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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興奮告狀

作者:昭昭
這不比其他,而是關乎到一大家子的生死存亡,聞人瀅如何能從容淡然以對,就算是程文證,她都可以不要,卻不能看著聞人家敗落,因此不怪她如此憂慮。
“瀅兒,瀅兒……”韓氏伸手拍拍聞人瀅。
“啊?娘,怎麼了?”聞人瀅回神,不明所以。
“在想什麼呢,都叫你好幾聲了?”
“沒什麼,就是想著對方到底是皇子親王,得罪了他,他會不會給咱家找麻煩?尤其是爹……”聞人瀅想用比較委婉的方式
韓氏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你也說了他只是皇子,上面還有皇上鎮著呢,你爹好歹也是三品大員,他手敢伸那麼長,皇上第一個就不饒他。皇上更不是那種縱容兒子胡作非為的人,我們家又沒對他如何,他敢對我們做什麼?有什麼可擔心的。”
“萬一他日後坐上了那個位置呢?”面對其他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聞人瀅的語氣不由得弱了下去,“我是說,萬一呢?畢竟,世事無常,日後誰能保證呢?”
韓氏伸手摸摸聞人瀅的頭,“你這丫頭,小小年紀倒是想得多,要照你這意思,但凡是跟皇子扯上定點關係的人或事,其他人是不是都要退避三舍,由著被欺負?”
聞人瀅心中堵得慌,有苦說不出。
“七妹妹也說了世事無常,沒發生過的事情誰都不知道,可是就算是發生了也未必無力改變,人要有憂患意識,卻也不是這麼憂的。想那麼多,可不像是七妹妹的性情。”聞人暘慢吞吞的開口。
便是聞人旭,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沒怎麼當一回事兒,他也沒覺得要放過原奇羽,敦王有些話也沒明說不是,他吃驚的是聞人暘直接鬧到皇上跟前去。
聞人瀅卻是心中一緊,下意識的覺得是不是被這個四哥看出了什麼,不過轉瞬又覺得,誰都可能有所懷疑,就四哥這個書呆沒可能。“可能是今日突然見到敦王,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接觸天潢貴胄呢,那一身氣度威嚴好似不是旁人能比的,一時間有些胡思亂想吧。”
“什麼氣度威嚴,能比得上老太妃?”韓氏頗有些不屑的說道。
“娘說得是。”應該是圓過去了吧?聞人瀅稍微鬆了一口氣。
“七妹妹別擔心,還有我們呢,真有什麼事兒,我們一起面對,真算起來,我還是罪魁禍首呢,給家裡惹了麻煩,你們別怪我才是。”小草笑道。
這會兒她也想通了,小四是為了她,護著她,血緣至親,因此在乎才會如此,要是她一味的拒絕,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數多了,誰還搭理你。
聞人瀅眼神突然間一亮,她一時間想左了,走進了死衚衕。四姐姐已經改變了不少事情,她為什麼就不能改變更多?她為什麼不能治好皇上,有皇上這座大靠山,他們還能有何畏懼?還有端王的眼睛,若是也一併醫治好了,有誰能跟他爭皇位?什麼敦王恆王都滾一邊去,什麼崇文帝天順帝都將不存在!
屆時,於宣仁帝而言,那是救命之恩,更是穩住了可能的動亂;於端王而言,不僅將他從永遠的黑暗中拉了出來,還將他徹底失去的皇位又拿了回來。
這麼大的恩情,只要聞人家不犯上作亂,必定能榮耀幾十年!
聞人瀅越想越興奮,就算依舊有擔憂,那點擔憂也被興奮擠到了犄角旮旯,造不成影響。
韓氏還在“訓斥”小草,說什麼她惹的事兒,根本沒有的事兒,再說呢,誰家孩子不犯點錯,這一回頭就見小女兒一掃陰霾不說,還詭異的興奮,“你這孩子,這是又怎麼了?你四姐姐臉上有東西嗎,這麼盯著她?”
