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水看上去又羞又惱,不斷的掙扎著,可是那點力道,在此時的誠王手底下,幾如同獵鷹爪子下的小雞仔,簡直不堪一擊。非但沒能掙脫,還讓誠王抱得更緊。
“王爺,王爺,求求你放開我,若是叫人瞧見了,我就只能一頭碰死了,求你快放開我。”黎若水帶著弱弱的泣音。只不過總讓人覺得,是不是沒人瞧見,就可以隨便抱?
誠王倒是沒想太多,只覺得骨頭都軟了,起身拉著黎若水就出去了,七拐八拐的到了僻靜的角落,死死的盯著黎若水,彷彿要將她生吞了一般。
黎若水被他看得瑟縮了一下,旁人不知道的是,她這會兒心裡其實格外的興奮,她設計這一切,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不,其實還不夠,不夠,誠王還不夠瘋狂。
“算算時辰,王爺這會兒應該快要拜堂成親了,怎麼會來這裡?”黎若水低著頭,小聲的問道,卻讓人聽出幾分難掩的哀傷。
“若水既然不想讓我成婚,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只要你說出來,我就可以不成婚。”
“王爺胡說什麼,沒有的事。”黎若水慌亂的後退。
誠王卻步步緊逼,使得黎若水後背撞到了牆上,退無可退,看著誠王,無措極了。
誠王以往對待黎若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唐突了她,可是,今日知道了她的心意,加上王府那邊讓他各種不爽,這一刻實在情難自控,彰顯出了作為男人的攻擊性,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帶著濃烈的,霸道的佔有慾。
這樣的改變,卻正符合黎若水的心意,早知道會是這樣,或許她早就動手了
而誠王,或許是長期的忍耐,一旦跨過了底線,就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扣住黎若水的手腕,徑直的就親了下去……
旁邊不遠處,鐘樓外的迴廊轉角處,靳文傑小小的爆了一聲粗口,“娘喂,今兒就單純的陪魏世子爺出來散散心,上柱香而已,怎麼就遇到這麼……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呢。”
魏亭裕坐在木輪椅上,本來好好的,不知道靳文傑發什麼瘋,停下來還偷偷摸摸的退了退,因為是坐著的,視線沒那麼高,不過,還是從柱欄的間隙中,將對面牆體下的畫面看了個分明,因為野鴛鴦是側對著他們,兩個人是誰,自然也被認了出來。
也別問魏亭裕為什麼會認得黎若水,畢竟,在探子查探祈朝官員相關訊息的時候,偏偏多了黎若水這個格格不入的人,還佔據了大量的篇幅,魏亭裕手底下掌握了諸多的東西,要黎若水的畫像而已,簡直太簡單了。
魏亭裕現在是個什麼狀態呢?他想要親親抱抱他家萱兒,可是不行,所以,這樣的畫面,大概是最討厭見到的,再加上因為小草對感情的忠貞專一,他早就被同化,這眼裡心裡,真的是除了他的小萱兒,再放不下任何人,眼前這兩人呢……
一個是大家閨秀,寫出了很多優秀的詩詞,受人推崇,世人對她的讚譽頗高,都道她是性情高潔的人,結果,她辜負了所有讚譽她的人。
一個是該在成婚的王爺,不管他對將成親的妻子是什麼看法,既然答應了這麼婚事,那麼對髮妻最起碼的敬重還是要有的,結果,撂下新娘子不管,讓其備受屈辱,在這神殿廟宇,跟另外一個女人打得火熱,也不怕玷汙了這方土地。
魏亭裕微微的垂下眼臉,掩飾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走吧,倒回去。”
“唉?世子爺的意思是,就這樣放任不管?”
