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聞人瀅所言,以往因為年節宮中設宴的時候,除了被各宮后妃召見時能進去她們的殿宇,其他時候,朝臣家眷能在御花園走走就不錯了,但實際上,看多了,御花園也就那樣,這回難得的開了其他景園,甚至沒有宮妃的殿宇,少有人會不想見識見識。
雖然景園沒進去過,對於裡面的主要景緻還是聽說過,因此,自身偏好還是不一樣的。
得了韓氏允許,聞人瀅拉了小草,興沖沖的就往皇宮的東北角而去,那裡不僅開了兩個景園,還有一個御獸園,有不少的珍獸,什麼老虎獅子豹子黑熊孔雀等等,對於這些東西,對小草而言沒什麼吸引力,不說是前世,便是今生見過的都不在少數,但對其他人而言不同,於太多人而言,那都是大稀奇,所以御獸園這座景園,對眾人而言,吸引力應該是最大的。
御花園在皇宮的中軸線上靠近正北門的位置,前往東北角,還是需要些腳程的,一路上還有其他人,興許是因為小草在太后宮中耽誤了原因,這一路上人倒是不多,零零散散的幾個。
聞人瀅說得興奮,因為小草隨口說起以前見過不少,自然就纏著小草多說一些。
小草倒也不吝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些即便是今生沒見過的,但前世裡差不多地域裡存在這方世界裡也有的物種,都跟她說了一些,小草不算是能言善道的人,但是因為新奇,聞人家的姐妹都聽得津津有味兒,感嘆外面多姿多彩,多少都滋生了一些嚮往。
進入御獸園,原本還興致勃勃的人,聽見一聲老虎的咆哮,隔了不算近的距離,被隔絕在巨大的深坑中的老虎,站在中間的“島上”,視線倒是比她們更高處一截,似乎是才吃過東西,那森森的尖牙上,還掛著血色的肉絲,那巨大的眼睛,似乎也透著森然,這些嬌養的姑娘,可是被嚇得不輕,名摘掉不會受到威脅,也止不住的哆嗦腿軟,嚮往什麼的,瞬間就化為了泡影。
“四姐姐,這應該是老虎吧,你以前遇到的,也是這,這樣的?”聞人溪有些哆嗦的問道。
小草安靜的看著那巨虎,倒是沒有害怕,相比起前世動物園的那些,這老虎顯然還帶著很強的野性,“比這頭還大一些。”
“你真被追了?”想想這樣的兇獸,這麼遠都覺得還害怕,四姐姐居然還被追?!而現在四姐姐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自然就是沒事,頓時就滋生了無限敬仰。
小草點點頭,“因為採藥,進入了它的地盤,還被撞了個正著,那一回,還真挺驚險的,好在是拖了些時間,然後將它藥翻了,才得以脫身,跟養父在當地停留的時間也不長,後面沒再去過,倒是不知道它被藥翻之後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等等,四姐姐,你說跟你養父?你那會兒多大?”如果沒記錯的話,四姐姐八歲就跟姐夫成親了,就沒再跟她養父四處奔走,那豈不是……
小草想了一下,“七歲左右不吧,具體的不太記得了。”
“七歲?!”可是將幾個人驚得不輕,如果她們七歲,嚇都嚇死了,即便是身上有厲害的藥,肯定也會忘了用,最後必然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入了虎口,四姐姐居然能逃生,未免太厲害了!
