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溪還是未出閣的姑娘,這“瓜豆”什麼的,還跟生孩子聯絡不到一塊兒,但是看到她爹那青青白白的臉色,心裡就忍不住快意,險些要拍手叫好了。
她爹在外面還有點風度,可是在私底下,脾氣卻是很糟糕,聞人溪必須承認,她對他爹,其實帶著畏懼,加上她是次女,很不受她爹待見,日常都少有往他跟前去,不敢也不願。
她爹也有被人使勁兒懟的一天,而且還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堂姐,簡直就如同自己出了一口惡氣,畢竟這是她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原本只要是大房的人,聞人溪都不待見,現在卻徹底放下對小草的偏見,四堂姐是個大大的好人!日後也會用正常心態去看待大房的人,畢竟作孽的都是她爹!
——一直以來,就因為娘生不出男孩兒,遭受了多少委屈,可是,不管是誰,都沒為她娘說過一句好話,也沒誰責怪她爹,就算是她們當女兒的,有時候都覺得是孃的錯,沒給她們生個兄弟,而現在呢,這個才回來的堂姐,跟她娘之間,要血緣沒血緣,要感情沒感情,卻能不惜得罪她爹甚至是祖母,直言一切都是她爹的錯,她娘半分錯沒有。
“祖母,二嬸腹中的孩子,還是早些打掉為好,拖得久了……”
“萱兒——”韓氏再度開口制止,有些話說明白就夠了,但是這個決定不該由萱兒來做,不然日後若是後悔,必然會將一切過錯都算到萱兒頭上,萱兒本是一片好心,還要承受不該有的罪責,是個什麼道理?是人都有私心,韓氏就不想她寶貝閨女裡外不是人。
事實上,韓氏也是看出了婆母的為難,自己下不了決定,叫別人來,自己這心裡邊就不會有負疚感了,想得倒是挺美。
聞人老夫人看了韓氏一眼,她自然也知道韓氏的想法,不過要說她想讓小草來做決斷,還沒到那份上,她這一輩子,不至於連這點責任都擔起來,要一個小輩來抗。
“四丫頭,若是你二嬸腹中的孩子打掉,你可有把握調理好她的身體,讓她再懷一胎?”這才是老夫人關心的,至於孫女罵了兒子,算了,不計較了,說到底也是這丫頭良善。
小草垂下眼眸,“這女子年歲越大,生育的風險就越大,就算是養好了,我也不建議二嬸再生。”
老夫人嘆息一聲,沉默片刻,“拿掉吧。”還要不要生,到時候是杜氏的事情。四丫頭在面對病人的時候,瞧著就是個犟的,說多了,反而壞了感情。
“不準拿掉。”聞人仲庸面色陰沉的瞧著小草,“你不都說孩子是上天的恩賜嗎,拿掉了,你是要跟天作對?”無盡的諷刺。
就這麼一說,還逮著不放了是吧?
“恩賜也有瑕疵,明知道不好,就該早早的送回去,也好過日後害了別人自己也遭罪。能不能生下來還是未知數,生下來卻必然是個藥罐子,不喝奶就得先喝藥,不能跑,不能跳,什麼都做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還要時時刻刻的遭受痛苦,你這個當老子的除了看著,還能為它做什麼?你除了嘴皮子一張一合的,你還能幹什麼?會耐心的照顧,還是細心的呵護?”小草冷笑一聲,“萬一還是個女孩兒,你怕是恨不得直接掐死吧?”
小草懟得聞人仲庸臉色鐵青。
韓氏忍不住想要扶額,她只以為這女兒是個溫和內斂的,沒想到還是個炮仗脾氣。
韓氏哪裡知道,這是聞人仲庸踩了小草的底線,像他這種男人,算是小草最不待見的一種,渣滓,爛人,活著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
“四丫頭,好了。”聞人老夫人又覺得隱隱頭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小草見狀,立馬乖順下來,“祖母……”伸手給她揉按。
聞人老夫人緩過來,“四丫頭,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就開藥吧,孩子早些時候拿掉,你也好早些給你二嬸調養身體,畢竟這腹中有沒有孩子,在用藥上是兩回事。”
“娘——”聞人仲庸很是不滿的拔高了聲音。
“閉嘴,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聞人老夫人那眼風仿若冰刀子似的甩過去。
聞人仲庸真正橫的時候也就是在自己後院裡,在外面還是很有氣度的,但是面對親孃,這些統統都得收起來,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兒。不過,他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嫡子啊,好容易又看到一線曙光,自然不會因為小草的幾句話就打消念頭,如此還想再掙扎一下。“娘,如果日後杜氏不再生,兒就真的沒有嫡子了。”
聞人老夫人氣得心肝肺的疼,沒錯,世人是講究地位出身,但是,沒有嫡子的時候,庶子就不能繼承香火了?你是有爵位必須嫡子來繼承還是怎麼著啊?聞人老夫人就想不明白,她這兒子怎麼就在這事兒上跟走火入魔似的?人家連庶子都沒有的,也沒像他這樣的。
“既如此那就和離,給你娶個年輕的,你愛怎麼生怎麼生,就看看你有沒有嫡子的命!”
聞人老夫人身體不好,手中的權早早的就放了,是真不想管這些破事兒,勞心勞神。
只此言一出,叫其他人都下了一跳,杜氏四十的人了,身體還不好,現在和離,不是要她的命嗎?
聞人溪險些崩潰……
只是聞人仲庸比他還急不可耐,“和離不可能,她要麼死了,要麼自請下堂。”
這一下不說其他人,就算是聞人老夫人眼中,都透著不敢置信,她很懷疑,這真的是她兒子?莫不是被人換了吧,不然這心怎麼能毒成這樣?
聞人家是清貴之家,書香門第,家風清正,對於子孫的教養,不要求他們達到聖人所言的君子高度,但是最起碼的清正、通達、仁厚,如果這些都做不到,一個男人最基本的擔當呢?聞人仲庸連這個都丟了。
夫妻和離,這過錯方就偏向男方,即便是如此,對女子的影響依舊更大;而這女子自請下堂呢,是要其揹負且承認是自己的過錯,請罪懺悔,日後再無抬頭的可能,逼迫一個女子自請下堂,與逼迫其自縊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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