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能讓幾大書院學府的先生們都懷疑人生的存在,誰都不敢收入門牆,因為沒法教不算,還可能時時被打擊,未免自己頭禿早衰,哪怕是再喜歡,也退避三舍。
就他因為他,再天才的學生,那也傲不起來,但凡有誰飄了,翹尾巴了,先生們都很願意將聞人暘叫來,好好的教他們重新做人。
據說是跟他深入探討過的學生,輕者不可名狀的神遊好些天,陷入在自我懷疑狀態不可自拔;重者直接一蹶不振,再沒辦法讀書。
只要被教做人的不是自己,這樣的人,誰不想認識認識。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而且還是他主動“請教”別人,簡直興奮的血液都在翻滾。
“怎麼,你這是想要為人出頭?那是你姘頭啊?”
聞人暘面上平淡,眼中卻帶著幾分刀鋒般的銳意,“兄臺慎言,家姐不可辱。”
旁人看那人,已經帶上了幾分憐憫,就算是能考中一甲,這也是個傻缺二貨,就算因為從地方上來,不知道聞人暘的厲害,這說話也該有分寸,這張嘴就將人往死裡得罪,真以為自己背後的靠山能隻手遮天不成?
聖上是聖明之君,很注重臣子的德行,如果家裡出了不肖子孫,目無法紀,惹出了大事情,即便是朝中重臣,聖上絕對會二話不說,讓你回家教孩子,教好了,回來繼續做官,教不好,也就甭回來了,因此,在皇城,紈絝有,無法無天的紈絝,真沒有,就算能得聖上最大容忍度的那幾個,也不敢在外面弄出人命來。
就外地來的,想要仗勢欺人,呵呵……
就這德性,便是有狀元之才,叫聖上知道了,也鐵定的降等取士,淪為三甲都有可能,嚴重的,甚至可能直接革除功名,再無做官的可能。
“給姐姐出頭啊,你若輸了,讓你姐給我做妾如何?”那人一副吊兒郎當的做派,所言也越發的不堪。
聞人家的人,無不是火冒三丈,險些要不管不顧的直接上前撕人。
“我輸了,我下跪磕頭給你敬茶賠罪,永不科考;你輸了,”聞人暘眼中的厲色再無半點遮掩,“你敢賭上你前程麼?”
不知道聞人暘的,認為他賭得未免太大了,讀書讀書,為的還不是那句“修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不科考,自斷前程,豈能如此兒戲?尤其是那些已經人到中年的,可以說是離奇的憤怒了,拍案而起,張口就訓斥。
“與爾等何干?如果你們也想拿前程來跟我賭一賭,儘管攙和進來,否則給我閉嘴。”
聞人瀅站在聞人旭旁邊,小聲嘀咕道:“大哥,四哥居然也有這麼強勢的時候。”
“我也沒想到。”
要知道聞人暘雖然與人辯論的時候,能讓人吐血三升,但是從來淡然的,從不疾言厲色,這一回,足見是真的被惹毛了。
角落裡,有人卻撇撇嘴,“沒想到聞人書呆那心肝也是黑的,他要是想科考,十年前就能考了,何至於等到現在還沒半點動靜,擺明了沒打算出仕,現在卻拿這個來給人下套?不過,還當他真的只會讀書,現在瞧著還挺有血性。”
坐在旁邊的人不可名狀的“啊”了一聲,有些出神。
“喂,雖然你曾經也是聞人暘的手下敗將,但這都過了幾年了,還沒走出來呢?”
走神的人終於回神,淡淡的看了身邊的人一眼,沒有切身體會過的人,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聞人暘貌似十八了吧,怎麼還有沒出嫁的姐姐?”
“現在這場面,你居然想到這個?不過,誰知道呢。”
不相干的人都被聞人暘給懟了回去,而那禍首,也難得的收了面上輕慢的表情,“這麼說你連今科貢士都不是,來跟我‘討教’,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這與你無關,只說你敢不敢吧?”聞人暘話語中,似乎已經帶上了幾分意氣之爭。
情緒上的改變,說明顯也明顯,說不明顯也不明顯,年輕人,一時頭腦發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唯獨那些瞭解聞人暘的人,心裡暗罵,聞人暘的書呆形象深入人心,他們被騙得也太慘了一些,一個不注意,是不是被坑了都全然不知道?
“小爺有什麼是不敢的。”
那人一答應,聞人暘幾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知情人看那“小爺”,已經不僅僅是憐憫了,而是明顯的搖頭嘆息,這回是真的可能自斷前程了,就算是事後想反悔,聞人暘一定要他兌現“諾言”也不是不可能,因為,聞人暘雖然是白身,但是他有……
既然已經答應了,聞人暘也就不客氣了,當然啦,他也不欺負人,就從此次的會試題目開始,他開了一個頭,對方就搶了先機。
聞人暘倒也半點不著急,你以為就順著那點東西說下去就完了?太天真,那不過是個開頭,慢慢發散唄,誰怕誰。
不得不說,那位“小爺”那麼自負,的確是有些資本的,與聞人暘你來我往,引經據典,談古論今,別的不說,倒是讓旁人聽得很是過癮。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聞人暘時不時的加了點東西,就將對方越帶越偏,不知不覺,完全掌握了主動權,辯論嘛,而且是他向對方“討教”,又沒規定題目,偏離了原本的話題,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人會質疑什麼。
只不過,那位“小爺”就沒那麼好過了,不僅有一種完全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還漸漸的滋生了一種“啊,這是什麼,我不知道”的無力感。
聞人暘說三句,他頂多磕磕巴巴的接上一句,再到後面,聞人暘說上十句,他大概能應上半句,再後來,聞人暘不管說什麼問什麼,他都只有冥思苦想的份兒,滿頭大汗也答不上來,你要說是聞人暘故意為難人吧,他問出口的東西,他就能完完全全的知道,出自什麼地方,也一清二楚,半點不含糊。
別說是那“小爺”了,旁人同樣有不少也聽得冒汗,不時的,因為恰好知道聞人暘提出的東西,居然心裡還會沾沾自喜,就跟最初的時候,面對學識淵博的夫子一樣。
以至於回過神的時候,臉色黑成鍋底。
“不知道嗎?那咱們再說點別的,時政策論,或者地方民俗,實地發展,民生大計,再不然邊關貿易,地理文志,天文星象,這些都可以,不然你先?”
先?先什麼,被壓得腦子裡都一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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