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一天到晚的,盡胡說些什麼?”韓氏虛虛的點點她,帶著幾分莫可奈何。
聞人瀅回頭對韓氏做了個鬼臉。
韓氏是覺得,這個小女兒現在是越發的不像話,她又哪裡知道,聞人瀅現在真真是無事一身松,以前就說過,大樹底下好乘涼,那時候或許還有幾分玩笑的成分在裡面,現在嘛,她是鐵了心要這麼做,她四姐姐都那麼厲害了,而她呢,本就沒啥本事,不趁此機會逍遙,不是對不起自己,是對不起她四姐姐取得的一切。
對於,程文證嘛,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跟上輩子一樣輝煌騰達,不過,聞人七姑娘表示,她已經不去計較那個了,即便是他一輩子小官混著,都沒關係,只要他不負她,她不介意拉著他一起乘涼,當然,他會不會不喜歡吃軟飯,會不會自尊心受挫就不知道了,這男人心也是海底針,她上輩子琢磨一個華柏辰都沒琢磨清楚,這輩子不打算去琢磨任何男人了,他就算要發憤圖強,那也不影響她乘涼不是。
以至於,聞人瀅這個老芯子,真的是有越來越嫩的趨勢,某些時候還真就是表裡如一了。
“姐夫現在身體好轉,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治腿了?等腿好了,四姐姐你們是不是就要完婚了?”聞人瀅沒再繼續“苦情戲”,“我們後面的三個,可都是在四姐姐前面嫁了的。”
“不急,你四姐姐回來才多久,再等幾年也使得。”韓氏淡聲道。
聞人瀅不說話了,悄眯的去瞅魏亭裕,雖然吧,覺得這位姐夫的表情依舊不變,堪稱完美,但是,總覺得比起剛剛見到四姐姐的時候,假了好多啊。
不過這事兒吧,聞人瀅表示,她沒有插手的權利,再說,她嫁出去了,四姐姐在不在聞人家,於她而言,都是一樣的,所以還是最後為這可憐的姐夫爭取一把,“娘有這想法,我能理解,只是吧,四姐姐回來的時候,我們三個的婚事是差不多都定了的,雖然出現了些波折吧,總歸最後沒多大影響,但如今四房的八妹妹都十四歲了,差不多到了議親的年齡,我瞧著最近四嬸好像在忙碌這事兒,因為四姐姐的關係,貌似不少高門都想要結親,這親事若是定了,四姐姐再嫁到八妹妹後頭,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反正都已經有三個越過去了,再多一個又何妨?女婿你也能理解我這當孃的的心情對吧?再說了,萱兒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可比我這個當孃的多多了,這回家一年,都有半年的時間跟你在外面呢,你說是不是?所以呢,委屈女婿多等等,讓萱兒多陪陪我,若是女婿等不得……”
“夫人說什麼是什麼,婚期由您決定,等多久都沒關係。”魏亭裕甚至有些急切的說道。
他這背後是冷汗都快下來了,魏亭裕知道韓氏對他諸多不滿,以前還能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有所顧忌,現在麼,可不就能盡情的挑刺兒了,他能怎麼辦呢,自然是什麼都是她說了算,他跟別人不同,他要跟聞人家搶閨女,他是半點強勢不起來啊!
任由魏世子在其他時候是龍是虎,這會兒也只能盤著趴著。
韓氏還算滿意的點點頭,不過似乎依舊嫌不夠,看向小草,“萱兒也願意多陪陪娘對吧?”
小草笑著點頭,“嗯,娘便是讓我陪你一輩子也使得。”
韓氏心裡熨帖了,不過,魏世子爺心裡就真哀怨了,抬頭看了自家萱兒一眼,她也完全不站在自己一邊,雖然在預料之中,還是覺得心痛了。
小草似有所感的側頭看向他,那笑容似乎比剛才還要燦爛幾分。
魏世子爺小心肝一顫,什麼都不敢想了,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萱兒記仇是真記仇,他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是他錯在先,所以,任何後果都得自己受著。
有那麼一瞬間,聞人瀅好似看到了這四姐夫夫綱不振,嘖……
不論怎麼樣,韓氏還是留了飯,沒立即將魏世子爺掃地出門,在飯後,還善心大發的給了他一些跟小草獨處的時間,主要是小草還需要給魏亭裕再檢查檢查,只是臨走的時候,韓氏突兀的開口,“你們在外面,是住在一起的?”
