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完了,就該黎若水想辦法將一切掩蓋過去了,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痕跡有多明顯了,自己爽完了,就直接走人,獨留下她面對一切——全然忘了之前後半段她自己是如何主動痴纏——這會兒是真傷心難過,在心裡邊對梁明進行各種慘無人道的詛咒,也就能用這樣的方式發洩一下心中的鬱氣與怨恨,艱難的平復翻湧的情緒。
黎若水艱難的起身,將門關上,栓死了,然後才開始整理自己,不敢叫水,就只能用帕子沾了點茶水,一邊弄一邊掉眼淚,眼神中還有滔天的恨意。
身上就罷了,梁明到底沒將痕跡留在明顯的地方,只要穿好衣服,正好華柏辰將她丟下,她有足夠的理由拒絕他近身,同樣的,也可以不讓丫鬟幫忙沐浴,雖然從穿越之後,她就一直享受著丫鬟的伺候,突然不要了,難免惹人疑竇,也好過直接被發現。
只不過,黎若水不會弄頭髮,而臉上,都不用照鏡子,憑感覺就能知道,肯定有明顯的紅印,這個要怎麼掩飾?她現在一出去,必然就是引得所有人矚目。
——不知道是該慶幸沒有丫鬟跟著,少了知情人,還是該怨恨若是有丫鬟跟著,梁明就不敢如此的喪心病狂,就算不能阻止,有丫鬟也能幫幫她。
左思右想,確定自己沒法一個人將事情掩蓋過去,黎若水去拉響了雅間的搖鈴。
小二很快過來,只不過這門依舊是拴著的,之前來三回了,總覺得有點奇怪,隱隱約約,似乎有什麼不太尋常的聲音,不過倒也沒有多想,敲了敲門,“客官……”
“小二,我這會兒不太舒服,麻煩你幫我一個忙……”
黎若水讓人去黎家,叫黎夫人過來。
黎夫人在確認黎若水沒有價值之後,嫡幼女也該談婚論嫁了,漸漸的就完全不管黎若水了,之前黎若水也各種怨恨,認清現實之後,也就不指望了,可是現在不一樣,她們再如何都是母女,利益共同體,她倒黴了,黎夫人也絕對別想好過。
黎若水心中發狠,敢不管她,她就拉著黎家的名聲陪葬,就她爹她祖父那樣的人,名聲毀了,能要他們的命,倒時候只會拿她娘來背鍋,她娘為了自己,自然不得不幫她。
——梁明也是她好侄子,以前關係就好,現在幫他善後,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二聽聲音,確實不太對,雖然疑惑既然不舒服為何之前那麼長時間沒叫人,到底還是擔心這位在酒樓這裡萬一出點事兒,倒黴的只會是他們,急忙跟掌櫃說了,去黎家請人。
黎夫人已經對黎若水沒了最後的情分,不過,斷絕往來那麼久了,黎若水既然現在找到她頭上,肯定是有什麼沒法處理的事情,她的想法跟黎若水一樣,擔心牽累到自己,所以,便是不甘不願,也還是走一趟。
黎若水只讓黎夫人一個人進去,黎夫人的不耐煩,在見到黎若水毫不掩飾自己的狼狽時,消失無蹤,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你……”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壓低了聲音,“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樣?”
黎若水滿是怨毒的盯著她,“你那好侄子梁明回來了,這都拜他所賜。”還扯開自己的衣服,“看看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乾的好事兒。你們不幫他,不幫梁家,他就將所有的氣撒到我身上,我做錯了什麼要受這樣的屈辱?我告訴你,我這輩子若完了,我要你們所有人跟著陪葬!”黎若水直接倒打一耙,雖然怨憤,卻也委屈無辜至極。
黎夫人被她身上的痕跡刺得血壓飆升,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一時間難有反應。
愣了好一會兒,黎夫人才連忙上前將黎若水的衣服拉攏,“若水……”
黎若水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淚珠子掉得更兇,身體顫抖,似乎最後的堅強隱忍碎了一地,看著叫人好不心疼。
黎夫人抱著黎若水,“那個畜生,他怎麼敢……”
黎若水沒有開口,只是一個勁兒的哭泣。
到底曾經疼過的,寄予厚望又確確實實的帶來過榮耀的,黎夫人這會兒難免心軟。“你身邊的人呢,怎麼就……”