小草被她們不約而同拔高的聲音驚了一下,隨即明白她們為何反應這麼大,“那不是,還在襁褓的時候就被養父帶著深入山林,各種野獸都遇到不少,倒也還好。”
這話還真的半點不假,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是成人芯子,但是前世也沒遇到什麼野獸,更沒玩過極限運動啊,可是跟著養父,丁點大,就被掛在他身上,直接上了懸崖絕壁,那時候小心肝也是撲通撲通亂跳,再有時不時的各種野獸,漸漸的,也就習慣了,五六歲,養父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放心她獨自採藥了。
即便是這樣,這敬仰之情,還是滔滔不絕啊,以至於看著被隔絕起來的老虎,沒那麼怕了。
幾個人走進了些,站在護欄邊上,小草給他們講一些老虎的習性,在祈朝的地域分佈,當然,身為醫者,肯定也不會忘記科普一下它的藥用價值,知道它一身是寶,但是,在這方世界,小草也不擔心它們會被殺滅絕了,沒有熱武器,沒有多少人會甘願冒那份風險。
這御獸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比起前世的動物園來說,肯定是遠遠不及的,不過在這裡,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大概也就屬於帝王的待遇。
不過宣仁帝也不是那種好奢靡的人,這裡面大多數的動物,都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會到這裡的,絕對禁止有人刻意捕捉進獻,一旦叫他知道,自然會嚴懲不貸,大概也是紈絝中沒有私設“獸館”的原因所在。
又陸陸續續的看了其他的動物,對於每一種,小草基本上都能說上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吸引的不僅僅是聞人家姐妹的注意力,旁人偶聞,也不自覺的出言讚歎,自己四姐姐這麼厲害,讓聞人家的姐妹幾個與有榮焉。
只是她們不會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可是盯了她們不短的時間了,在小草她們離開御獸園的時候,側頭對身邊的人低語了兩句。
一行人轉向旁邊的景園,準備歇歇腳。
途經一座園子,門口有太監守著,就跟御獸園一樣,見了她們,還見了禮,顯然,這座園子也是能進去的,幾乎沒想的,就誇了進去。
只不過在進去之後,發覺有點不對,“這裡好像不是景園啊,雖然沒成殿宇,但也更像是給人居住的地方。”
話雖如此,倒也沒太在意,畢竟幾座沒有後妃居住的殿宇在今日也是能夠進去的,興許這裡也是一眼的情況。
只不過,小草還是覺得不太對,畢竟在御獸園的時候,隨處都可見太監宮女的,這裡未免太安靜了些。
“這裡景緻也並不特殊,我們還是去其他地方吧。”感覺不太妙,那就離開為妙。
其他人也沒有不同意的。
瞧著一小片斑竹林中間有一條小道,就準備從中間穿過去,瞧著方向,倒是比原路返回能更快的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剛剛出了斑竹林,迎面就撞上一群人,而那為首的男子,或者說是還有幾分稚氣未脫的青年,讓人忍不住的驚呼一聲。
——嘴唇上放一條豁口,連同小半的鼻翼都有些裂開,豁口下的骨頭都有些異常,她們中,除了小草,還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吃驚,其實也有點被嚇到。
對方卻不由得笑了起來,只不過,帶著幾分邪氣與狠厲,“闖進這裡來,你們膽子倒是不小。”
聽著話就該能知道,這裡並非是可以隨意進來的,可是她們進來的時候,門口的人卻沒有阻攔,那麼,要麼是門口的人有問題,要麼就是眼前這位霸道惹不得。
小草蹲了蹲身,“我們無意闖進來,並無冒犯公子之意,還請公子見諒。”
對方的笑容卻不減分毫,只是因為那大大的豁口,笑起來確實有點嚇人,“可是小爺已經被你們冒犯了啊,怎麼辦?”
