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亭裕像是沒注意到周姨娘面上的表情,“正所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以前沒做什麼,不過是時機未到而已。不過,周姨娘或許還可以再做點什麼,就看看我還會不會再一再二的上當吃虧。當然,魏侯爺也可以像上回一樣,給他們母子幫幫忙,我不介意。”
“我不知道……”
“混賬東西,你在胡說什麼?”
在周姨娘要反駁的時候,平陽侯更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就炸了。
“魏侯爺這麼激動做什麼,心虛啊?
不過說起來,你本事沒多少,倒是好面子得很,為我一個又殘又短命的人請封世子,裝仁義,當然,還順帶幫魏錦程掩蓋謀害嫡兄的罪行,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是欲蓋彌彰嗎?”
“魏亭裕……”
魏亭裕壓根不搭理,自顧自的開口,“外面的人,說到此事,十之七八會認為這事兒有貓膩,畢竟正常情況,不該是廢了就廢了,天意如此,再加上我本來就不是你屬意的,直接到皇上面前哭一哭求一求,推魏錦程上位才是。
不過魏侯爺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在你心裡,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只是暫時佔著你寶貝兒子的位置而已,等我死了,他就更加的名正言順了不是,正好還能最後利用一把,給魏侯爺你博個美名,何樂而不為呢?”
“世子爺,”周姨娘疾言厲色,“您如今便是有安國公主撐腰,那也不是你肆意編排自己父親跟兄弟的理由,你藉著她的名頭如此這般目無尊長,不孝不悌,叫她知道,怕是也會不喜。”
魏世子卻很想笑,現在合著是,萱兒真成他靠山了?嘆息一聲,“說半天,你們居然還沒明白我的意思?那行,我就再說簡單一點,過去的賬,我會一筆一筆的跟你們算,也別說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別說我手頭的證據不少,就算是沒有證據,我魏亭裕認定的事情,那就是事實。”
這一下,真的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就因此如此,才讓某些人的臉色異常的難看,看著魏亭裕的眼神,也不再掩飾半分。
魏亭裕勾著嘴角,皮笑肉不笑,“我知道魏侯爺實質上沒做什麼,最多就是放任不管推波助瀾,還是那句話,如果好好的做你的侯爺,我也可以放你一馬,如果你要為了他們母子摻和進來……”說著,敲了敲輪椅的扶手。
平陽侯猙獰的面目,瞬間緩和了下來,眼神中透出遲疑的神色。
周姨娘見狀,忍不住心中發寒,這個男人,是要捨棄他們母子了!二十多年了,這個男人是什麼貨色,她還能不清楚嗎?說到底不過是自私自利,哪邊對他有利,就倒向哪邊。
這一回,對上魏亭裕,說不定不僅僅是不插手那麼簡單,甚至可能……不能指望他了,她出不了平陽侯府,只能讓錦程去,只是那混賬東西不知道哪兒鬼混去了,成日的不著家,等到他回來,說不定魏亭裕已經做了什麼了,周姨娘心焦不已……
魏亭裕心下嘲諷,平陽侯是什麼人,他同樣也清楚。
精神尚可,不過,他不想繼續待下去了,“娘,有點累了,我先回去歇會兒。”
“去吧。”平陽侯夫人頷首。
始終作壁上觀,不管她兒子做什麼,她都保持沉默,也是最大的支援。
魏亭裕抬了抬手,文新就推著他出去了。
他一走,這屋裡其他充當背景板的人,都趕緊的開口告辭,也不管平陽侯有沒有開口應允,在第一時間就麻溜的走人,全部都是如此,正好法不責眾。
平陽侯夫人施施然的起身離開。
最後,平陽侯的目光落到周姨娘身上,帶著幾分涼意的審視。
周姨娘心臟咚咚咚的跳得厲害,在平陽侯開口之前,率先開口,“侯爺,妾身告辭。”然後快速的離開,要抓緊時間讓人將訊息傳出去給錦程,不然,不然……
周姨娘回去後,急忙叫了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去外院,找魏錦程身邊信重的人,無比立即馬上去出府,去找魏錦程,片刻不能耽擱。
