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仁帝原本年富力強,坐擁江山,能繼續活著,他自然不會想死,聽到小草的話,也是真高興,“這一次,丫頭你立了大功,等朕好了,必有重賞。”
“是臣女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行了,你也別說這些,朕心裡有數。”
他的兒子臣子,已經想著他早點死了,一個個結黨營私,他真有個萬一,即便是在臨終前立下遺詔,這江上也照樣太平不了,他十幾年經營的大好局面,短短時間就可能毀於一旦。
所以,這及時救的,豈止是他的命……
宣仁帝自持,他一向是賞罰分明,他要做什麼,也不容他人置喙。
等到小草出來,以太后為首的人立馬就湧了上去,“情況如何?”
小草比較放鬆,“太后放心,皇上已經脫離危險了,細心養著,很快就能恢復康健。”
“當真?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阿彌陀佛。”太后幾乎喜極而泣。
旁邊福康長公主跟範無過也抑制不住的眉開眼笑,到這一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內閣的幾個大臣,也跟著好話接連不斷的往外蹦,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面上都高興。
太后拉著小草,“你這孩子此番居功至偉,一定要重賞。”回頭,“當然,還有我們無過,當機立斷的就去接人,這才能及時的趕回來。”
小霸王這會兒也有點不好意思,甚至笑得有點傻氣,“沒有,遇到姐……聞人姑娘的時候,他們行程都趕了一半了,其實沒我什麼事兒。”
有人第一時間就想到,當真如此,那可能是在皇上病重的第一時間就得到訊息了,那可是數千裡之外,又是如何做到的?所以,這中間,還有不為人知的事情?!
思慮間,宣仁帝被伺候的人小心的抬了出來,太后他們又立馬的湧了過去。
宣仁帝睜開眼,“讓母后擔心了。”
太后這一回是真忍不住落淚,“我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待安頓好,宣仁帝瞧了一眼幾個恭敬站著的臣子,脫離了危險,離康健卻還早,精神欠佳,不過好在心情比較放鬆,“該幹嘛幹嘛去。”
“臣等遵旨。”這時候不敢多言,只不過,他們心裡都清楚,等待皇上恢復之後,這朝堂上下,只怕是會被狠狠的清理一番。
一直等在外面的人,等到了宣仁帝脫離危險的訊息,一個個急忙跪下來,山呼萬歲,然後什麼洪福齊天之類的話,張口就來,一大串不帶重複的。
有真心的,大概也有想要挽回點什麼的。
得到了宣仁帝“滾蛋”的旨意,內閣的幾個大臣也相繼的出來,瞧著皇上的的確確是脫離了危險,大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這時候,即便是自持行得正坐得端的人,這會兒都忍不住舒口氣,至於那心中有鬼,或者還做過“鬼事”的人,會不會嚇得寢食難安就難說了。
眾人三五相伴散去,有那麼些個別的人,腳下的速度難免快了些。
“你們說,這有些人心裡邊是不是很失望?”
