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鎮裡。
幾縷青煙嫋嫋上浮,漸漸匯聚成了一個清晰的人影,衣袂飄飄、仙風道骨。
兩個腦袋瓜擠到香爐前,彷彿是要搶著磕頭一般。
那人影,正是多日未見的德雲觀觀主,餘七安。
而搶著給餘七安上香的這兩個,則是他的好徒孫杜蘭客和好知己王龍七。
“怎麼啦?”老道士悠然問道:“一看就是出事了才想起我來,平時不燒香、臨時抱我腳。”
“咦……”王龍七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堪入目的場景,趕緊道:“都啥時候了,咱們就別說這些重口味的東西了。”
“你小子想哪兒去了。”老道士沒好氣地斥道。
“要是溫柔裡的雀兒姑娘或者桃谷樓的醉月姑娘,讓我抱腳還差不多。”王龍七回道:“最次也得是春滿樓的臨湘姑娘那種美足,餘觀主你的腳……就算了吧。”
“瞅你小子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拿著幾個庸脂俗粉就當美足了。”老道士搖頭冷笑,“你要是見過玄月閣的明琴仙子或者白玉京的……”
“你們倆就別發散了。”杜蘭客趕緊求求他們:“咱們先說正事兒吧?”
不然以他對這兩個老不正經的瞭解,絕對能順著這幾個姑娘一路扯到人類戀足癖的起源上去。
“你們也知道要說正事兒啊。”老道士又沒好氣地白了二人一眼。
“是這樣的,師祖,大事不好了。”杜蘭客憂心忡忡道:“師傅被寒王的人帶走了,據說要帶回吉祥府去審問。”
“為什麼要帶走他?”老道士問道。
“因為李楚他摸了寒王府九夫人的屁股。”王龍七不無豔羨地說道。
“哎呀!”
老道士聞言,似乎極為震撼,一拍大腿,眼中滿是驚訝的光芒。
杜蘭客和王龍七見了,還以為是此事棘手,頓時也跟著愁眉不展。
誰知,老道士驚了一會兒之後,眼裡居然就開始冒出淚光。忍不住用衣袖掩面,啜泣起來。
“唔……”
“餘觀主,不至於。”王龍七連忙擺手道:“咋還哭了。”
“是啊師祖,就算坐實了猥褻婦女,從重從嚴,也就是打幾十板子、關上幾個月,倒也犯不上哭。”老杜也安慰道。
“你們懂個屁!”
“我這是喜極而泣啊。”老道士抽泣著,抬臉道:“我把這個徒弟從小帶到大,教了他十幾年,他是長相、天賦、修為、正義感……方方面面都像我……”
“……”二人一時失語。
“唯獨感情這一項,他是死活不開竅,我急啊!”餘七安像個老父親一般嘆息道:“這下好了,我徒弟終於知道女人的好了,他終於會去摸女人屁股了……”
“餘觀主……”王龍七咧咧嘴,道:“雖然你是這麼說,但是調戲良家婦女這件事……也不值得提倡吧,你高興成這樣……多少有點破壞法制建設了。”
“這倒是。”餘七安頷首道:“那就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吧,回來以後我再給他組織相親,反正以我徒弟的條件,那喜歡他的姑娘不得從杭州府排到西域啊。”
“師祖!”杜蘭客擺擺手,不得不再次打斷道:“關鍵是,這件事兒還沒坐實呢!我師傅他,很可能是被冤枉的,他沒有調戲良家婦女啊!”