不過,周姨娘似乎忘了,如今的平陽侯府,內院在平陽候夫人的掌控中,而外院,雖然所有事情都彙集到平陽候夫人手中,不過,平陽候夫人卻指了魏亭裕的人做管事。
如今魏亭裕要動手,而平陽候夫人不打算插手,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稟報給魏亭裕知道。
“知道了,著人盯著就是了,不必阻攔。”事實上,周姨娘找魏錦程,會幹什麼,根本就不用想,能找的靠山也就那麼一個而已。
魏亭裕在之前就沒將敦王當回事,暗中整治了已經不是一回了,這一次,萱兒被刺殺的事情還沒完呢,以他對宣仁帝的瞭解,是不可能不了了之的,如果敦王非要摻和到平陽侯府的家事裡面來,那麼,不好意思,魏亭裕少不得要栽贓他一把了。
——刺殺小草的事件中,敦王就沒在魏亭裕的懷疑名單中,事實上,魏亭裕真正懷疑的,也就那麼一個人而已,除了恆王,沒有第二人選,什麼他國的人,根本就沒可能。
宣仁帝得的是急症,千里傳書給魏亭裕讓小草回來,也只有少數人知道,而他們所在的地方,知道的疼同樣少,如果,敵國的細作,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將所有事情都摸清楚了,那就只能說明,在祈朝的高層官員中,有人與之勾結,但這個可能性,本質上是不存在的。
敦王是個沒什麼能力的人,而順妃娘娘跟周姨娘截然不同,她非常會審時度勢,宣仁帝寵愛的人,哪怕是後宮的妃子,她也不會輕易與之對上,更何況是小輩兒,宣仁帝的救命恩人,一個“安國”就已經透露出非常多的東西,所以,魏亭裕幾乎可以肯定,敦王不會插手,當然,之所以說幾乎,這人嘛,難免有腦子進水的時候。
果不其然,魏錦程被找到之後,就火急火燎的跑到敦親王府去了,最近夾著尾巴做人的諸位皇子親王,沒有差事的時候,基本上都在自己的王府裡。
敦王是不聰明,但是,他自我感覺挺良好,而在他眼中,魏錦程這個表弟,就廢物了,在之前多好的機會,愣是沒將魏亭裕給弄死了,現在人居然好了,轉手要收拾他們了,知道著急了。
尤其是想到小草還是他對聞人家施壓,才讓人答應了婚事,結果呢,一個直接爬到了公主的位置,成了“妹妹”,他這個親王都要敬著幾分,魏亭裕翻身的機會也是他們送上去的,真的是越想越惱怒,敦王都快嘔死了。
聞人家得罪了,平陽侯府的勢力也沒落到自己手裡,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現在還想讓他出面壓制魏亭裕?幫不上他的忙,還要處處在他手裡借勢?想得怎麼這麼美呢?啊!
事實上,順妃一早就給敦王敲過警鐘,除非魏亭裕跟安國公主退婚,不然,平陽侯府的事情不要再摻和進去,幫一個糊不上牆的爛泥,惹來勁敵,著實不划算,至於平陽侯府裡,到底是她的親妹妹跟侄子,爭取保住他們的命吧。
所以,當魏錦程開口之後,敦王就直接涼涼的甩了一句,“你回吧,本王幫不了。”這心夠狠,手段也夠狠,只可惜啊,沒能直接給摁死了,對方命也硬。
魏錦程被請出敦親王府之後,還一臉的茫然,似乎沒想明白,怎麼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直到王府大門砰的一聲關上,魏錦程驚醒過來,臉色非常難看,本來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事實是他被掃地出門,僅僅是因為,魏亭裕的未婚妻,成了深受帝寵的安國公主?!所以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包括堂堂親王,本質上也不過是勢利小人!
魏錦程狂怒,在敦親王府門口大吼大叫,面目猙獰,以這樣的方式發洩怒火,不過,心裡的想法倒是不敢喊出來,或許敦王業多少覺得有點理虧,就沒搭理他,不過,這一條街,基本上不是親王就是郡王,對面一聲怒斥,魏錦程立馬偃旗息鼓,灰溜溜的跑了。
然而,魏錦程這會兒卻不太敢回家,他娘只讓人告訴他,魏亭裕撕破臉翻舊賬,他爹捨棄了他們,唯一能幫忙的任也捨棄了他,還不知道回去之後會面對什麼。
魏錦程所有的底氣跟狠勁兒,都是源自靠山,現在“靠山跑了”,他立馬就慫了,魚死網破反拼一把的勇氣都沒有。這心性跟他娘比起來可是差遠了。
可是不回去又能如何,他還能一直在外面混嗎?
