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劍斬出。
看似隨意的一劍,卻有萬千劍氣匯聚而來,無數的劍氣,無數劍氣朝著天幕湧去,在片刻之間,這裡便有雨水在劍氣前被迫分開,天地之勢,在這一刻,似乎根本無法和梁拾遺的劍氣相抗。
片刻之後,劍氣已至雲海。
之後將那片烏雲斬開。
而且劍氣不散,推動那些烏雲朝著遠處而去。
梁拾遺收劍,天空已無雨水,他這才回到木屋前,重新坐下。
女子劍仙感慨道:“我知道了,你的劍道,別人學不來。”
“那是你人的問題,不是劍的問題。”
女子劍仙一語點破梁拾遺的劍道。
梁拾遺笑嘻嘻說道:“不一定,我那半個徒弟,可能明白。”
女子劍仙微笑,也不多說,只是這些日子常常聽到梁拾遺提起那個年輕人,她其實也想著什麼時候去看看他。
兩人再次無言,這一晃,便已經是天色漸明。
隨著樹上的飛鳥振翅而飛,一隻只飛鳥離開越明山,天邊朝霞緩緩生出,無比美麗。
梁拾遺和女子劍仙同時抬頭看去,都有些恍惚失神。
西海海景很好看,但看過許多年,也總是會膩的,如今這越明山的日出也很好看,女子劍仙忽然覺得沒有白走這麼一趟。
她輕啟朱唇,輕聲道:“此見朝霞,何如青秋?”
——
寧啟帝離開郢都之前,在一家不大的魚膾館子吃了一盤魚膾,夾著魚膾,在特製的料汁裡蘸了蘸,寧啟帝放入嘴裡,緩慢嚥下,對著那個蒼老的老闆說道:“魚運來慢了些,味道沒有之前那麼好了,想來是大祁不上心的緣故。”
已經是白髮蒼蒼,渾身上下都是老年斑的老人悵然笑道:“這魚膾,到底也只有南楚人才喜歡吃啊,那些大祁的蠻子,怎麼知道這其中的美味。”
寧啟帝笑問道:“那腐乳呢?”
老人一怔,隨即喃喃道:“是啊,那腐乳也沒幾個南楚人喜歡吃了。”
說到這裡,他不知道怎麼的,就哭了起來,老淚縱橫,扶著桌子,這個老人,想到了一個平日裡刻意忽略的事情。
腐乳是南楚的特產,是傳了幾百年的東西,但最後也沒有多少南楚人喜歡吃這個東西,魚膾現在也是南楚人最喜歡的食物,可很多年後呢?
世人還有喜歡吃魚膾的嗎?世上還有南楚人嗎?
南楚早已經沒了,那麼南楚人呢?
寧啟帝搖搖頭,站起身,並沒有去說些什麼,踏出這魚膾館子,身形一動,便已經到了海畔。
南楚臨海,盛產海魚。
所以有了南楚人喜歡吃魚膾的事情。
寧啟帝看著茫茫大海,說道:“當初朕的那些水軍,便是從這裡出發的,遠渡重洋。”
赤發立於原地,不敢也不願意多說。
寧啟帝隨著海岸一路緩行,挑眉道:“好物不長久,總是化作一派淒涼。”
說完這句話,他就再不說話,就這麼走著,赤發跟在身後,不知道怎麼的,一晃眼兩人便來到了東海。
東海海畔,有一座觀海樓。
觀海樓裡有個讀書人,叫做孟秋池。
站在礁石上,遙遙看了一眼的寧啟帝,並沒有發現孟秋池在那座觀海樓裡,那位東海之主,想來此刻應當在世間某個地方,但絕對是沒有在東海。
轉身而行,沿著海岸而走。
東海大潮,此刻可不是時節,所以寧啟帝說來看海潮,本來就是站不住腳的說辭。
好在赤發也從來沒有當真。
這位陛下,說什麼便是什麼罷了。
沿著礁石緩行,不知道怎麼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石洞。
寧啟帝站在這裡,沉默片刻,然後才緩步向前。
朝著洞裡走去,越走便越能聽到裡面傳來些聲音。
等到走到盡頭,才得看見在眼前的石壁上,畫著一幅巨大的畫像。
畫像中,是個身著白色帝袍的男人坐在龍椅上。
那是一位帝王。
赤發挑眉。
那帝袍的樣式和大寧的帝袍很像,但仔細看來,又有差別。
悠悠歷史,在史冊上,皇帝身著白色帝袍的王朝,除去大寧王朝,也就只有偏安一隅的南楚是這樣了。
那麼說起來,這就是南楚某位君主的畫像了?
寧啟帝說道:“後世兒孫,也就這麼一個出彩之人了。”
赤發問道:“陛下,此人是誰?”
寧啟帝搖頭。
“什麼人?!”
洞裡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在陰暗處,有個老人走出,他看向這兩個不速之客,但只是看了一眼,當場便愣住了。
他蒼白的鬍鬚在不停的顫抖,雙手更是抖得厲害。
“您是……”
寧啟帝不說話。
“朕不是他。”
那老人噗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久久不願意起身。
寧啟帝感慨道:“又是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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