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刑的目的不是為了將人給弄死了,這些人最終也該伏法才是,差不多的時候,魏世子爺也就收手了,不過,這個時候,明芷心跟這“酷吏”也在瘋傻邊緣了。
或許預感到到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魏亭裕,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的明芷心,咬緊牙關,忍受著全身蝕骨的疼痛,想要抬起頭,不過,終究也就那麼一點點,倒是那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
“你,以為,這就,完了?哈哈哈……”
含含糊糊的,基本上沒聽清她說的什麼,那笑聲也就跟破風箱似的,嘴邊還不由自主的流下唾液,原本是精養長大的貴女,嫁人後雖然不如意,但是在人前至少還是光鮮體面,何曾如同現在一般狼狽不堪,還是在一群本身將她視為蛆蟲的男人面前。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旁邊的開平衛一眾,顯然對明芷心最後的話很在意,想要將她拽起來,好好問一問,魏亭裕伸手擋了,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明芷心最後一次對人心算計而已,想要造成他們的恐慌,這種小把戲,別說極大可能不是真的,便是真的又能如何呢?
“去拿一面鏡子來,到底是王妃呢,讓她最後一次瞧瞧自己的儀容。”
手下的人原本還不明所以,不過對魏亭裕的話,一向不會置喙,畢竟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在魏亭裕還沒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就見識過他的厲害,然後在明芷心看到鏡中的自己,發出比之前生不如死時更淒厲的慘嚎聲,沒多久,就徹徹底底的瘋了,一干人哪能還不知道他們指揮使的用意,忍不住豎大拇指,果然還是指揮使厲害,不過同時心裡卻不住的寒顫,所以他們指揮使也絕對惹不得,不然這下場……
所以說,要論算計人心,明芷心比起魏世子爺還是差遠了。
明芷心到底是皇家婦,哪怕被抓的那一刻註定除名,最後也不會公開處斬,所以死得悄無聲息,其他相關的人就沒這待遇了,直接跟明家掛鉤,徹徹底底以謀逆論處,明家離開皇城的那些人,也全部被拉出來“鞭屍”,發下皇令,全部緝拿,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遇赦不赦。
——這時候,原本跟明家還有些香火情的,也全部都龜縮起來,不敢傳出任何訊息,所以,明家人哪怕不在皇城,是有足夠時間做出安排,至少不至於“全軍覆沒”的,可是,沒提前得到訊息,最終老老小小的被一鍋端。——此乃後話。
這其中最不敢吱聲的,當屬恆王跟貶為嬪的原賢妃,這母子二人,內心只怕真的是要恨死了,大概是沒想到明家當初還留了這麼一手,如今算是徹底絕了他們翻身的可能。
原本還對恆王還懷有希望的臣子,都以最快的速度撇清關係,宣仁帝對兒子們“結黨營私”是沒當一回事的,只不過現在,只怕是誰沾上恆王,誰就得死,相應的,宣仁帝沒動恆王母子,若是他們這時候妄動,只怕是一個庶民,一個冷宮了。
此刻君心明顯,甚至不用加以揣測。
期間,魏亭裕找宣仁帝進行了一場密談,沒有宮人伺候在場,更沒有史官在場,僅他們二人,因此,這談話內容,無第三人知曉,宣仁帝那裡不用說,無人敢去詢問,至於魏亭裕這裡,甭管是誰湊上前試探,都碰了一鼻子灰,倒是有人攛掇聞人泰伯去詢問,聞人泰伯又不是傻子,會幹這種事兒?即便是有人激將,只怕魏亭裕連他這岳父的面子也不會給。
聞人泰伯冷笑一聲,皇上連身邊伺候了幾十年的人都沒留,就可見事情的重要性了,魏亭裕若是因為關係親近,就對他這個岳父知無不言,毫無原則,別說絕對不可能被宣仁帝信重,聞人泰伯這個岳父首先都要將他噴個狗血淋頭。
“這麼弱智的手段,玩給誰看呢?”聞人泰伯當場就懟了回去。
對方那官員臉色分外精彩,憤然拂袖而去。
正所謂關心則亂,聞人泰伯便是知道魏亭裕不會出亂子,還是去找人叮囑兩句,“別人沒什麼好說的,主要是萱兒,便是她問起,你也不可……”
“這沒準兒,岳父你知道的,我對萱兒,一向沒原則,她想知道的,我不太可能會瞞著她。”魏世子爺相當光棍的說道。
本來以為絕無問題的聞人大人,瞬間被女婿打臉,瞬時間臉色黑成鍋底。
“不過岳父放心,萱兒是個有分寸的,不說這事兒,她很可能不會知道,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問的,所以你且寬寬心,不用擔心。”魏亭裕出言安慰。
然而,聞人大人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氣了,“所以,萱兒是個有分寸的,你是個沒原則的?”這會兒手癢,很想抽人有沒有?
“我只是對萱兒沒原則,其他人身上不存在的。”魏世子爺更正道。
聞人泰伯原本因為魏亭裕對自家閨女情深義重,凡是將她放在第一位,還挺高興的,現在不這麼想了,他那閨女,很有禍水潛質啊,如果有人要讓這女婿做什麼,只要能控制了他閨女,那這女婿豈不是要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個可能就相當的可怕了!