瞧著就是不能善了,他身後的人,還分散開,將她們圍了起來。
養在深閨的姑娘見到這等陣仗,豈有不怕的道理,便是聞人瀅這個老芯子也不能例外,都不自覺的往小草身邊縮,小草擋住她們,微微的蹙眉,思考著是不是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脫身。
對方倒是一臉興味的瞧著小草,畢竟吧,見到他真容而能面不改色,什麼異樣情緒都沒有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明明都是一樣的姑娘家,卻能從容鎮定地擔當著保護者的角色,足見這膽子也是不小的。
不過,漸漸的,青年的眼神卻是變得陰鷙起來,蓋因為小草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他嘴唇上,因為先天的缺陷,他沒少被當成怪物看待,多少人避如蛇蠍,即便如此,敢這麼直視他的,也是頭一份兒了,便是他娘都不曾。
“再不將你那眼神收起來,信不信小爺挖了你眼睛?”陰森森的甚至帶著幾分血腥氣。
“公子見諒,只是難得見到公子這般的美男子,有些失態。”
聞言,別說是青年,旁邊的所有人,看著小草,都透著不可思議,你到底時眼瞎呢,還是在拍馬屁呢?就青年那情況,就算是拍馬屁,也必然拍到馬腿上,擺明了就是找踹呢。
果不其然,青年沒了笑容,眼神中透著毫不掩飾的殺意,疾步上前,一把掐住小草的脖子!“敢諷刺小爺?!”
“四姐姐——”聞人瀅想都不想的就要上前。
小草一手拉住聞人瀅,一手扣住青年的手,“公子何必動怒,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青年的力道可不小,而且是習武之人,可是卻發現被扣住的手,居然使不上力,那眼中的殺意更明顯了幾分。
“美人在骨不在皮,公子骨形完美,世間罕見,自然是難得的美男子……”
聞人家的姑娘幾乎想要捂住她們四姐姐的嘴巴,沒見對方的表情多恐怖嗎,皮不好看,骨頭再美有什麼用,一般人誰會去欣賞一個人的骨頭。
小草卻跟沒感覺似的,繼續開口,“至於嘴唇上的瑕疵,不過是小問題,一個小手術就能修復。”
提到嘴唇的時候,對方已經直逼小草而來,然後在小草面前生生的挺住,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你說,什麼?”
“我說公子嘴唇上的豁口是小問題,能修復,只需一個多月,就能讓公子看上去跟常人一樣。”
青年怔怔的抬手落到自己的嘴唇上,“能修復?跟常人一樣?”
“對。”小草很肯定的點頭,這唇顎裂並不嚴重,瞧著骨頭都未曾裂開,所以手術真的挺簡單的,他這種程度,如果小時候就進行手術,現在真的啥問題都沒有,妥妥的皇城第一美男子,不容反駁。
聞人瀅急忙上前將對方等我手掰開,拉著小草,“定北王沒氣了我四姐姐都能將他救回來,你這情況,四姐姐既然說沒問題,那肯定就沒問題,四姐姐救人無數,從來就不說大話。”
青年也終於回神幾分,看著小草,“穆北就是你救的?那醫術的確還成。”只不過他這情況,就從來沒人說要醫治的話,“小爺範無過,知道欺騙小爺會是什麼下場嗎?”
“小公爺?!”聞人瀅微驚道。
福康長公主的獨子,皇上的外甥,太后的外孫,公爵,皇城第一霸王,雖然身有缺陷,不被父親所喜,背後的靠山卻硬得很,宣仁帝難得包容的人之一。
皇城的人,就算是沒見過他,對他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
“知道就好。”範無過伸手拉住小草的手,拽著就走。
“小公爺——”聞人瀅山前欲攔。
小草將她擋了下來,隨著範無過走了幾步,然後在範無過的手上捏了一下,範無過立馬停下,將手縮了回去,另一隻手握住又麻又痛的手臂,看著小草,眼神中帶著幾分奇異的色彩。
聞人瀅叫破了對方的身份,小草自然也就想起聞人瀅以前給她科普過的事情,這位可以說是紈絝頭子了,還是隻要不隨便殺人放火,就絕對能被原諒的主兒。
不過,現在小草將他當成了自己的病人,自然就多了幾分耐心,“小公爺是想要立即就手術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我到底男女有別,拉拉扯扯有失體統,還請小公爺能稍加尊重。”
範無過露出幾分興味的表情,“不得不說你倒是挺有意思的,畢竟能以這種態度對小爺的,你雖然不是第一個,在女子中倒也是頭一份了。”
“我的榮幸。”
範無過點點頭,“行。請——”範小公爺擺出頗為恭敬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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