“啊?”餘七安一聽這話,悵然若失。呆愣了一會兒,才嘆氣道:“那我白高興了。”
“嘖嘖嘖……”王龍七搖頭慨嘆:“被這種的師傅教育出來的孩子,長大何愁不坐牢啊。”
“唉”餘七安失望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是這樣……”
老杜開始講述道:“我們不是寄宿在藥王鎮嗎,這裡還有一位來自寒王府的九夫人,紋香姑娘。這位紋香姑娘,一直有些怪怪的……”
“在我不行的時候,她幾次三番的想要勾引我,當我行了的時候,她又把我捆上用鞭子抽我。”王龍七適時地插嘴道。
“咦……”餘七安搖搖頭:“想不到你小子還好這一口。”
“我可不是自願的啊。”王龍七補充道。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餘七安道:“我和你們圈子的人交集不多,但是這些年也偶然結識過幾位圈內大佬,回頭介紹給你。”
“你最好是偶然結識……”王龍七沒好氣地道。
“喂……”見二人的交談又開始往下三路重口味走,老杜只好再度舉起手打斷,“到底有沒有人在關心我師傅的死活啊。”
“你接著說。”餘七安的思緒又從圈內大佬重新回到好徒弟身上。
“先前她就總想接近七少,方才呢,又來到我們閣樓裡找我師傅。和他交談完之後,下樓去,突然就衝出去,一邊跑一邊喊非禮。恰好寒王來接她回府,車駕剛到閣樓前,將這一幕看了個正著。寒王見了自然暴跳如雷,但是有長春叟和懸壺翁兩位老神醫給師傅的人品站臺,他也不敢當即對師傅做些什麼。於是將他帶回吉祥府的大牢,說要仔細審問調查,一定查明真相。”
杜蘭客講完,又下了個結論。
“我感覺更像是仙人跳,或者她單方面的栽贓嫁禍。可師傅又和她無仇無怨,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做,得不到就毀掉嗎?”
“其實以李楚的本事,那些人根本奈何不了他。”王龍七接道:“可是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他強行逃走了,今後會受到寒王府的追緝不說,還等於坐實了心裡有鬼。那傳出去,可就是社會性死亡了。”
“如果是蓄意陷害的話,那倒是有點歹毒了。”餘七安摸摸下巴,“這種事說嚴重不嚴重,但確實可以毀掉一個人的全部聲譽,不解決好的話,今後的整個人生都將揹負汙點……”
“是啊。”老杜連連點頭。
“你們是否能確定,真不是李楚做的?”餘七安最後問道。
“餘觀主,你不要推己及人好吧。”王龍七翻個白眼道。
“我相信我師傅的人品,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杜蘭客重重道。
“我更相信李楚的長相,他如果想幹點什麼的話,根本不需要這樣做。”王龍七也道。
“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餘七安點點頭,道:“如果他確實是清白的,那我給你們推薦一個人,她應該有辦法證明這件事。”
“哦?”
兩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
“夫人。”寒王府中,小丫鬟芳芳湊近過來,小聲問道:“那小道長真地輕薄你了嗎?”
“自然是假的。”紋香搖頭,皺著眉道:“只是山上的命令,讓我如此對付他,我也沒有辦法。”
“啊……”芳芳露出不忍的神情,“那小道長多可憐啊。”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好罪惡。”紋香也面露不忍。
想到那張英俊的臉因為自己而受人誤會,她的內心也百般糾結,“可是我自幼就是受斷碑山的恩惠才能活命,發過誓要回報斷碑山,又怎麼能違逆呢?”
“可山上為什麼要對付小道長啊?”芳芳又問道:“他看起來又不是壞人。”
“據真正的接頭人說,就是他阻止了我們接頭,導致耽擱了山上的任務。”紋香解釋道。
“那有沒有可能……”芳芳嘟著嘴:“那個接頭人是個壞人?”
她的思想很樸素,斷碑山上的當家們,一定都是好人。那小道長的樣貌,也一定不是壞人。
這樣做一個排除法,那就只能是中間的接頭人是壞的了。
“你這丫頭……”紋香笑了笑,深以為然地道:“說的好有道理!”
……
“桀桀桀桀桀!”