因為曾經“抓姦”過一次,還是在聞人家,就如此的膽大妄為,那麼在外面,韓氏還真很容易想到這一點,見魏亭裕臉色有點僵,冷哼一聲,再度將魏世子爺一巴掌拍死在溝裡。
魏世子覺得自己挺冤的,他們也只是偶爾會誰在一起,也僅僅是睡在一起,他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完全不敢逾越,現在卻生生的又被記了一筆,早知道,早知道……他還是很老實!
魏亭裕跟小草去了她的院子裡,小草就望著他笑,越笑越誇張。
魏亭裕很無奈,伸手握住小草的手,“萱兒你就這樣對我?”
“什麼就這樣對你?”小草裝傻。
好吧,這裝傻的媳婦兒是沒法講道理的,魏世子爺也就省了那份功夫。
檢查的結果,小草無疑是滿意的,雖然說完全恢復還需要時間,當然,也有可能永遠都恢復不到正常人的水準,比起以前,已經不能求更多了。
說起來,在魏亭裕到聞人家的時候,林神醫就給他把過脈了——依舊是比小草早離宮——然後就失去興致了,畢竟,魏亭裕這情況,或許算是天下獨一份兒了,沒有多大的參考價值,既然都好了,林神醫肯定不會浪費時間研究,他老人家忙著呢。
之後,小草跟魏亭裕說了近段時間皇城中的情況,對於端王的事情,魏亭裕也就是知道小草要給他治眼睛,具體怎麼做卻不知道,現在小草跟他說了,饒是魏亭裕承受力強大,還是小小的震驚了一把,這人身上的東西,壞了就……換一換?!
小草失笑,“很驚訝?事實上,這‘眼膜’只是最簡單的,還有這心臟啊,腎臟啊,肝臟啊,其實都可以換,不過,這些只是說說,沒法真實操作。說到底還是這排斥問題,不能檢測,就不能確定更換的就合適,而且不想眼睛,不成功最多就是失明,這內臟不成功,就是喪命。”
魏亭裕看著小草,什麼都沒做,只是久久的凝視。
小草也回看他,眼神坦蕩,並無半分躲避,他本來就是知道得最多的,最該懷疑的,事實上,從很早的時候,小草就在等著他問了,只是他一直都沒有開口,現在或許……
小草也看得出魏亭裕此時此刻的猶豫,他不確定,他心裡在忐忑……小草本來是粗神經的人,但這一刻,她偏偏就精準的明白了他的情緒。
或許是受到了小草的鼓勵,魏亭裕終於開口,“你如今的某些治療手段,林神醫分明還是以你為師。不是幼時的前八年,不是後來與我一起的七年,也不是你獨自生活的三年,你知道的,那三年裡,你的情況我大致都知道。所以,萱兒怎麼會知道?怎麼敢大膽的開顱,給人換眼膜?以前沒經歷過的事情,又怎麼知道會出現什麼反應?”
“有些想法,亭裕其實已經憋了很久了,對不對?”小草笑意盈盈,不管是孤魂野鬼也好,還是借屍還魂也罷,曾經或許畏懼被人知道,但是,漸漸的,小草在這件事情上似乎就看淡了,當然,不會跟誰都說,只是最親近的人,想要做些什麼的話,總是瞞不過的,尤其是對你成長經歷知之甚詳的人。
“我從不曾質疑你什麼,只是,面對最在意的人,最親近的人,還是很難接受對方對自己隱藏著很深的秘密。萱兒願意告訴我嗎?當然,實在不能說的話,也沒關係,也沒誰規定,最親近的人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
小草伸手取捏魏亭裕的臉,“亭裕,現在你應該照照鏡子,說得那麼大度,你的表情可不是那麼回事兒,你今兒的表情管理可是不合格。”
魏亭裕有些洩氣,“好吧,我承認,其實很在意。”怎麼可能不在意,不能知道全部,就像是隔著一層似的,總讓他有些不安。
“對你,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小草斟酌了一下,“前世今生,借屍還魂這種事兒,亭裕應該是知道的,志怪小說嘛。”
小草看著魏亭裕,他居然出奇的平靜,似乎在聽一件平常的事情,更別說是害怕了。
別說,小草知道他可能不會大驚小怪,不過,他這反應,還是取悅到她了。“不說點什麼嗎?”
