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就在柳渾身後,一道修長身影出現,那人打扮和柳渾差距很大,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腰間別著一卷舊書,看著像是個鄉下的私塾先生。
“像是他這樣的人,要是三言兩語就說動了,值得我們浪費這麼多時間嗎?”柳渾冷笑道:“只有真正的蠢貨才會寄望於在短暫的幾次接觸之後,便迎來這麼一個劍修。”
那人笑道:“或許你將你知曉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告訴他,他就會有興趣過來了。”
柳渾皺眉道:“這事情涉及太多,太過隨意,我等謀劃,都要成為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得不小心。”
那人隨口說道:“但也該分人,這位我覺著應當是值得相信的。”
柳渾說道:“當初那位前輩也是這麼想的,他差點便直接對那個姓顧的說出了真相,但最後如何,你也知曉了,他即便對那個世界如此失望,但最後也不曾來到這邊。”
那人感慨道:“有時候,人的情感真的是很麻煩的事情,明知曉做出新的抉擇,會有更為光明的未來,卻還是寧願在泥潭裡掙扎,也不願意離開泥潭。”
柳渾說道:“那種情感,我在書上看過,大多會出現在那些從來不曾修行的普通人身上,我有時候在想,我們和這些地方的修行者不同,大概就是我們沒有經歷過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修行者的過程。”
在柳渾所在的世界,所有人出生便是修行者,只有強弱和天賦之別,但人人皆可修行,生出來之後,便會有人告訴他們,自己的先輩,是怎麼過的。
在那邊,親情十分淡泊,所謂好友,也只是大道同行者而已。
那人笑道:“沒什麼好著急了,過去那麼久了,再過去些日子,也不見有些什麼。”
柳渾搖頭,忽然說道:“我們的時間,只怕也不多了,那邊已經沉默了百年,訊息寥寥,似乎那幾位天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那人說道:“事情哪裡有這麼容易解決的,也不會惡化的那麼快,我們還有時間,一定是還有的。”
——
玄天關裡,御風再次拜訪顧泯。
顧泯剛在房間裡修行結束,得知之後,沒有猶豫,走出庭院,御風站在門口那邊,一些浮夢山的修行者,在這裡圍著御風,對這位祀山的年輕修行者,他們臉上多是崇敬。
御風本來就隨和,不曾擺出什麼架子,因此這些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也很願意和御風多說幾句。
只是說到後來,也要問及如今年輕一代裡,御風覺得誰更厲害的事情了。
有人更是不嫌事大,坦然問及顧泯雖然是天驕榜榜首,是否也不是御風的敵手。
御風點頭道:“若論戰力,我自認不輸給柳道友。”
這句話一說出來,許多人都咂摸出了些味道,之前一直說御風和顧泯的關係不錯,兩人是同道中人,但如今一看,實際上還真沒那麼簡單。
不過想來也是,御風這穩坐天驕榜榜首多少年了?如今卻突然被一個境界不如自己的修行者將榜首位子搶去,雖說御風反應不大,但顯然不可能是全然不在意的。
如今他這麼表態,是不是說明兩人之間,會有一戰?
有人提出問題,御風給予肯定的回答,“等到大戰結束,柳道友境界復原,踏足風亭,會切磋一番。”
御風這麼表態,眾人眼裡都有些光,他們畢竟都是大仙山的弟子,雖說浮夢山交好顧泯,但他們還是願意天驕榜首是一個同樣出自大仙山的年輕人,而不是一個小門小戶的修行者。
顧泯來到這邊,眾人頓時閉嘴,對於顧泯,他們天然還是有些畏懼的。
畢竟是一個跌境了還能輕易戰勝他們那位張師兄的狠人。
御風邀請顧泯出城閒逛,顧泯沒有拒絕。
兩人走出這條小巷,那些浮夢山弟子還在看著這邊,他們雖說是有很多想法,但還是很想和御風還有顧泯這樣的人一起去到處走走的。
他們兩人,本來就代表著年輕一代裡,最出彩的兩人。
一頭青發的蘇遮雲今天換成了女兒裝,一身青色長裙,妝容精緻,看著很是漂亮,之前洛瑤已經算是這一代修行者裡,氣質容貌最出彩的幾人之一了,可是在如今的蘇遮雲面前,卻也會黯然失色。
若是這一代的天驕裡,眾人都知曉蘇遮雲是女子,而且都看過她的容貌,只怕也一定將她排在榜首。
顧泯笑道:“蘇道友這般美豔,一直卻以男兒身示人,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蘇遮雲淡然道:“不是喜歡,只是世上男子,能看我這容貌的,不多。”
御風自然有資格,不過他是蘇遮雲的親哥哥,根本不計算在內,蘇遮雲這番話,大概就是說,也就是你顧泯有資格,我才讓你看看的,要是換做別人,那根本別想這些事情。
顧泯瞭然,笑道:“那就多謝蘇道友看得起在下了。”
實際上顧泯這容貌,再加上他這天資,在年輕一代裡,自然配誰都行。
御風說道:“我這妹妹,一直以來都說,以後她若是要找道侶,怎麼也得是這一代裡最了不起的人,至少要比她自己了不起。”
顧泯微笑,要是自己沒有出現,那天驕榜上面,頭一位是御風,第二位便是她自己,他要嫁人,能嫁給誰?
