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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不等秋後就算賬了

作者:昭昭
韓氏摟了摟小草的肩,接著說道,“給暘兒議親的時候,清流,世家,勳貴,乃至皇室宗親家裡邊的郡主縣主,數都數不過來,不是我們想跟他們結親,而是他們想跟我們結親。
清流不必說了,而世家的話,更看重的是暘兒的將來,或許是認定他能名滿天下,勳貴的名聲其實不算好,多數人都能將他們往武夫,暴發戶,泥腿子這方面想,尤其是那些酸儒,認為勳貴之家多出敗類紈絝子,事實並非如此,雖然有那麼些往上數代,跟腳確實不算好,但其實只是少數,暘兒在幫他們洗刷汙名方面的作用非同小可,而皇室宗親嘛,他們能掌實權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一些吧。
除開這些,單純對女子而言,有一個名滿皇城,才學碾壓無數人的丈夫,說得俗氣點,在外,可以說是相當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不是我說,孟姑娘也是不愛出門,不然,就衝著她是暘兒未婚妻這一點,只怕會被不少人針對,各種挑剔嫌棄。
因為孟老先生的緣故,孟家的姑娘確實很槍手,但是,對於孫輩來說,還要看他們的父輩,畢竟,孟老先生的年歲那麼大了,若是人沒了,他手裡的人脈能落到後輩手裡的有多少?能有一兩成就不錯了,真正有權有勢的人,不會將孟家當一回事,那些衝著孟家去的適齡男子,多數寒門出身或是家世不限,十個裡面,說不得有九個都有著權欲之心,不是娘自誇,這些人,不論從哪方面來說,跟暘兒比起來,都差得太遠了。”
小草以前生活簡單,沒遇到過這些,自然想都不會去想,現在聽親孃這麼一說,也全明白了,在她眼裡,自家小四是“一無是處”,但實際上,他身上吸引人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如果爹孃有心用他聯姻,聞人家真能攀上一門貴戚,不過聞人泰伯跟韓氏都是疼兒子。
啊,簡直就是禍水級別的。
“所以,我們來孟家,其實是那孟三姑娘的引導?”
“對,你說,就孟姑娘那情況,換個完全不知情的瞧見了,會是什麼想法?說真的,就憑孟夫人想要遮掩的想法,我都有退親的念頭。那孟三姑娘,想要毀了姐姐,取而代之,就算是成功了,也不想想,我瞧不瞧得上她。”韓氏帶著譏誚的說道。
那麼多兒媳婦人選,她獨獨選中的孟欣嵐,自然是因為覺得孟欣嵐適合她兒子,孟欣瑤算個什麼東西,沒了孟欣嵐,也絕對不會是她。
“孟夫人原意,肯定是要將事情捂得死死的,孟三姑娘知道自己堂姐的真實情況,在這時候引娘上門,就不怕出現萬一?正確的做法難道不是等孟姑娘毀了容,塵埃落定了,才將事情捅破嗎?設計這麼一出,不像是這麼沒腦子的人啊。”
“大概是她的婚事快被定下來了,等不及了吧,具體的,誰知道呢,總歸那是孟家的家務事,跟我們沒幹系。”韓氏漫不經心,即便是孟欣嵐,沒嫁進聞人家的門,也不是聞人家的人,這一回就算最後被算計成功了,她也不會多關心一分。
不得不說,韓氏絕對堪稱後宅中大佬級的人物,很多事情,都能被她一眼看穿,孟欣瑤的所作所為,基本上都被她給猜對了。
小草其實多少能感覺到親孃對外的冷漠,不過,認真算起來,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而且都講究家醜不可外傳,你想多關心一下,指不定別人還覺得你多管閒事,是在看笑話,以至於惱羞成怒,尤其是孟老先生那樣的人,清貴了一輩子,較之常人更好面子。
小草目光微斂,她沒覺得親孃做得不對,所以,她的本性或許也是冷漠的,對孟欣嵐上心,也的的確確是愛屋及烏。
因為是被毒蟲叮咬的,一次性就能將藥方給開好了,沒事都不準備再跑一趟。
慢慢悠悠的回到聞人家,這時間也不早了,已經半下午了。
坐下來之後,才喝了兩口茶潤潤喉,就有人氣勢洶洶的鬧到韓氏他們的院子裡來了。
小草聽著,是他們家的四嬸葛氏的聲音,這位四嬸尋常說話,時不時的陰陽怪氣,到底還是具有幾分貴婦人的特質,像現在這樣,又吵又鬧,嗓門大得似乎要將整個院子都掀了,還真是頭一遭,而且鬧到了大房這邊正院,伴隨著“大嫂你是什麼意思”,明顯是衝著她娘來的,小草眼底浮現出疑惑,側頭看了韓氏一眼。
韓氏倒是氣定神閒,甚至透著幾分瞭然的味道,那姿態好像就等著對方上門一般。
韓氏看著小草笑了笑,“今兒發了月例。”
月例自然不僅僅是月錢還包含了其他的一應東西。
所以,這月例跟以往不同,是發少了還是怎麼著?