在事前沒安排好的情況下,宣仁帝駕崩,恆王的贏面是最大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說實話,現在的局面,作為皇子,尤其是那些的年紀相對比較小的皇子,是真開心的,這老子當皇帝,跟兄弟當皇帝,絕對是兩碼事兒,這前者,就算是不受寵,但也不會被欺負,這後者就沒準兒了,一個不小心,連命都可能沒了。
不過這時候能說出這種話的,那也就是個憨憨。
周圍的人不自覺的就離敦王遠些,不論如何,這時候說出這話,那都是沒腦子。
而隨著這些人離開皇宮,整個上層圈子裡也都知道了,在遺詔都開始擬定的時候,在外的聞人四姑娘趕了回來,將皇上從死亡邊緣生生的拉了回來。
毫無意外,這一次,是真正奠定了小草神醫的地位,雖然認真比起來,宣仁帝的情況其實還比不上當初穆北跟許桐丹的情況嚴重,然而,宣仁帝的地位不同,他的生死會決定太多人的命運,但凡知道的,大概就沒有不關注的。
相較而言,穆北跟許桐丹簡直就無足輕重,對穆北的情況,關注的人還多些,但真正知道詳細內情的人還是少之又少,而許桐丹,許家的人都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就算知道太醫院對他們的情況也是手術無策,感覺還是弱了很多。
宣仁帝的情況,給他們的感受,那就真是刻入了骨子裡,本來都以為要守國喪了,在這最後關頭,因為聞人萱,發生了逆轉,如何能不記住她,對她的醫術自然也是再無任何質疑。
聞人家,闔府上下都異常開心,那可是救了皇上啊,對他們家而言,簡直就如同多了一道免死金牌,只要他們家不犯上作亂,那麼,至少也是幾十年的榮寵,換個皇帝都要給他們家幾分顏面,雖然依舊只是三品官員的府邸,但這門檻咻咻咻的不知道拔高多少。
別的不說,就是聞人家後面的少爺姑娘的婚事,那都能選擇更好的人家。
便是一直都陰陽怪氣四房主母葛氏,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要說最開心的還是聞人瀅,在得知訊息的時候,險些就蹦了起來,雖然說前世的時候,宣仁帝在幾日前就駕崩了,但是,她心頭始終是沉甸甸的,如今四姐姐回來了,宣仁帝轉危為安,是真正的改變了宣仁帝的命運,之後的動亂都將不存在,她如何能不開心。
儘管,在之前,因為她家四姐姐,就已經改變了很多的事情,可是哪一件都不及這這一件重大,這已經不是改變了一件事情,而是生生的改變了歷史!
聞人瀅就算是老芯子,這會兒也止不住的嚷著“四姐姐好厲害好厲害好厲害”,真的是徹頭徹尾的成了小迷妹,“爹,爹,再跟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唄。”
聞人泰伯無奈,“不是都說過了嗎?行了,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
小輩有些不甘不願的離開,就剩下聞人泰伯跟韓氏。
相較而言,韓氏更擔心小草的情況,“幾千裡,這沒日沒夜的趕,這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也不知道現在……”
當然,他們也是不知道小草這一路上的兇險,不然,就不會只是一點擔憂了。
“嬌娘你別擔心,皇上既然已經轉危為安,那其他人肯定是恨不得將她供起來,就算路上有些損耗,肯定也能很快就補回來的。只是,皇上恢復康健還需要些時日,所以這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回家來。還有亭裕那孩子,我瞧著就咱萱兒一個人先回來了,他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也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了。”
說起來,魏亭裕已經找到了良藥的事情,已經寫了信回來,只不過吧,如今還在路上呢,所以,他們都還不知道這好訊息,想來隨小草回來的人,肯定會很快告訴他們。
相比較聞人家的喜悅,恆王在回到王府之後,就狠狠的砸了整個書房,整個就一頭髮怒的兇獸似的,內心當真是恨不得將小草給大卸八塊,就差一點了,就差那麼一點了,居然被那個賤丫頭壞了好事!趕回來的速度快就算了,前去截殺的人全折損了不算,還一點沒傷到她,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除了這份滔天的憤怒,不甘,恆王心裡還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恐懼,儘管他自認為做得很隱秘,不會有人知道,可還是擔心,萬一被查出來了,被奪爵貶為庶人終身圈禁或許都是輕的,父皇一個惱怒之下,說不定摘了他的腦袋都可能。
越是如此,對小草的憎恨就越深,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
從下人口中得知情況的寇側妃,跌坐在床上,腹痛都顧不得了,雙眼有些無神,最後關頭功虧一簣,這種事情自然也難以接受。
恆王不能當皇帝,那麼她算計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從她來到祈朝,知道了所處的背景之後,她千方百計的接近恆王,就在算計等著宣仁帝死的那一日了,可他現在沒死,這一回沒死,就不知道會再活多少年,難不成她要繼續這麼等著,耗著,到最後還可能一場空?