總不能嫁給自己哥哥吧?
“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嫁給你。”蘇遮雲突然開口,不過表情很淡然,“你配得上我。”
顧泯看了一眼御風,後者一臉微笑,好似早就知道,這裡會有這一茬。
顧泯這會兒才明白了,這怪不得對方穿了一身綠裙,結果是在這裡等著我?
御風說道:“若是顧道友覺得合適,自然可以,不過卻得等些日子。”
顧泯搖頭道:“我已經娶了旁人為妻了,此刻孩子都有了,蘇道友,我恐怕是沒那份福氣了。”
蘇遮雲挑眉,沒有多說什麼。
他不是那種非要對某人一直緊追不捨的人。
其實她自己,很是灑然。
三人並肩而行,但實際上此刻外人,除去踏足千秋境的修行者之外,沒有人能夠看到三人行蹤。
因此御風算是旁若無人,可以隨意說些想說的。
“當日之事,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其實有些問題,至今也無法解決,其中緊要之事,還需要再好好討論。”
顧泯看了一眼蘇遮雲,既然御風有意帶著自己這位妹妹,那就說明他沒有準備把這件事瞞著蘇遮雲,既然如此,顧泯也沒有什麼顧忌,點頭道:“自然如此,有些細節,還需要反覆推敲,所謂完美,在有心人眼裡,或許便是千瘡百孔。”
御風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帶著舍妹過來,她的一顆道心無比縝密,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顧泯說道:“可以,互相修補,到時
候會少許多漏洞。”
御風點頭,他之後說起好些事情,一樁一件,他都是掰碎了來講的,事無鉅細,顧泯和蘇遮雲都認真聽著,沒有出聲。
三人一路講一路出城,沒有要多久,便已經來到一片湖泊前,這是之前晚雲真人帶著顧泯而來的地方。
御風停下,然後看向顧泯,問道:“這其中有沒有要補充的?”
顧泯點頭,然後就著某件事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本來便是皇室子弟,自己那位父皇之前也常給他講所謂的帝王之道,後來顧泯更是做過幾年皇帝,真要說起來,顧泯也算是城府深沉了。
他看問題的角度很刁鑽,很多地方,都是御風這樣的天驕沒有想到的。
一番言論下,御風甚至聽得後背冒出冷汗。
蘇遮雲看了顧泯好幾眼,其中多是欽佩。
最後顧泯停下,御風才感慨道:“果然如此,要不是有顧道友,此事斷不能行。”
顧泯笑道:“事情大概如此,也不太好說。”
兩人閒談片刻,暫時沒有推進這件事,等了許久,顧泯看著湖畔,說道:“那些橫渡雷池而來的修行者,在道友看來,也是必須得充作炮灰嗎?”
御風點頭道:“那些人大多修行多年,才得以來到這邊,光是這一點,便已經慢人一步,根本不足以和這些年輕修行者比較,既然如此,他們本就是該最先被淘汰的人,在戰場的最前面,也算是理所應當。”
顧泯搖頭道:“但他們都是某個世界的最強者,心態並非是這些人可以比擬的,再說了,他們之前修行,之所以緩慢是因為自己所在的地方,靈氣稀薄,而並不是他們天賦不行。”
御風反駁道:“若是真有天賦,便該是像是顧道友這般。”
顧泯默不作聲。
這樣的說法,他完全不能贊同。
御風說道:“絕對的公平不存在,總會有人會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是有很多事情,要從大局考慮,有些該捨棄的,自然應該捨棄。”
顧泯看向蘇遮雲,問道:“你也是這般想?”