葛氏已經不顧阻攔的直接闖了進來,站到韓氏面前,就跟發怒的母獅似的,眼中透著怒火,更別指望她會見禮了。
“四弟妹這是怎麼了?生這麼大氣,誰惹你了?有什麼話說下慢慢說。——來人,上茶。”
“不用了!大嫂,我就問你,月例為什麼少了那麼多?東西還都是次貨,你主持中匱,是當家主母,竟然如此剋扣其他房的東西,你對得起老夫人的信任嗎?”葛氏憤怒中,還透著一股止不住的興奮,感覺上似乎終於讓她抓到了韓氏的把柄。
要知道,韓氏嫁入聞人家後沒多久就手握中匱大權,後面幾個嫁進來的妯娌,那是半點兒都沾不上邊,葛氏最初上竄下跳了一段時間,結果非但沒能撈到好處,還在老夫人那裡吃了排頭,後面再不敢做什麼,其他幾個人倒是不像她,起初心裡或許也有某些想法,只不過有葛氏這個急先鋒,她們在後面就能瞧清形勢。
“哦,四弟妹說的是這個啊,月例沒少,是按照聞人家最初的舊例來的。”
“大嫂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不小。”
“怎麼會,四弟妹想想,你才嫁進來那會兒,這月例跟現在是不是差不多?一二十年的時間,東西基本上都還是那個價,所以月例怎麼會少呢?一樣的。”韓氏端著茶,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
葛氏不太記得那會兒到底是多少東西了,“現在跟以前比嗎?大嫂現在居然還提多少年前的老黃曆,糊弄誰呢?”
韓氏笑笑,“可是,後來多出來的,那都是我私房貼補的啊,四弟妹若是不信,可以查賬本的,這麼多年,哪些是公中出的,哪些是我貼補的,都清清楚楚呢,只不過我現在手中沒那麼寬裕了,就將月例變更為舊例。”
韓氏有錢,最初嫁入聞人家的時候,她個人的財產,比起整個聞人家也少不了多少,加上他善於經營,二十多年下來,花費在丈夫兒女身上的不計其數,私產依舊是不減反增,她不怎麼看重錢財,因為同在一個屋簷下,如果單單她們大房過得太好,難免會起事端,所以韓氏不介意鬆鬆手指頭,多給其他房一點東西,不過這有些人拿了她的東西不知感恩,反而編排她女兒,那麼不好意思,她現在不樂意給了。
葛氏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頓時沒了聲,過了好半晌,葛氏才不敢置信的開口,“大嫂說得是真的?”這女人真這麼大方拿自己的東西補貼全家子?
“啊,賬本擺著呢,聞人家公中的出產有多少,你不知道,老四多少還是知道的。”
葛氏自然是相信的,韓氏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就說她怎麼可能突然犯下這樣的大錯,只是真有她這樣的傻子?又嫉妒的眼睛都紅了,這大嫂的私產子怕是比預計的都多,有那麼多,居然就拿出那麼一點,現在連這點東西都要收回去,說什麼手頭不寬裕,騙鬼呢!
裝模作樣,自以為大方,現在還不是原形畢露了,這樣虛偽做作的女人,怎配為聞人家的當家祖母?有本事一直大方下去啊!
