匈奴大軍的到來,連一絲驚慌也沒有造成,軍臣單于眉頭一挑:“想不到,漢人中,還有如此膽色的人!”
“大單于,不是漢人有膽色,是安陶城已經是一座空城!”中行說忙著討好:“大單于未至,就嚇得他們象受驚的兔子一般逃走了,大單于好威風!”
“哈哈!”這馬屁拍得軍臣單于很爽:“漢人膽小如鼠!你怎麼知道這是一座空城?”
“大單于,您瞧,城中一道黑煙。還有一股糧食的焦糊味,這是漢軍撤走前焚燒城中的積糧。”中行說指著城裡的黑煙分析。
“跑?他們能往哪裡跑?就算他們跑到長安,本單于也會追到長安!”軍臣單于手中馬鞭一揮,赤電直朝安陶城跑去。
中行說忙打馬跟上。
在一隊匈奴的簇擁下,軍臣單于來到城下,果然,城門大開,毫無阻礙就進了城。
一進城,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濃烈的血腥氣中,夾朵著讓人作嘔的腐臭味道。
“這是怎麼了?怎麼有這麼重的屍臭?”軍臣單于眉頭一皺,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不要緊,可以看明白,前面不遠處有一座人頭山。真正意義的人頭山,全是用頭顱堆出來的。
這些頭顱已經開始腐爛,發出陣陣惡臭。不過,仍能看清輪廓,耳朵上穿有孔洞。只有匈奴人才會穿耳朵,戴耳環,這些都是匈奴的頭顱。
從這情形看,有五六千之多。
軍臣單于一轉念間就想到了,這是伊稚斜所部的人頭。漢軍把人頭堆在這裡,那是在向匈奴示威,是挑釁,是蔑視,是侮辱……
“可惡的漢人!”軍臣單于雙眼瞪圓,手中的馬鞭亂揮亂打,心口急劇起伏,氣惱得已經變了臉色。
人頭山後面有一根旗杆,旗杆上飄揚著一面旗幟,旗幟上用鮮血寫著一行字,軍臣單于識得一些漢字,念道“單于遠來,無以為敬。呈上見面禮一份,伊稚斜部頭顱五千四百八十二顆,敬請笑納!”
把匈奴頭顱堆在這裡,已經是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了,再看見這留書,軍臣單于哪裡還能忍受,怨氣上騰,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出老遠,仰面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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