魏亭裕側頭,頗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想怎麼管?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靳文傑摸摸下巴,好像貌似的確是這樣,一,跟他沒關係,二,事情捅出來了,他也沒啥好處,反而可能惹了一身腥,所以果然還是不管不問,當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
唯一比較遺憾的大概就是錯過了一出好戲,嘆息一聲,推著魏亭裕折回。
“記著吧,說不得日後能派上用場。”魏亭裕淡聲的開口。
靳文傑腳下微微一頓,“所以我就說,還是我們魏世子爺的心肝最黑。”
魏亭裕眼皮都沒動一下,淡定如斯。
下面的兩人,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誠王自以為考慮得周全,安排了人把風,不會出問題,在他的認知裡,鐘樓除了準時去敲鐘的人,其他時候,都沒人會上去。
難捨難分,黎若水卻嗚嗚的哭起來,軟倒在誠王懷裡,不能自已,只是,細看的話,眼神中分明是遺憾,氣氛很好,可是時間地點不對,不能繼續下去。
誠王擦拭這黎若水的眼淚,心疼得無以復加,“若水,我的好若水,你別哭,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早知道……”
——沒有早知道。“王爺求你別說了。”黎若水堅定的推開他,擦掉眼淚,“王爺還是早些回去吧,別讓明家姑娘等久了。真要有錯,那也是我的錯,我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你寫詩的,更不應該因為,因為……”抬頭看看四下,最後目光停留在天空,似乎對一點一滴都充滿了懷念,“我就不該來這裡的。”
“為什麼不該來?這是我們初識的地方,若水,你可知道,第一眼看到你念詩的時候,我心跳得有多快,在那一刻,我就認定了你。我不想跟明家的女人成婚,我不想跟其他任何女人成婚,你可知我心中有多心煩意亂,然後,我想都不想的就來了這裡,你竟也在這裡,足見,我們是心意相通的。”
黎若水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只是這笑才一半,就帶上了哀傷,“王爺別說了,早些回去吧,我一個人犯傻犯錯就好了,可不能讓你也跟著犯錯,王爺現在勢單力薄,將明家得罪狠了,怕是要吃大虧的。而且,王爺也該為春嬪娘娘想一想。”
誠王見她隱忍著自己的感情,卻還一心為他著想,感動非常,又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若水,我這就回去將明芷心處理了,我娶你過門好不好?”
——當然不好。別說誠王不符合她的要求,就算符合,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摻和進去,那跟自己主動跳進汙水溝裡有什麼區別。不過,誠王也算是她相中的男人,就算是非成親不可,也必須為她守身如玉。
“明芷心?明芷心又是誰,不是明澤悅嗎?”黎若水不解的問道。
誠王將明家換人的事情,嫁妝的事情,絲毫不隱瞞的,全部告訴黎若水。
黎若水離奇的憤怒了,“明家人怎麼可以這樣?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可是皇子,天底下頂頂尊貴的人,除了皇上,誰敢站在你頭上,明家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折辱你?”
誠王瞧著日常清傲的美人,為他抱不平,因為憤怒,臉上染上了一層薄紅,分外的好看,滿足了他的自尊與虛榮,極大取悅了他,同時,也讓他非常的認同黎若水的話,對明家的憎恨更深一層。
轉瞬間,黎若水又收起了憤怒,細聲細語的安撫誠王,“明家因為有恆王,才會如此的囂張,王爺你現在的處境,那只是一時的,我相信王爺日後一定能,一定能……所以王爺暫且忍一忍,別衝動做傻事。我只恨自己是弱女子,幫不了你。”
因為黎若水的話,誠王這心裡,一會兒是冰,一會兒是火的,“我不需要若水做什麼,只要做我的妻就好。”
黎若水使勁兒的搖頭,“不能的,不能的,只怪我與王爺相識太晚,王爺那時已有婚約在身,如果,如果……不,沒有如果,沒有如果,家裡是不會讓我嫁入皇家的,當日,我也在平津侯府發過誓,絕對不會嫁給王爺你的。王爺早些回去吧,回去吧,不論如何,既然娶過了門,至少也要善待她一兩分,畢竟,芷心姑娘她是無辜的,她才回皇城,本來帶著美好的嚮往回來,結果卻是這般結果,一定很傷心很難過。”
“將我退給別的女人,若水就不傷心不難過嗎?”