對於小草的來歷,她早就有所懷疑,但是,除了在甄牧遙跟簡書成婚的時候,她說了那些與當下不符的話,似乎就沒有別的不一樣的地方——如果寇側妃見過小草某些救人的現場,大概就不會這麼想了——所以懷疑只是懷疑,到如今,懷疑更深了一分,依舊不能下定論,因為寇側妃也不確定,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蝴蝶效應,也許歷史上也有聞人萱這麼一個人,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沒能救下宣仁帝,或許連回聞人家都不曾,籍籍無名,自然也就不存在其他地方史上留名這麼一回事。
恆王也是個廢物,說什麼皇子中勢力最大的,結果連攔個弱女子都攔不住,所謂的勢大,簡直就跟笑話一樣,真的不怪祈朝在宣仁帝之後就開始敗落了,往後還沒百年就亡國了。
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寇側妃快神經質了。
事實也正如聞人泰伯所言,小草不會那麼快出宮回家,在給範無過配了清毒的藥之後,就被直接安排在了宣仁帝寢宮的側殿,需要的東西,都準備的妥妥當當,宮人周到體貼的伺候著,不敢有絲毫的差錯。
因為要洗浴,小草大腿內側的傷也就徹底瞞不住了。
瞧著宮女有些反應過度,小草擺擺手,“沒事人,晚點用些藥擦一擦就好了。”
只是如此一來,洗浴的時候就不太方便,不能直接泡一泡了。
既然是宣仁帝殿中的人,那伺候人肯定都是一把好手,小草倒是享受了一把。
中途,福康長公主過來了,範無過也是累得夠嗆,隨太后回去休息了。要說太后這些日子也是吃不好睡不好,人又上了年紀,精神欠佳,這會兒放鬆下來,人也有些撐不住了。
福康長公主見到小草的狀況,也是心疼,之前卻是半個字沒說不算,行動間還看不出端倪。原本就分外的感激小草,現在麼,更是將小草當親閨女一般看待,宣仁帝至於她,不僅僅是無憂生活的保障跟靠山,也是她最敬重最在意的人,從小,都是一直是兄長護著她,哪怕母親將她推開的時候,也唯有兄長始終如一,那已經不僅僅是兄長,更是充當了父親的角色,可以說,兒子跟兄長,那就是福康長公主的命。
傷藥是現成的,取來之後,福康長公主要親自給她上藥。
小草連忙拒絕,福康長公主卻笑了笑,“無過以前還小的時候,經常跟人打架,這小孩子下手都沒個輕重,回來之後,都是我給他上藥,所以呢,丫頭你放心,不會弄疼你,這些宮女估摸著以前沒做過這活兒。也別跟我說自己來什麼的,向來你也是累恨了,躺著,睡一會兒,上完藥,吃點東西,然後再接著睡。”
小草也不再跟她爭論,倒是想要等福康長公主將藥上完,結果眼皮不聽使喚,漸漸的也就合上了,沉入了夢鄉。
上完藥,福康長公主叫了小草兩聲,都沒叫醒,“看來果然是累恨了。”回頭,“你們警醒著些,好生伺候著,若是人醒了,就讓她吃些東西,若是沒醒,就讓她睡,明兒再用。”
“唯。”
這一晚,宣仁帝沒出什麼狀況,小草自然也就睡得香。
早上起來,身上雖然還在痛,精神卻恢復了。
先去看了宣仁帝的情況,因為這兩日暫時還不能進食,加上之前也吃得很少,宣仁帝明顯消瘦了些,精神倒還不錯,因為鎮痛的藥是直接靜脈輸入,即便是術後的疼痛,也依舊比之前輕鬆,在小草見禮之後,對她招招手。
要說該交代的事情,昨晚也都交代,面對病人的時候,小草還是忍不住唸叨兩句。
宣仁帝失笑,這小丫頭,還真是跟了解的一樣。在得知小草還沒吃東西,就讓她先去用膳,其他的,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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