瞧著聞人泰伯的臉色就跟調色盤一樣,魏亭裕失笑,大概能猜到岳父大人在想什麼,他自知自己軟肋明顯,只不過這軟肋,護著的人也多,沒人輕易動得了。
“岳父多慮了,要說有多少人不在意家人血親至愛?我是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其他人相較而言,這在意程度興許沒那麼深而已,若是遇到事情,這反應想來都是一樣的,都可能妥協,投鼠忌器。不過,萱兒不僅有我,還有你們呢。”魏亭裕就覺得,他這岳父想太多。
聞人泰伯聞言,腦子一頓,對啊,在這皇城裡,有誰動得了他閨女?這軟肋被重重保護起來,同樣也可以堅不可摧。再說,真要按照他的想法,他們這些親人,也還是閨女的軟肋呢,若是有人對聞人家人下手,影響他閨女,再間接控制女婿,不同樣是可能的。
這繞來繞去,豈不是意味著,其實所有位高權重的人都可能有危險,都可能被威脅?
所以,果然還是想太多。
聞人泰伯拍拍腦門,也是一時糊塗了。
“雖說如此,但是,該悠著點的時候,還是要悠著點,有些時候也別表現得太明顯了。”適當的放鬆,其實也是一種保護。
“小婿知道,岳父放心。”在小草的事情,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聞人大人心裡總算舒坦了些,不過,這心依舊沒能完全放下,還得再去找找他閨女聊聊才行,他閨女聰明是聰明,只是心善又心軟,就沒見過多少人心險惡,容易被騙,這密談的事兒,還不如直接告訴她,免得有人拐彎抹角的問到她那裡,她一時間沒聽明白,被人利用了就不美了,打定了主意,就走人了。
聞人大人沒走幾步,又折回來,“萱兒今日去了泰康醫院?”
魏亭裕點點頭,“這段時間都沒去醫院,有幾個病人需要她瞧瞧。”
“如此,你平日也注意些,別讓她太辛苦。”說完又要走,這還沒走出兩步,又回頭,“你是不是也要去醫院?”
魏亭裕很想說,岳父大人你總算是想起來了,這到了下衙的時間,他不去醫院,還能直接獨自會侯府去?“我與岳父通往。”
去到醫院,小草這會兒倒也沒怎麼忙碌,病人雖多,但是需要她出手的倒也不多,倒不是現在她小病小痛就不接手了,主要是其他人忙得過來的時候,她還有許多其他事情要做,在這醫院裡,其實還設有專門的實驗室,用作藥物研究,將複雜的簡單化,將慢效的快效化,還有那些沒有攻克的疑難雜症,還有醫學院……
事情多多多,非常多。
所以,所謂的沒忙碌,其實只是沒給人看病。
親爹要找她嘮嗑,小草手上的事情也不是放不下,自然應了。
在知道親爹的來意之後,小草有點哭笑不得,這些親人們,到底是將她想得有多單純?不過有些話,只怕是她說了,他們也不會聽,所以,最好還是乖乖的應了,不然啊,還不知道後面會嘮叨多少,不是不愛聽,是實在沒必要。
聞人泰伯三番五次的囑託了,小草跟他保證,若是他不放心,那麼她日後不過問朝堂上的事情,那他擔心的事情就不存在了,聞人大人想想,這才放心了。
聞人泰伯離開了,魏亭裕要等小草一起。
一個眼神,兩人就極為默契的知道對方要表達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就那麼不讓人放心嗎?”小草也沒覺得自己平日裡表現得多無害啊,這方面,要說他們家最該讓人擔心的,應該是呆小四吧?
“岳父他們只是關心則亂。”魏亭裕看小草,雖然也帶著濾鏡,但是吧,總歸在一起生活那麼多年,他比誰都更瞭解她,他的濾鏡其實是在瞭解的基礎上,帶的濾鏡名叫“媳婦兒做的都是對的”,跟聞人家那些人的美化濾鏡不太一樣。
小草聳聳肩,沒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說起了自己現在的研究,當然,也沒說太多,雖然魏亭裕對這方面的東西並非完全不懂,不過,離專項的專業水準還是差了很多,難免枯燥。
“地方上的醫院不知道建得怎麼樣了?”
“謝三爺這段時間很忙。”魏亭答非所問。
小草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眉一挑,笑意盎然,“忙點好啊。”
萬事開頭難,這醫藥局忙,證明他們有事情做,現在忙碌,哪怕問題多多,也證明它在一點點的完善,若是無所事事,說明它毫無作為,那才是真該苦惱了。
地方的醫院,除了一些主城,由朝廷出資建造,更多的還是屬於私人性質的,階層的問題,那麼就造就了很多事情地方官員或許不敢管,延伸出的問題只會更多,然而,便是完全由朝廷出面,有人想插手依舊會插手,問題依舊不斷,更何況,依照現在的情況,全部由朝廷來建造醫院,是非常不現實的,不能因為那些可能存在的問題,醫院就不建造。
現在的計劃進度已經比預計中快很多了,所以更多的是求穩,而不是求快。
“北疆的兩座醫院都快落成了,分科沒那麼細,外傷科是重中之重。”
小草立即想到了軍醫院,當然,前世的軍醫院,那都是綜合性醫院,現在情況不同,不怪小草會往專科方面去想。“醫護人員呢?”
“萱兒在北疆那段時間的努力,並非白費的,醫護人員的組建,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快,尤其是外傷科這一塊,而且,按照皇上的意思,近期還會派人過去。”魏亭裕瞧著小草有點蠢動,“萱兒你就不要想了。”
小草頓時有點蔫,然後白了魏亭裕一眼。
魏世子爺笑而不語。
“跟六刈之間,是不是要全面開戰了?”先前還跟聞人泰伯說不問朝廷事,現在還是忍不住過問了。
“嗯,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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