蘇遮雲沉默片刻,然後搖頭,又點頭。
她自己的想法其實不重要,就如同御風所說,在大局面前,有些想法,是真的不重要。
顧泯說道:“我會想辦法庇護他們,不,應該是聯合起來,讓他們不至於受到欺辱。”
這個想法,是顧泯之前在見到仙霞山的兩個修行者之後便想到的事情,只是一直不曾對人說過,此刻對於御風,算是才開口談及。
不過顧泯的想法已經堅定,他認可晚雲真人所在做的事情,他要是有朝一日成為千秋境的強者,絕對會轟轟烈烈的做一番大事。
“這個世間禁不起動盪,況且顧道友那位先祖顧劍仙不會不明白,他之所以只是如此,不也是為大局考慮?”
御風語重心長的說道:“顧道友在大戰結束之後,便來祀山修行,有祀山在,道友自然可以安心修行,要不了多久,自然會登臨絕巔,到時候對這個世間,更有益。”
顧泯斷然拒絕道:“我絕不會去祀山,我的路,我自己知曉如何走,不需要有人相幫。”
御風沉默,兩人現在已經生出了些隔閡。
顧泯也沒有說話,他一屁股坐在湖畔,默不作聲。
蘇遮雲看了一眼顧泯,又看了一眼御風,似乎是有些為難。
最後她坐在顧泯身側,朱唇輕啟,輕聲道:“都是為了這個人間,各退一步?”
——
蘇宿被天玄山的人追殺了大半年,最後才在大雪時節徹底逃出了天玄山的追捕,這位天生劍胚,到了如今,看著實在是頹唐不已,他藏在山間,將一頭冬眠的黑熊從樹洞裡趕出。
那頭黑熊被他隨手一扔,重重摔在地面,這才悠悠醒來,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佔據它的樹洞的那個年輕人,有些怒意。
“還不走,老子等會兒吃熊掌!”
蘇宿在樹洞裡,滿不在乎的開口,同時散出一抹劍氣,這讓那黑熊不敢再猶豫什麼,立馬起身,屁顛屁顛的朝著遠處跑去。
蘇宿這才舒舒服服的躺下來,隨手薅了一把,樹洞裡竟然還有幾個石碗,裡面有不少蜂蜜。
蘇宿端起一個石碗,喝了幾口蜂蜜,這才心滿意足的嘆氣道:“這些天玄山的狗東西,追了老子大半年,等小顧回來,老子肯定要拉著他,再去殺你幾個所謂的天才。”
蘇宿解開衣衫,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自從他在那天仙城裡不管不顧的出劍之後,之後的日子,就沒有輕鬆過,像是被狗攆了一樣,時不時還要被咬上幾口。
要不是他膽子大,運氣好,估摸著這會兒也成為一具身體了。
不過蘇宿卻是一點都不在意,要讓他再去選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幹,這誰讓天玄山沒事就欺負自己那好兄弟的。
我蘇宿這脾氣,能忍?
再說了,到了這邊,老子就小顧這麼一個朋友了,你們還這麼欺負,我能忍?
蘇宿嘿嘿一笑,自顧自唸叨著,“小顧啊小顧,老子這次過來,可就是投奔你的,見面禮我可是給了,到時候你小子小氣,可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說著這些有的沒的,蘇宿給身上的傷口塗抹了好些草藥,最後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身側有股熱乎氣,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的蘇宿,沒來由的在身側看到了之前被他趕走的黑熊。
在那頭黑熊後面,密密麻麻的,至少數十頭黑熊都在這裡。
蘇宿精神一振,疑惑道:“你們都不他孃的冬眠嗎?”
大冬天的,這麼多黑熊出現,也不是見尋常事情。
那頭在最前面的黑熊眼神挑釁,看向蘇宿,意思大概就是,要麼你這會兒自己滾,要麼等會兒,老子就讓兄弟們把你撕碎。
蘇宿穿上衣衫,搓了搓手,絲毫不在意,而是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這麼多熊掌,我要吃多久?”
他提起劍,朝著前面走去,劍氣沒有任何的隱藏,盡情的湧出。
這是這些黑熊好似沒有任何的害怕,只是朝著兩邊分開,露出在熊群后面的一個黑臉漢子!
蘇宿一怔,嫌棄道:“大兄弟,多長時間沒洗臉了?”
那黑臉漢子沒答話,只是沉默的朝著顧泯走來,他的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息,那不是人氣,是妖氣!
蘇宿哈哈大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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