顯然,葛氏忘了,她一直享受著韓氏給的好處,卻一無所知,韓氏若是裝的會不叫她知道?這一邊覺得人是傻子,一邊又想讓人將所有東西都拿出來才好,什麼東西。
葛氏不可能過問韓氏的私產,她不肯拿出來,葛氏自然沒轍,即便是鬧到老夫人那裡,也只會是她吃排頭,畢竟,韓氏少了誰的,都不會少了老夫人的,而且,老夫人對物慾也不是那麼高,老夫人對聞人家的中匱問題,從不過問,這也就稱側面證明了韓氏從沒出過錯。
“即便是這樣,數量也不對。”
“怎麼會不對,這各房的主子,有名分的姨娘,定數內的下人,那是人人都有份,至於不在定數內的人,按照舊例,都該是各房自己出錢養著,我這不是手頭不寬裕嘛,不能幫你們養了,所以日後剩下的這些人,就只能是你們各房自己養了。”韓氏笑意盈盈的,溫溫和和的,就是沒有半點歉意。
葛氏的臉色卻變得分外的難看,丈夫是個貪花好色的,生育了孩子有名分的姨娘就有好些個,而伺候她們的人,那基本上個個都是超出定數的,這些多出來的,到底是幹什麼的,其實不言而喻。
所謂子肖父,聞人季歷那些個兒子也多少有這方面的毛病,雖然因為家風問題,不怎麼明顯,但這身邊不在定數內的人自然也有。
葛氏自己也是個好享受的,或許因為自己沒有,更不想在面子上落了下乘,講究,窮講究,喜歡排場,身邊伺候的人也超了定數,這超的還不是一個兩個。
這數量加起來——
葛氏當即決定,回去後,立即將其他人身邊超出定數的給打發了,統統送到莊子上去,到時候這些人就不歸她管了,至於她自己身邊,可沒想過要裁人,左不過就是點月錢,一等降二等,二等降三等,花費的就少了。即便是如此,想到今日二房拿到手的東西,葛氏的臉色依舊陰沉得可怕,“大嫂,你真是好得很!”
韓氏笑容不變,理所當然的頷首,“我做大嫂的,自然要對你們好。”
葛氏氣得甩袖走人。
而韓氏的笑容卻越發的真切。
對比一下韓氏跟葛氏,戰鬥力真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啊,小草默默的移開視線,這地上的毯子怪好看的。
韓氏見小草這模樣,笑了笑,“萱兒不問問娘為什麼減了月例。”
“娘這麼做,自然有自己的原因,你是當家主母,這些自然都是你說了算。”這種事兒,自然是毫無疑問的站在親孃這邊。
“萱兒說得對,你不用操心這些事。”誰敢編排她女兒,她就要誰心肝肺的疼。
而葛氏鬧的這一出,其他幾房很快就知道了,或者說,他們早就等著了,在拿到這月份的月例時,就已經料到了會如此。
二房跟五房倒是沒太大反應,二房杜氏也有錢,雖然比起韓氏差不少,但是韓氏補貼的那點,對她們來說,可有可無,全然不影響,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是怎麼樣,而五房嘛,一是人少,伺候的人甚至不足定數,月例卻是按定數發的,而顏氏私產雖不豐,但也不薄,所以也不會有影響。
這妯娌二人還感嘆一聲,果然是大嫂的行事作風,收拾人,簡直就是兵不刃血。
三房嘛,除開定數外的人,跟四房的情況差不了太多,但是張氏比起葛氏,沒那麼講究,更不會打腫臉充胖子,精打細算,以往的月例,每個月都還能剩下不少,現在嘛,仔細著些用,依舊能有些結餘,因此,張氏也就嘆息一聲,吩咐人將東西分下去,心裡面是個什麼想法半點不顯。
相比較而言,葛氏看到送到四房的東西,越看越不順眼,肺都快氣炸了,忍了又忍,才沒有砸東西,上回砸的,她自掏腰包補充了少部分,還是因為丈夫狠狠發作了一頓的緣故,剩下的本來等著慢慢從公中補,現在,沒個兩年怕是都補不齊,再砸了,這屋子這的沒法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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