“沒,沒有,我就是覺得四姐姐說得很對,我們一家人都能齊齊整整的,還有什麼是過不去的。”聞人瀅根本抑制不住,笑得前所未有的燦爛。
其他人都被她一會一個樣搞得有點頭大,不過這樣也總好過她胡思亂想。
“行了,吃飯吧吃飯吧。”韓氏揮揮手說道。
飯桌上,又不可避免的說到了小草的藥,以及奮進錯骨的“技藝”。
“那藥最初是為了進山採藥防野獸的,偶爾也用在人身上止痛,在皇城的兩三年,多是用來防身的,不過用到的機會倒是很少,遇到的人多是很不錯的。”
聞人瀅倒是想要一點,不過被小草笑著拒絕了,東西是好東西,可是用得不好就能成為害人的玩意兒,小草不是懷疑聞人瀅,她只是要杜絕一切可能。
聞人瀅倒是沒生氣,只是表示遺憾。
分筋錯骨嘛,聽著玄乎,但是沒法演示,好好的誰也不想把關節給弄折了,就算立馬就能正回去,疼痛也是不可避免的。
滿足了好奇心,就認真吃飯,而聞人瀅的高興勁兒始終壓不住,甚至比往常多吃了半碗。
吃完了飯,聞人瀅高高興興的拉著小草走了,意思是今兒要跟四姐姐一起午休。
小草對聞人瀅久久不能平息的興奮狀態也莫名其妙,不過,確定她身體沒什麼問題,小草也就沒去追根問底。
午休過後,差不多未時末,聞人暘拿著金牌,進宮去了。
小草得知這情況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小四不是白身嗎?很多低品級的官員都沒有進宮面聖的資格吧?”
說到這個,聞人瀅就忍不住笑起來,“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呢,四哥才十三歲,皇上不知道怎麼聽說了四哥讀書厲害,學識了得,讓多少有名望的先生都又愛又恨,起了好奇心,就召見四哥,一開始似乎是打著考校考校四哥的心思,四姐姐知道的,四哥有時候就是一根筋,就算是面對皇上也不會變通,聽說皇上也沒能擺脫那些先生夫子的結局,不過好在皇上心胸寬廣,不跟四哥一般見識,還因為惜才,賞了金牌,給了殿前見君的特權。
不過,聽說在四哥離宮沒多久,皇上就有些後悔了,擔心四哥有事沒事的進宮,萬一又說到學問什麼的,豈不是又要落面子。
索性四哥心裡邊就沒那麼多心思,金牌擱哪兒就跟忘了一樣,倒是後來,不知道怎麼聽說了宮中有不少藏書,甚至還有不少禁書,也不知道跟他說這話的人是個什麼心思,可惜就算有想法也是白費,四哥直接進宮見皇上去了,開口就說了請求,半點不委婉含蓄。
大概見多了心思九曲十八彎的人,皇上很爽快的就答應了,禁書都隨便看。
那之後,四哥有大半年的時間都窩在宮中的藏書樓裡,讓家裡面的人焦頭爛額,結果還是皇上一揮手,派了人專程照顧他,還允他宿在宮中。
也因為那大半年,皇上都對四哥的性情頗為了解,知道四哥不會入仕,雖然惋惜,但也理解,並不強求。所以說,四哥在皇上心裡,算是一個挺特殊的存在。”
小草還真沒想到,自家小四還能“強大”到這個地步,不過,能在最高掌權者那裡掛了號,並且是比較正面的形象,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呆”的另一方面,大概也是神經粗壯了,這倒是跟小草有些相似,所以聞人書呆就那麼大剌剌進宮去了,沒有即將面聖的緊張,也沒想過別人會對他的行為如何評價。
要說宣仁帝在得到通報的時候,還愣了愣,隨後笑著感嘆一句,“聞人愛卿家的這孩子,幾年都沒進宮了吧?這回朕又有什麼用處了不成?”
