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仁帝點點頭,不知道也好,不然就他那德性,還不知道多嘚瑟,指不定尾巴都要翹上天了,“那就這樣吧。”給了今日的“功臣”賞賜,宣仁帝也不留他們,讓他們各自的散了。
“安國那裡,朕瞧著也是忙得很,就不叫她進宮了,分部分人手出來的事兒,魏卿跟她說一聲便是,具體的,你也可以替她安排。”
這也是宣仁帝對魏亭裕的信任,相信,不會有誰能比魏亭裕對他閨女更上心。
魏亭裕應了,事關小草,那麼不管什麼事兒,都不會推辭,竭力做到最好。
在祈朝這邊,此事也就此告一段落,至於六刈那邊是什麼心情,那就與他們無關了。
……
黎若水被平津侯跟華柏辰丟下,等到她出宮的時候,鬼影都沒一個了,更別說馬車了,便是原本是跟著伺候她的丫鬟,也都被帶走了。
這天本來就還挺冷的,那身影看上去就更顯蕭瑟了。
不過之前是什麼心態,至少在這一刻,黎若水有幾分落淚的衝動,心裡又酸又澀。
可是能怎麼辦呢,走到這一步,是她自己選錯了人,只希望今日過後,能有所改變,只是,皇上什麼都沒跟她說,什麼態度都沒有,再加上平津侯跟華柏辰對六刈的態度,她隱約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做錯了,可是,對六刈的態度真的那麼差,又何必叫自己去?
黎若水心裡不太確定,事情或許會有轉機的。
只是現在,黎若水不知該何去何從,平津侯府,對於她來說,就是牢籠,是真不想回去,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兒?按理說,能落腳的地方挺多,但是,那些地方都不能去,最終的歸屬依舊只有平津侯府,如果回去晚了,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黎若水不是沒想過“離開”平津侯府,可是,好歹也是穿越幾年的時間了,不是什麼小白,她很有自知之明,她真的有了這樣的念頭,但凡收拾點錢財,怕是連侯府都出不去,就能被發現了,就算是能出了侯府,只怕出不了城門就被抓回來了,揹著“私逃”的名聲,被抓回來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就算千般萬般幸運,離開了皇城,然後呢?
她沒什麼謀生手段,詩詞一出,再看她是單身一人,指不定被人怎麼利用,更何況還有一個知道她底細的聞人萱,她是公主之尊,要針對自己實在是太容易了。
除此之外呢,扮醜扮乞丐,興許都只有被凌辱的份兒,而且,黎若水多在乎自己的一身皮囊,多在乎榮華富貴,怎麼容忍落到這般地步?
胡思亂想,雖然大致是朝著平津侯府的方向,本質上其實有些漫無目的。
平津侯府距離皇宮可不近,按照她這慢慢悠悠的速度,少說也要大半個時辰,平日裡嬌生慣養,出門都少有,所以沒走多久就覺得小腿肚發酸,腳底板生疼,距離皇宮較近範圍內,倒是沒太多人,不過少有來往的人,基本上都是穿著官服,看到黎若水忍不住皺眉。
黎若水忽略那些目光,很想就隨便找個地方,往地上那麼一坐,然後不動彈了,然而這麼美好的事情,也就在前世的時候能做,因為疲憊跟疼痛,讓她心裡越發的煩躁,不停的咒罵華柏辰以及平津侯府,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進去。
起初的時候還在心裡,後來不知不覺的就出了聲,雖然除非是靠得近了,否則是聽不清的,只是那嘰嘰咕咕的,加上那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沒什麼好話。
堅持著慢慢走,實在是走不動了,看看周圍,人已經多了起來,仔細辨別了一下,似乎是走偏了,索性進了某家酒樓,準備歇歇腳,好在荷包裡一般都放著點金瓜子金豆子之類的,不至於窘迫。
這會兒不是飯點,酒樓里人比較少,下面大堂裡也就零零散散的三兩桌,黎若水直接要了二樓的包間,只是她的穿著打扮,卻獨自一人,難免叫人有幾分奇怪,加上那出色的容顏,食客們都止不住的多看了幾眼,當然,到底是正經地方,宣仁帝對德行方面要求也比較的嚴格,倒也不存在出言調戲之類的事情。
黎若水沒想要吃東西,也就隨便要了點茶點,小二很快就送了來。
小二離開的時候順道將房門給關上了,黎若水沒胃口吃東西,也就喝了點水,沒多久又聽到門口的響動,“我沒叫人,誰讓擅自進來的,懂不懂規矩……”黎若水有些不耐的回頭,只是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著實被嚇了一跳,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粗布衣衫,皮膚看上去又黑又糙,黎若水嚇得後退,撞翻了凳子,“你……”
那男人卻是三步做兩步的上前,一把捂住黎若水的嘴。
黎若水嚇得不行,眼神驚恐,唔唔唔想要將對方的手給掰開。
“表妹別怕,是我,梁明。”雖然他變化確實是挺大的,不過,他自持長相應該是沒變的,可是表妹就完全不認得他了,這讓梁明眼神中多了幾分陰鬱,再有……
黎若水眼中明晃晃的寫著錯愕,“明,明表哥?”