“那華柏辰也是個畜生,今日皇上召見入宮,他不高興我出了風頭,出宮後就將我撂下不管了,馬車跟人都帶走了,我走得好辛苦,只是想來落腳歇會兒,豈知,豈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見著好似就要崩潰。
黎夫人與平津侯夫人屢次交鋒都落敗,對平津侯府意見自然很大,“那個混賬東西,回頭娘一定替你狠狠收拾他。”雖然事情不能捅破,但是就“丟下妻子”這一點,也足以發作。“若水,我們先回去,你暫時住在家裡,藉口也正好是現成的。”
黎若水弱弱的點頭,“梁明那裡……”
“你別管,等將他找出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正常情況,這會兒哪裡還會提到梁明,黎夫人卻也沒懷疑什麼。
“可外祖母那裡,怕是過不去。”
黎夫人冷笑一聲,“他害梁家至此,梁家上下都恨死他了,他有臉回去?現在還不知道躲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裡,當只臭老鼠,我會派人盯著梁家那邊,他不敢光明正大的回去,肯定也會暗中回去瞧瞧,一旦發現了他的蹤跡,直接弄死,以絕後患。”
梁家敗落,導致黎夫人在黎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她自然也是恨極了梁明。
黎若水聞言,鬆一口氣,這正是她想要的,至於心中那一點點遺憾……
外面的丫鬟媽媽那都是黎夫人的心腹,母女兩說了什麼,只是隱約聽見一兩個詞兒,不甚明白,黎若水哭得傷心倒是很清楚,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後來被叫去買了胭脂水粉等物,幫黎若水收拾了一番,確定不仔細看不會有不妥的地方,這才離開了雅間。
回黎家的馬車上,黎若水靠著黎夫人,始終低頭沉默。
一直回到黎家,才下了馬車,突然一個人高馬大的人衝了過來,那身形,黎若水可是太清楚了,一時間直接驚叫出聲,心臟狂跳,梁明為什麼會出現,他到底要幹什麼?
黎夫人也沒能第一時間將人認出來,連聲呵斥,其他人也忙著阻攔。
梁明倒是沒繼續往前衝,“姑母,就算我突然出現,嚇著表妹了,您也不必興師動眾吧?”該說被害得太慘,所以對黎若水的心性行事方式瞭若指掌,最大可能就是求助這位姑母,然後將之哄騙了,然後想法設法擺脫甚至除掉自己,然後繼續逍遙,說了要讓她生不如死,自然不會讓她如願,所以他之前就沒離開酒樓,一直等著呢,然後一直尾隨。
黎夫人震驚眼前的人居然是梁明,然後瞪著他,仿若要吃人。
梁明卻不以為意,“我現在這樣子,也不怪姑母如此吃驚,嚇著姑母的了,是侄兒不對,不過,侄兒也就幾句話,不會多叨擾姑母的,還請姑母應允。”然後意有所指的看了黎若水一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投鼠忌器的只會是黎若水。
黎夫人是想弄死梁明,可是這大庭廣眾之下,她但凡反應激烈了點,都會引來懷疑。扯了扯嘴角,“梁明,竟是你?你確實嚇著姑母了。你私逃回來的?”
“瞧姑母說的,哪能呢?侄兒運氣好,這不是遇到大赦天下嗎?”梁明走進了,目光幾乎不掩飾的落到黎若水身上,眼神中的惡意快要溢位來。
黎若水害怕的往後縮,是真害怕,“娘,娘……”
黎夫人拍拍她的手,“有娘在,別怕。”
黎若水心裡卻要急死了,她沒想到梁明竟然敢直接出現,她不確定梁明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可是她也不敢直言將梁明罵走。
梁明讓黎夫人將下人支開了些,然後壓低了聲音,一句一句的跟黎夫人分說。
黎夫人眼神變幻不定,然後看向黎若水,跟淬毒的刀子一般。
“娘,你別聽他胡說,不是那樣的,真不是,你相信我……”黎若水肝膽欲裂,本以為事情又轉機,現實確實將她更深一步的推入深淵。
“姑母,話本子的事情,表妹身邊的人,肯定不止一個人知道,還有她到處勾搭男人的事情,她身邊的人肯定也知道,姑母只要審一審,應該就會知道真相。我當初就是太傻太信任她,才會落得如今這般地步,梁家敗落,姑母被牽連,我心中都甚是愧疚,祖父父親叔伯他們都沒了,我咬牙堅持活著回來,就是但是姑母乃至黎家都被她牽連,成為下一個梁家。”
顯然,梁明也清楚黎夫人的軟肋,一戳一個準兒。
黎夫人顯然是信了他的話,看黎若水,是徹徹底底的恨不得將之大卸八塊。
梁明抓住黎夫人要扇過去的巴掌,“姑母,現在不是動怒的時候,梁家已經至此,再沒起復的可能,表妹到底是你女兒,若是事情抖露出來,你難免會落一個教女無方的罪名,黎家的其他姑娘也會受到牽連,之前也是我太過憤怒,大概也是曾經太喜歡錶妹,才會……”