這話好像有點感嘆聞人暘有好處就上,用完了就扔啊。不過常年在宣仁帝身邊伺候的人知道,陛下這會兒其實是有些懷念。
“奴婢瞧著是聞人大人家的孩子懂事兒,不輕易麻煩陛下呢。”太監洪易如此說道。
“說得也是,這孩子心思簡單,向來不求什麼,換個人得了金牌,怕是想方設法找各種藉口都要進宮來幾回,在朕面前露露臉,就擔心朕會將人給忘了吧。”
這回卻是沒人接話,什麼話能接,什麼話不能接,什麼話要接,什麼話不接,這些人都是人精,心裡門兒清。
“聞人愛卿是個會教孩子的,昨兒救了定北老太妃的,也是他家孩子吧?去,將他叫來,估計還不知道他家孩子進宮呢,讓他也聽聽。”
“唯。奴婢這就著人去請。”
聞人泰伯還在跟其他人一起,為殿試閱卷,然後進行排名而奮戰,吃住都在宮中,離御書房倒也不遠,比聞人暘先一步到。
聞人泰伯為次子進宮的事情,也是詫異得不行。
宣仁帝著人奉茶,然後跟聞人泰伯閒聊,自然也就說到了救治老太妃的事情。
聞人泰伯的確這會兒才知道,然後簡單的將小草的事情與宣仁帝說了,嘴上謙遜,實際上卻帶著幾分如有榮焉的驕傲。
宣仁帝點點頭,“十七八年都還能找回來,足見是天大的緣分了,也是愛卿的福分啊。”
“皇上說得是,小女良善懂事又體貼,比家裡的小子省心多了,只是這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我們當爹孃的都想多補償她一些,只是太懂事了,都無處著手。”
沒有正事的時候,宣仁帝也願意跟臣子們嘮嘮家常,誰家沒有幾個孩子,有時讓人頭疼,有時讓人心疼,他高興聽臣子們說,時不時也分享為人父的喜悅與煩勞。
當然也就學會了有些話聽聽就好,不必太過當真,當父母的有嚴苛,孩子不管做什麼都覺得不夠,也有父母喜歡炫耀,沒有也要說上三分好,有那三分好的,恨不得誇他到十二分。
他是九五之尊,有臣子想讓自家孩子早早的在他這裡留下好印象,知道他有這麼個“愛好”,自然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這誇讚的肯定就多。
宣仁帝多數時候就當個消遣,不會放在心上,因此能在他心裡留下印象的人屈指可數,時間久了,臣子們心裡也有數,不會過分,宣仁帝自然也不會因為言過其實而責備他們。
聞人暘到了,見到自己父親也在,就跟在家裡見到一樣平常。聞人泰伯想要為他的“呆”扶額,宣仁帝卻挺喜歡他這份“淡定”,跟幾年前一樣,一點沒變。“小書呆今兒來見朕,是有什麼事兒?”帶著幾分笑意,帶著幾分調侃。
然後,聞人暘臉不紅氣不喘,一本正經的開始告狀,沒錯,他就是直白的告狀,不委婉也不含蓄,當然他的目標只有原奇羽,不會牽扯到其他人。
聞人暘說話也不講什麼技巧,一是一二是二。
聞人泰伯沒訓斥聞人暘小題大做,相反臉上有些沉,顯然是對原奇羽有些意見。
會試表現優異者,自然會提前進入宣仁帝的視線,有一部分考卷他甚至閱覽過,原奇羽會試第三,宣仁帝自然有些印象,沉吟片刻,“從會試考卷來看,原奇羽此人有些狂傲,不過這其實也不算什麼事兒,年輕人嘛,只是這品性低劣,遇事不謹慎,不把前途當回事,孰知為官之後會不會也是如此輕慢的態度對待正事?這樣,殿試成績直接打入三甲,列在末端,以觀後效。”
宣仁帝到底沒有直接一竿子打死,在他看來問題到底不算很嚴重,他對有才之人始終多兩分包容,磨一磨之後興許還能用,而且,有些人在順風順水的時候跌入谷底,奮力爬上來之後更有驚喜,至於品行嘛,經歷了艱辛到了一定的位置,自然就知道約束自己,只要他不糊塗,下面的人不至於翻起多大風浪。當然,如果爬不起來,那也就那樣,有才之人多得是。
所以,宣仁帝對自己還挺自信的。
“多謝皇上。”聞人暘的喜悅,那是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在茶樓的時候,到底只是“口頭之約”,原奇羽若是定要耍賴到底,或許也拿他沒轍,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皇上金口玉言,便是敦王想幫他做點什麼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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