“也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表妹就完全不認得表哥,著實叫表哥傷心。”梁明雖然沒再捂著黎若水的嘴,只是卻拉著她的手不放。
黎若水能感受到他那手糙得就跟老樹皮一樣,力氣又大,讓她整隻手裡外都覺得痛,又下意識的裝柔弱,眼中頓時就起了水霧,聲音柔柔怯怯的,“並非認不得表哥,只是一時沒想到,加上害怕,表哥如今又有些變化,沒仔細瞧,才會如此,表哥莫生氣,表哥永遠都是表哥,我永遠都認得的。”
梁明似乎這才滿意了兩分,“有表妹這話,那麼,我做什麼便都覺得值。”
黎若水心頭一跳,“表哥莫說這樣的話,你合該多為自己考量才是。”試圖將手從他手中抽回來,卻沒能成功,“表哥你先放開我好嗎,如此這般,於禮不合。”
梁明面上還是曾經那般,親暱又寵溺,一副對黎若水掏心掏肺的模樣,心裡卻已經在罵“賤人”了,非但沒放開,還在她手上摩挲,真的就跟磨砂紙一樣,那細嫩的皮膚瞬間就紅了梁明卻看著她,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手一般,說起來,這女人的手,他可是好久沒摸過了。“嫁了人就於禮不合了嗎?表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以前跟表哥可親近了。”
黎若水頓時就啞口無言,很想說,這能比嗎?以前她是海王——現在依舊沒放棄當海王的心思——梁明不過是眾多曖昧物件中的一個,而且那時候是國公府的公子,條件還是不錯的,更關鍵的是,又條件對她好,現在算什麼東西,怎麼就沒死在礦場上?!“不是這樣的。”現在鬧起來,對她可百害無益,“表哥不是應該在……怎的回來了?”
有人告訴他,黎若水是什麼樣的人,他其實只是有點懷疑,現在看她的反應,是真信了,有夫之婦,會因為其他男人動作強硬點,就默默的不發作了嗎?然後更因為黎若水這句話,讓他心中戾氣翻湧,都是這個女人,害了梁國公府滿門,當初她還裝什麼都不知道,是被人陷害的,他居然傻傻的信了,沒將她給供出來,若果不是遇到她身邊經手那話本而後被處理的丫鬟,他或許到死都會矇在鼓裡。
她把梁家害得這麼慘,自己卻逍遙過日子,吊著一個又一個男人。
“自然是因為皇上五十壽辰大赦天下啊,表妹,你知道嗎,表哥差點就死了,可是呢,就一直在心中想著你,想著只要活著,就有見到你的希望,所以一直咬牙堅持著……”
他們這樣的犯人,若是有人打點還好,若是沒人打點,那絕對就是所有人欺凌的物件,似乎欺凌他們這樣曾經高高在上的人,能格外愉悅,而他那位身為副都御使夫人的姑姑,別說是打點了,是一點音信都沒有,祖父沒熬過三個月就沒了,叔伯父親最長的也沒熬過一年,他曾經的國公府少爺,是裝孫子,活得跟狗一樣,就希冀著皇上五十大壽能大赦天下,他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看看這個女人,他要她生不如死!
“是,是嘛,那真是,真實太好了。”黎若水暗惱,當初送他們走的時候,就該狠狠的打擊他,讓他沒有求生慾望才是,簡直就是屬蟑螂的。
梁明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的一提,“表妹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眼神透著兇狠。
黎若水被他突轉的情緒,嚇得一哆嗦,“表哥怎麼會這麼想,肯定不會的,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希望他好好的?可是到現在也沒問一句梁家其他人的情況。
“是這樣嗎?我就知道表妹最好了。”梁明將她抱入懷中,漸漸的,手開始不安分,他曾經將她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可是她呢,揹著他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糟踐他一片痴心,既然知道她是個賤人,爛貨,還是梁家覆滅的罪魁禍首,自然不可能再真心真意的捧著,曾經更是為了她,連通房都沒要,現在合該好好的補償他才是!
黎若水驚得不行,“表哥,表哥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表妹心疼心疼表哥,表哥這輩子也就這樣,不會遇到比你更好的女人了,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表哥一輩子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嘗過。放心,表哥不嫌棄你。”
黎若水險些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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