此時此刻,接頭人關西哥也發出了猖狂的笑聲。
“任他修為再高又如何?難道還敢殺出牢房去嗎?若他敢逃脫,那他一輩子就要背上這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名號。”
“可是若不逃脫,這件事他始終沒法解釋。即使這不是什麼大罪,那寒王絕不會放過他。不得已之下,他還是要越獄的。”
“我還要找人將這件事大肆宣揚出去”
“到時候……”
“我就是要讓他社會性死亡!”
“做得很好。”斷碑山的統領何圖站在他面前,“我只是讓你想個辦法對付他,想不到你直接想到了這麼缺德的招數。”
“都是統領教導有方。”關西哥諂媚地笑道。
只是這句恭維似乎沒有讓對方開心。
何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
對於如何處置這個小道士,寒王姬邦映也是有些頭疼。
如果按照律法,不過是打上幾板子,對這種修者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但這小道士畢竟有些身份,聽藥王鎮的兩位老神醫說,他剛剛立下大功受到朝歌嘉獎,過陣子還要入宮面聖的。若是輕易地喊打喊殺,那就是和皇帝過不去了。
可就這麼放了他,紋香的屁股……自己的臉面……全都過不去啊。
其實按道理,修者犯法,應該交由朝天闕處置,處罰會更嚴厲一些。可是他和朝天闕的關係向來不密切,頂多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交給他們,未必能做出令自己滿意的決策。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朝天闕的人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
朝天闕駐吉祥府的一位白袍大統領,帶著一個江湖上相當有分量的女修走了進來。
“寒王殿下……”那位白袍統領介紹道:“這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淫賊剋星’,凌鳳真人。她知道你如今正要處理一件修者輕薄王府九夫人的案子,主動上門來幫忙。”
“凌鳳真人。”寒王立馬見禮。
這位凌鳳真人身著一身黑色長袍,面貌看不清年紀,五官倒是端正,只是給人感覺十分冷漠古板,不會有任何美感,一雙眼看過來,那眼神就會讓人忍不住想反思今天又做了什麼不守男德的錯事。
她的名字,在河洛王朝也是頗為有名的。
曾經的江湖上,修者利用神通欺辱凡俗女子的事情屢禁不止。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修者有神通加持,侵犯凡人太過容易,而作案證據卻不好尋找。
凌鳳真人在幾十年前開始致力於鑽研各種針對這類犯罪的神通和法器,多年來,經她手被逮捕的淫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憑藉著她的努力,江湖上修者欺辱凡俗女子的犯罪銳減六成。
前年,當朝太后還特地在河洛慶典上嘉獎了她,賜予她一道金牌,尊榮相當之盛。
是以即使是將相王侯,也要對她禮遇有加。
“我得知了這件事以後,專程趕來為王爺分憂。”凌鳳真人直接開門見山道:“還請王爺即刻升堂,趁著時間不久,我有辦法可以確認那道士是否輕薄了九夫人。”
“那便有勞真人了。”寒王謝道。
不多時,此案便在吉祥府的府衙升了堂。以寒王在北地的權勢,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堂上坐著的一共三人,便是寒王、朝天闕白袍與凌鳳真人。
接著,九夫人與小道士都被帶了上來。
李楚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顯然是相信清者自清的。
倒是紋香姑娘頗有些愁眉不展。
這件事不知怎麼,在吉祥府傳播得極快,這才半天時間,街頭巷尾的百姓們就都知道有一位江南來的叫做李楚的英俊小道士,膽大包天輕薄了寒王府的九夫人。
如此一來,堂下迅速聚集了一大批觀審的人群。
而人群的最前方,則是一個濃眉大眼的錦衣公子和一個黑臉道士。
王龍七打量著公堂之上,納悶道:“你說以餘觀主那個德行,是怎麼能和這位河洛朝的淫賊剋星交過朋友的?按理說,凌鳳真人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該給他判個凌遲了吧?”
“呵。”老杜嗤笑道:“我師祖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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