魏錦程躊躇不前,最終依舊做了縮頭烏龜,直接跑去了周家。
說起來,何家才是魏錦程名正言順的外家,認真算起來,這周家都不能算是正經親戚,不過有時候也不能只從這方面論,魏錦程原本是瞧不上週家的,原本只是個庶出子,在周家卻比人家正牌少爺還正牌,頤指氣使。
而周家,一直都當他是未來的平陽侯,這一點,可是比敦王可能是未來皇帝準太多了,自然也就捧著哄著魏錦程,今日,突然過去,周家人雖然不明所以,不過對他還是一如往常。
魏錦程也清楚這個“外家”奉承自己的原因,一開始還有點心虛,不過,隨即又想到敦王的態度,知道這些人也會跟敦王一樣,勢利眼,如果他倒下了,他們肯定會立即就翻臉不認人,越想越氣,以至於這些人在這會兒就變臉了,於是就大發雷霆,各種藉口,各種找茬,搞得周家人莫名其妙,同時這怨氣也在不斷的滋生,若非是長輩勸阻,這年輕氣盛的,怕是直接跟魏錦程幹起來了。
晚了,魏錦程已經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要知道,以往,想要留他一晚上都是不可能的,今兒這是怎麼啦?哪怕準備的東西,他依舊嫌棄,甚至砸翻了東西,這不滿都快溢位來了,居然都沒走?
稍一琢磨,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暗中詢問魏錦程的侍從,侍從卻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肯說。
此路不通,只能另想他法,只是今日已經晚了,只能明日再去打聽,現在只千方百計的將這祖宗哄住了。
在魏錦程來了周家,魏亭裕那邊就得了訊息,魏亭裕什麼都沒說,只笑了笑,“沒事兒,早晚會回來了的。”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嗎?躲在外面也絕對好不了就是了,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躲多久。
次日,魏錦程依舊龜縮在周家,周家的人心中的疑雲越重,暫時沒說什麼,不過已經派人出去打聽了,或許很快就會有結果,畢竟能讓魏錦程如此反常事情,應該是小不了。
至於著打聽的地方,自然就是平陽侯府,周家雖然不是平陽侯府的正經親戚,不過敦王跟順妃這一層關係,倒是正常走動的,只是,以前還能見到周姨娘,平陽侯府的下人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在平陽候夫人重新掌家之後,就沒這種好事兒了,那以後可是再沒見過周姨娘,想要打聽事情辦事也不太容易,早就想到這個可能,所以準備了不少的銀錢。
這側門的門房,將來人的荷包差不多榨乾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這不是之前安國公主帶我們世子爺出去養病了嘛,如今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之前就有傳言,我們世子爺身體不好,不是得病,而是被人下了藥,嗨,你也知道的,二公子根世子爺不合嘛,難免就懷疑到二公子頭上。不過也就這麼一說,到底是親兄弟呢,二公子哪能做出這麼狠毒的事情,你說對不對?二公子如今還沒回來,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得了訊息,周家人火急火燎的回去了,而那門房,勾著嘴角,有一下沒一下拋著手中的荷包,這些話,自然是得了吩咐才敢說出來。
這豪門大戶中,這兄弟之間,你爭我鬥是尋常事,比小次長,魏錦程以前得勢,就讓外人許多的猜測,如今魏亭裕要站起來,也就適當給外面放點訊號。
通常情況下,別說是不相干的人,就算是相干的人都不會輕易插手,嗯,魏世子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
這件事必然也會很快在上層圈子裡傳開,這談資肯定又少不了,最大的樂子大概也離不開婚約這一點,當然,在知道魏亭裕身體好了之後,又會在安國公主的輝煌史上再添一筆。
周家的人也是不少,多數都是同宗同族關係比較近的人白吃白喝佔好處,接著敦王的關係在外面找點營生,就那麼擠在一起過著,人多是非多,天天雞飛狗跳,雞毛蒜皮一地,還是沒人想要離開。
作為周家的當家人,也就是敦王跟魏錦程的外祖父,居然也就由得他們,說白了也就是享受這些人的奉承討好。
如今從平陽侯府得了訊息,周家人臉色發沉,以周老爺為首,直接找上魏錦程,大概是感覺的他失勢,這態度可就沒那麼好了。
面對質問,魏錦程臉色發黑,“好哇,就知道你們是些勢利小人,現在看著爺失勢了,就想要落井下石?爺告訴你們,爺就算再落魄,也不是你們這些人能比的!”
說起來周家人還只是不確定,魏錦程就不打自招了,也就是說可能沒法從他身上撈好處了,如此這般,誰還會討好他,任他踩在頭上作威作福?
就有人直接揮拳頭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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