黎若水咬著唇,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來。
誠王的拇指劃過她的眼角,“若水,怎麼會有你這麼傻,這麼善良的姑娘,明明自己都快難過死了,還替別人著想。你何不替自己想想,替我想想。”
黎若水還是搖著頭不說話。
“若水,你等我,我一定會娶你的。”
“不可以,不可以,王爺,你絕對不可以做傻事,若是,若是他日因為我連累到王爺,我怕死只能先赴黃泉等著王爺了。王爺,求求你,千萬別衝動,你就算,就算是,算是為了我,我也想,我也想的……可是天意弄人,只要,王爺心裡有我,就足夠了,真的,能得到你的心,我就很滿足了,我不貪心的,不能貪心的……”
淚珠子,似再也忍受不住,如斷線的珠子,不停的墜落。
“傻瓜,傻瓜,若水你怎麼能這麼傻……”誠王死死的抱著她。
然而,他大概永遠不會想到,黎若水將臉埋在他身上的時候,其實是在翻白眼。
一通纏纏綿綿的互訴衷腸,天色著實不早了,不得不分開,只不過誠王開了戒,自然就不可能輕易的收回去,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離別前,總要討點利息。
更讓他難耐的是黎若水的回應。
誠王黑趁著臉出來,卻心情愉悅的回去,更在他身邊的侍從卻死死的低著頭,別說是說什麼做什麼,是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黎若水懶懶的靠在牆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帕子,抬頭看著天空,穿越那麼久了,就今日才終於喝到點肉湯,要斬盡男色,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不過,不要緊,她現在的年齡還小,身體都還沒有發育完全呢,再說啦,釣的幾條魚,也差不多都可以嚐嚐味兒了。
丫鬟等了不斷的時間,才慢慢的靠近,“姑娘,該回去了。”
黎若水看著自己的丫鬟,突兀的勾唇笑起來,“你剛才都看見了?”
“沒有,姑娘,我什麼都沒看見。”丫鬟忙不迭的搖頭。
“看見就看見了唄,這有什麼,你日後還會看見更多,各種不同的男人。”
丫鬟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黎若水在外面不管怎麼掩飾,身邊時時刻刻都跟著她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完全隱瞞過去的,畢竟,黎若水對外的形象,雖然也不全是偽裝出來的,但是,她偶爾也需要釋放天性,身邊的人,既然瞞不過去,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收歸己用,畢竟,封建禮教對女子的束縛太過嚴苛,她一個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成事很難。
她手底下的人,都已經收得差不多了,這算是最後一個,不過現在也到火候了。
黎若水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強行的抬起來,“挺漂亮的一小美人,就守著後宅那點的地方,糟蹋了,姑娘我吃肉,自然也少不了你們湯喝。”
說完,鬆開手,然後婷婷嫋嫋的離開了。
丫鬟顯然是被黎若水給嚇到了,不過,仔細看的話,似乎又不完全是害怕,似乎隱約的有些期待跟興奮,或許是在往常,裡黎若水就沒少若有似無的引導她們。
誠王回去的時候,這喜宴已經開了不短的時間,誠王換回新郎官的喜服,帶著笑,誠懇的跟其他人賠罪敬酒,倒是有那麼點成婚的樣子了。
只不過有人眼尖的在他脖子上,靠近領口的地方,發現了紅印子。
要說,在場沒成婚的,就沒幾個,自然是立馬就明白了,所以說,這心情變好了,是出去飽餐了一頓?這是專門發洩呢,還是為了膈應明家?
不管是哪一點,反正在場的大多數人,心裡其實是挺高興的,畢竟跟明家親近的就不在這裡,他們要麼跟明家無關,要麼就是與明家敵對,明家不好了,他們自然就高興了。
因此,帶著曖昧的笑,與誠王推杯換盞,大有直接灌醉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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