黎夫人明知道梁明這話有水分,但是感情上已經完全偏向他。
“說起來也是我的過錯,一時昏了頭,好在姑母收了尾,若是被平津侯府知道了,立即必然被帶累,屆時侄兒才是萬死難辭其咎。”梁明一臉歉意,“不過姑母你也知道,我以前身邊沒人,在礦場上就更不用說,所以……”又多了幾分尷尬。
要說環境對一個人的造就,真的會很大,在礦場上裝孫子當狗,卻隱藏真實的想法,久而久之,也表面功夫也是爐火純青了,梁明以前算得一根筋,要他裝相,真實難為他。
“她這麼個骨子裡下賤骯髒的玩意兒,這身皮囊的確倒也不錯,你喜歡,玩了也就玩了。”黎夫人對黎若水的憐惜,來得快,去得更快。
“娘,娘,你怎麼,怎麼能這麼說?”黎若水眼淚婆娑,大概是有些手段都深入骨髓了。
“別叫我娘,我養不出你這麼個玩意兒。”黎夫人真真切切的再不將她當女兒,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回頭看向梁明,“你要喜歡,想玩就玩玩,反正她這段時間也會住在黎家,就當她是補償你的。”不是自己女兒,卻還是平津侯府的兒媳,那個女人,處處壓制自己,現在就讓她兒子戴綠帽子,想想還真是解氣。
梁明沒說話,只是看著黎若水,無聲的笑了,她親孃都將她送他當玩物,呵呵……
黎若水這會兒不知道是恐懼居多還是震驚居多,當親孃的,居然,居然……
黎夫人確定梁明不回梁家那邊,給了他錢財讓他安置,同時對梁明相關的事情下了封口令,梁明就算因為大赦天下才得以從礦場離開,但是,是其實是並不允許回來的,所以,這事兒黎夫人自然要隱瞞著,不然依照她丈夫的德性,不知道會做什麼。
至於黎若水,本來應該被好好照顧,黎夫人現在的態度卻奇差,雖然沒將黎若水趕到偏遠的院子裡,還是原來的住處,只不過,凡事需要自己動手,吃穿也極差。
黎若水如此憋屈,卻半點不敢聲張,原本是要拿捏黎夫人的,現在反過來,她但凡不聽話,黎夫人就能悄悄要她的命,不會給她玉石俱焚的機會。
另一邊,黎夫人藉著黎若水,向平津侯府發難,如此對待她女兒,到底有沒有將黎家放在眼裡?當真是“廢物利用”。
然而,平津侯府根本就不接茬,黎若水回黎家住,他們一句沒過問。這個以前平津侯夫人拘著黎若水不讓她出侯府的態度截然不同,不得不讓人有不好的猜測。
事實上,平津侯在回到侯府之後,直接就跟其夫人言明,待各國使團離開之後,就休了黎若水,哪怕是在朝堂上也跟黎家鬧翻也在所不惜。
黎家的父子兩雖然都位高權重,但是,既不在戶部也不在兵部,對平津侯府的影響相當有限,所以完全沒有必要對黎若水容忍。
華柏辰在知道這件事之後,保持了片刻的沉默,然後點頭同意了。
曾經的痴心不悔,海誓山盟,落得這麼個結局,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華柏辰看來,黎若水也就是心不安份,到底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如果知道黎若水不僅跟另外兩個男人睡過,尤其是今日這一遭,分開不過短短時間裡,說不定是繼梁明之後又黑化了,輕輕鬆鬆一封休書就放了她?悄聲讓她暴斃了更可能。
魏亭裕那裡,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所有訊息,倒是波瀾不驚,畢竟,黎若水的丫鬟都是他讓人“送到”梁明跟前的,要的可不就是今日。
一個人為了活著,為了報仇,所表現出的毅力是絕對驚人的,魏亭裕就沒覺得梁明會死在礦場上,一早就派人監視著,所以對梁明的動向自然瞭若指掌,他是怎麼回來的,什麼時候回來的,都在密切的監控下,自然是什麼事情都逃不過魏亭裕的眼睛。
當初給黎若水埋的一顆炸彈,經過一年多的發酵,如今炸了,效果顯然是不錯的,而且,後面的餘威還會異常的綿長,越來越盛。
魏亭裕除了繼續讓人盯著,就撂手不管了,那兩個人,之於他,不過是邊邊角角的一點東西,不提及的時候,完全就想不起來,自然不會特意去花費什麼心思。
現在的重點依舊是六刈跟西遲,他們的目的都還沒暴露出來,也或許是已經做了什麼,只是還沒察覺,前者也就罷了,若是後者,那必然讓人心情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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