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點了點頭,並不多言,向穆北看過去。
她雖然對自己的藥有信心,但是吧,就算是酒解了,喝那麼多下去,也撐得慌吧。
然而,穆北看上去,除了眼角有點紅,並無其他異樣,不知道是真沒事人,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的。“王爺便是能喝,也當適可而止,喝多了,老王妃他們怕是會擔心。”
小草這話並非妄言,要說老太妃最是擔心穆北的身體狀況,那麼喝酒,身體如何受得住,險些都不顧場合的過來阻止,好在小草及時派人跟她解釋了,她才能坐得住。
想也知道,如果老太妃來阻止,會引發些什麼,不僅穆北本人會受到六刈的嘲弄貶低,祈朝都會被連帶,只是。這人的感情,到了一定的地步,還真不是人的理智慧控制的。
穆北點了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外人興許覺得他冷淡,就他自己知道,現在身體有點不受控制的僵硬,就像是最初對小草有點朦朧的好感時,她碰觸到自己身體。
魏亭裕在旁邊,眼神暗了兩分。
小草對眾人點點頭,在魏亭裕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眼中不自覺的宣洩出的柔情很好的安撫了他——小草是完全不知道他的心理變化,無意中歪打正著了。
只不過,小草看向魏亭裕的眼神,同樣也刺激到穆北,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壓抑得太過了,之前趁著拼酒宣洩了出來,這一會兒想要再壓回去,卻是千難萬難了。
穆北倒是想要徹底的醉一回了,可惜,那藥太強,他也不能在沒藥的情況下喝酒。
穆北想要暫時離開,以免自己情緒失控,引發不好的後果。
告罪的話才到嘴邊,六刈那邊又有人再度開口,“昔日,定北王還坐鎮定北軍的時候,某對定北王是萬分的佩服,甚至嘆息,此等男兒怎不生在我六刈。”
這話,就帶著很重的挑撥之嫌了,雖然惱怒,卻沒人會上當。
“有時候還玩笑說,興許咱也就在酒桌上能贏過定北王,今日難得有機會,某也想敬定北王兩杯。”相比之前那將領,此人顯得文弱俊秀兩分。
這顯然是要車輪戰跟穆北拼酒了,如此的無恥,然,蕭昱都未曾開口阻止,足見,此人的身份地位怕是有些特殊。
“我說……”
範無過開口就要懟回去,卻被穆北一把拉住,穆北直視對方,可以確定並沒有在北疆的時候見過,卻莫名的有一種熟悉感,此人必然是六刈軍中的人。“好,待本王更衣回來。”
對方點點頭,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穆北離開了,範無過扭扭脖子,“話說,六刈人都這麼不要臉的嗎?”帶著幾分略邪氣的笑,“小爺也想邀請蕭皇子喝幾杯,怎麼樣?”孃的,當祈朝都是死人嗎,一個個的這麼囂張不要臉!對外人,這皇城那就是範小霸王的地盤,這種情況,他能忍?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蕭昱的酒量在祈朝也算是中等,但他相信,絕對勝過九成九的祈朝人,出了定北王一個例外,總不能還存在第二個。
這時候,哪怕知道會輸,那也必須爭口氣。
小草本來是要離開的,又多出這麼一出,轉身走過去,“無過……”
範無過笑,“姐姐莫勸,這是男人的尊嚴呢。”
還尊嚴,小草直接想要糊他一巴掌,事實上,這麼想的,也的的確確是這麼做的。
範無過捂著腦袋,委屈巴巴的看著小草,“姐姐……”
小草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在與魏亭裕擦身而過的時候,藉著衣袖的掩飾,將一個只有拇指大的小瓷瓶遞給了也正好伸出手的對方,簡直就是心有靈犀的默契。
小草走遠了,範無過又瞬間變臉,張揚肆意,“來,蕭皇子,不醉不歸!”
蕭皇子點頭,“好。”
範無過摞起袖子就要開幹,魏亭裕一把搭載他肩上,範無過伸手就去將他的手扒下來,而就在落下的時候,範無過就發現多了東西,不著痕跡的接了,“怎麼,魏世子爺也想來?你個病秧子身體才好了多久,你要真喝了酒,當心回頭姐姐扒了你的皮。”
魏亭裕面無表情,“誰會被扒皮,你心裡沒點數?”然後拂袖而去,就好像本來是好意,想要勸說兩句,結果小霸王不識好歹,人也就惱了,走人。
範無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上前,哥兩好的一把勾住蕭皇子的脖子,直接將人往六刈那邊的坐席而去。
範無過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藥給吃了下去。
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等到三碗酒下肚,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他對自己的酒量很清楚,現在三大碗下去,居然屁事兒沒有。心裡嘀咕:小爺還真以為穆北那小子很能喝,結果是提前吃了藥,不過這藥的效果也太好了點,果然還是姐姐最厲害。
有底氣了,範無過放開了喝,他那脾氣,就跟撒歡似的。
倒是沒跟上穆北他們一樣直接拼罈子,都是大杯小杯一碗一碗的來,不僅僅是蕭皇子,還有六刈的其他人,凡是進宮來參加壽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開始的時候,有人還在心中譏嘲他不自量力,然後漸漸的就發現不對勁兒,他們莫非就那麼倒黴,偏偏就碰到第二個超能喝的?