“所以,萱兒原本就是杏林聖手,那麼,所有的事情也都不奇怪了。”小草的說詞,魏亭裕全盤接受。
“杏林聖手?算不上,畢竟還在學習階段,雖然很多人都說我是為醫學而生的,在這方面的天賦遠超其他人。”小草小小的得瑟了一把,“那裡的醫學要比這裡厲害很多,有各種各樣的儀器輔助治療,人體裡面的情況都能看見,人們對人體的瞭解要比現在多得多,所以,我如今會的一些東西,你們覺得驚世駭俗,事實上卻是很常規的東西。”
“可是,萱兒能在沒有輔助的情況下,完成治療,那不是已經超過了那些人?”魏世子表示,萱兒你不必太謙虛。
小草勾起嘴角,“啊,對啊,這裡的醫學雖然相對落後,甚至是完全不一樣的體系,可是我這麼多年也不是白學的啊,兩相結合,有些東西才敢大著膽子下手,如果在那邊的時候,換做是現在的環境,柳枝接骨不要想,開顱更是不可能,第一時間肯定不是救人,而是將病人送到醫療條件好的地方。”
“所以,萱兒很厲害。”
“嗯啊,我知道。”小草自戀,臉不紅心不跳。
魏亭裕見她這小模樣,也止不住笑起來。“萱兒是很早就在了嗎?”小草既然用到了借屍還魂這個詞,那麼,顯然,她原本應該不是……不對,不能這麼說,她就是聞人萱。
——他多瞭解她的成長,都沒有斷痕,那麼或許就是在聞人家丟了孩子最初,被林神醫撿到之前。
“嗯,認真說起來,我不算聞人家的人……”
“萱兒,你當然是,你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你跟他們的關係都很好。”魏亭裕幾乎立時就打斷她。
“當然,這一點毋庸置疑,我沒有其他的想法,雖然,最初的時候其實是有的,覺得不敢佔了身體還佔了人家的親人,之所以跟爹孃回來,最主要還是想要查你的事情,不過後來不這麼想了,我擁有了,也會進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報他們。”
魏亭裕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萱兒,你還該這麼想,沒有你,你們家二房的或許是另一番景象,沒有你,你祖母還在承受病痛,沒有你,你長姐、四弟可能都不會是現在的幸福安定,沒有你,平津侯府、定北郡王府都會是另外一番景象,還有福康長公主,範小公爺,乃至皇上端王,這些等等,都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結果,萱兒,你知道你的存在改變了多少嗎?說不定,你改變的不是某些人,而是整個祈朝的歷史。”
如果聞人瀅在這裡,一定會被魏亭裕嚇一跳,然後要懷疑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畢竟,全部都說中了啊!
小草有些怔怔,有這麼多嗎?說得她好像相當厲害偉大的樣子。
“最重要的,如果不是萱兒你,我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畢竟,還沒有萱兒的時候,他已經出生了,在平陽侯府的處境已經註定了。
“這麼說來,我還是你的大恩人?”小草調侃道。
“嗯,沒錯。”魏亭裕乾脆的點頭,“如此恩情,唯有以身相許了。”
小草輕輕的呸了他一下,“照你這麼說,伺候我的人,該比伺候父皇的還多了。”
“我以身相許就夠了,其他人就算了。”就那麼一兩個,他都快酸死了,再來更多的,他真的要殺人了。
“你倒是挺雙標。”
詞兒沒聽過,但是並不妨礙魏亭裕理解。
不得不說,說開了,彼此之間的確更輕鬆親暱了,魏亭裕又瞭解的一下小草“以前”的基本資訊,更多的在知道兩邊的差距過大之後就沒再追問,有些東西單聽描述,是想象不能的,就不要廢那個精力了。
直到聞人暘找過來的時候,他們才停止了這一場暢談。
“有打擾到四姐姐跟魏公子嗎?”聞人家對魏亭裕接受最為良好的就屬聞人瀅了,聞人暘現在最多算箇中立派,哪怕在跟魏亭裕請教一些事情的時候,依舊是理直氣壯。
“沒有。小四是有什麼事兒嗎?”對於自家弟弟,就算是有事兒,也必須先滿足了啊。
“是這樣,欣嵐前兩日開始,孕吐得很厲害,我想問問四姐姐,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止吐。”
要說聞人家的確是喜事連連,不僅是長姐懷上了,孟欣嵐以及跟嫁出去的聞人溪都懷上了,雖然這後面兩個,是小草回來後才知道的,這添丁啊,都是值得高興的。
“這樣啊,我一會兒去瞧瞧,看看具體情況。”
“既如此,萱兒就去忙吧,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畢竟,平陽侯府,你知道的,還得去處理。”他回來後,就來了聞人家,有些人怕是又要說三道四了,不過,他是無所謂,更何況,萱兒如今是公主了,他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
那些人會是什麼嘴臉,都不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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