範無過喝酒上臉,哪怕是酒已經及時的解了,這一點似乎也沒能改變,他也不像穆北那樣一個勁兒的端著,反正他從來就沒個正行,感覺到臉上發燙,放開了,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醉醺醺的感覺,然後就不僅僅是六刈人,西遲人,寶國人,其他小國家,有一個算一個,逮著誰算誰,豪氣沖天的表示,今天要將這些人全都喝趴下。
而那邊,穆北迴來之後,已經在跟六刈的那個男子喝起來,倒是也換成了碗,身姿坐得筆直,一碗接一碗的,比起用罈子,撒掉的更少,下肚的更多,依舊跟喝白水似。
看的旁人那是膽戰心驚,有些不敢看先去,偏偏又想要知道結果。
再看那邊,範無過將各使團攪和一團亂。
絲竹管樂,琴聲悅耳,美人依舊翩翩起舞,戲臺上上演一出出精心編排的戲曲……
而最高處的平臺上,宣仁帝獨坐,就像是沒看到下面的亂象一般,對於不管是兒子,臣子,還是他國使臣來敬酒,都來者不拒,一杯一杯的下去,似乎彰顯了在的第三個“海量”,要說不管是皇子,還是朝臣,對宣仁帝都很熟,雖然沒見過宣仁帝喝得大醉的時候,小醉的時候還是有的,他們敢保證,他以前絕對沒有這麼能喝,而且,都知道,宣仁帝從大病之後,基本上就很少沾酒了,今日這是怎麼回事兒?就算是高興吧,似乎也沒有必要如此,就算是接了敬酒,沾沾唇就可以了,想必沒人敢說他不給面子。
說真的,似乎從定北王跟六刈拼酒開始,就透著一股頗為詭異的感覺,當然,這感覺也就只有自己人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
最後演變成這個樣子,是小草也絕沒預估到的,所以說她也不太確定,她調製的解酒藥是好還是不好?側頭對上福康長公主的目光,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福康長公主這當孃的,在兒子下場拼酒的時候肯定也會擔心,小草自然沒理由瞞著她。
這會兒見小草眼中有著幾分迷茫,不由得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由著他們去吧,既然對身體沒什麼傷害,那就沒關係,就當是給某些宵小一個震懾吧。”
雖然說這個震懾,其實是挺讓人無語的,畢竟沒有哪個國家,是靠喝酒來國富民強的。
算了算了,真的沒法認真計較。
漸漸的,也沒人來給宣仁帝敬酒了,原本嘛,他是皇帝,其他的人意思意思就可以了,還真沒人敢膽大包天的跟他拼酒,宣仁帝那裡也就安靜了下來。
沒必要的時候,宣仁帝也不喝酒了,入口的時候是有酒味,下了腹中之後卻等同於水了,喝多了那肯定也不舒服,如此一個人,在這熱鬧的壽宴上,竟然多了幾分悠然之感。
時不時的吃點小菜,一邊欣賞著表演,一邊又看看下面的百態,感覺出了一股別樣的味道。
大部分人不是在喝酒,就是看人喝酒,其他一些原本應該存在的“暗流”,就這麼消弭無蹤,僅僅是幾個人提前吃了小小的解酒丸子而已。
嗯,挺好。
宣仁帝讓人在自己桌邊加了一把椅子,加了碗筷,再去將小草叫了過來。
小草落座之後,看向宣仁帝,笑道:“父皇的心情好像很不錯。”
宣仁帝沒猶豫的點頭,“的確,畢竟這場壽宴不該這麼輕鬆的。”
聽到宣仁帝這麼說,小草突然就不糾結解酒藥了,身為壽星,自然就該輕輕鬆鬆開開心心的,如今算是歪打正著了,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安國,這手串有什麼作用?”宣仁帝撥了撥手腕上不起眼的珠子。
“這是我做的藥珠,常年佩戴,可以延緩身體衰老,而且還能有不錯的抗毒性,另外……”
宣仁帝心裡想著,他這閨女送的東西,果然就沒有不好的,顯然這手串珠子,不管對於誰來說,都是價值非凡的寶物。“另外什麼?”
小草微微的垂下眼眸,然後抬頭,“這珠子還是短時間內讓人致死的劇毒。”
宣仁帝是真詫異了,當然,他心理也夠強大,並沒有因為聽到劇毒兩個字,就立即惶恐地將手串丟出去,這閨女沒有要他命的理由,而且,她真要做什麼,完全可以不說,依照她用藥的本事,事後大概都沒人會聯想到她身上。
短時間讓人致死,他戴的時間應該也不算短,卻安然無恙,所以這裡面必然還另有乾坤。
“將這珠子取一顆下來,放置在我配置的另外一種藥裡面,這堅硬的珠子就會從表面開始變成粉末,那粉末就是劇毒,不過毒性維持的時間並不會太長。而且只要這珠子還剩哪怕一顆,那劇毒就對持有珠子的人無效。”
顯而易見,小草的這個藥珠,是用當初給魏亭裕治病的那味主藥泡製的,並蒂雙生,一聖藥,一劇毒,單獨的時候才能發揮它們的作用,偏偏在分開之後很快就會失效,所以想要使用其中一種效用,就要想辦法用其它的藥綜合另一種的效用,如此才能長久的保持下來,讓它成為劇毒也是基於這一點。
“看父皇要不要那種藥,若是需要,晚些時候我配好了給你送進宮來。”
身為皇帝,基本上宮門都不會出,通常也就不存在什麼危險,但有時候又是最危險的,因為有人想要他那把椅子,事實上小草並不希望他能用到手串的另一用途。
宣仁帝沉默了片刻,然後笑了,“送進來吧,就當有備無患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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