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看著王龍七。
王龍七看向李楚。
李楚看向餘七安。
餘七安看向一旁的萬里飛沙……
萬里飛沙的頭頂緩緩升起一個問號,“推到我這就有點不對了吧喂?”
“別傻愣著,去屋裡把我的寶箱拿來。”餘七安吩咐道。
“噢。”萬里飛沙這才領會,嗖的一下,整個人就消失了。
“要去南疆找燕家的人興師問罪,可不是一件小事,姑娘你先講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老道士一振袖子,說道。
“是……”那女鬼弱弱地應聲。
“我原本是燕陵城中一名歌妓,名叫蓮兒,身世悽苦……”她緩緩講述道:“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燕家二房的少爺燕無歇,他……”
此時說來,女鬼的心中仍舊有些激盪。
“他當時對我百般呵護,簡直無微不至,還說一定會娶我。我一時鬼迷心竅,居然真地信了他會愛我一輩子……後來我懷有身孕,只好隨他離開了青樓。可他卻只將我養在外面,從不讓家人知道我的存在。雖然他言而無信,我畢竟是風塵出身,也未曾奢望能夠真地嫁進燕家……”
女鬼蓮兒咬了咬牙,“可過了沒幾年,他卻突然消失了似的,許久不曾出現。後來我才知道,是家中給他許了趙家長房的一位的小姐,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一次攀升。”
“他再出現時,就說要帶我們出去踏青……”
“當時他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們母女了,我們都高興得很。誰知道……誰知道,這廝如此狼心狗肺……居然覷機將我們母女都推到了山下!”
“那時我才想到,大概是要與那趙家小姐結親,就容不得我們娘倆存在吧。可他只要跟我說,我帶著孩子離開也是可以的……他又為何……又為何要痛下殺手……”
“我們含著一口怨氣,就成了如今這副樣子……那燕家勢力如此之大,即使是變成了鬼,我也無力去討還公道。只是迷迷濛濛地在那山谷中尋找,不知怎的,竟跟到了這裡……”
“大概是七少和那位燕公子,氣質頗為相似吧。”李茂清道。
“國師你別鬧。”王龍七一臉正經,“我怎麼會和那渣男氣質相似呢?”
女鬼蓮兒輕輕點頭道:“不能說是頗為相似,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王龍七啞口無言。
“哼!”狐女聽完蓮兒的身世,也頗為憤慨,生氣道:“果然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蓮兒一蹙眉,幽幽說道:“我們鬼又做錯了什麼呢?”
狐女頓時反應過來,“不好意思,辱鬼了。”
她又改口道:“應該是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蓮兒又一蹙眉,幽幽說道:“明明是他做了錯事,為什麼要母豬上樹呢?而且……為什麼不是公豬呢?”
“蓮兒姑娘……”
老道士清咳一聲,“都這副樣子了,咱就別在乎這公還是母的事情了。我只想問一句,剛才你所說一切可都屬實?”
蓮兒重重頓首,而後整肅面容,豎起三根手指,鄭重發誓道:“小女子所說句句屬實!如有半字虛假,讓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老道士眨眨眼,“雖然我願意相信你,但還是想說這個誓言蠻無力的……”
“無論如何,我也想去看一看。”李楚道:“既然知道了這件事,總沒理由讓作惡者繼續逍遙在人間。”
他非常自覺,別看現在道觀裡是人不是人的都挺多,真需要人打架了,還得是自己上才行。
當然。
他也樂得如此獨享經驗值。
李茂清抬眼看著李楚,似乎隱含深意地道:“小李道長要去討個公道?可是天南七家……勢力頗大啊。”
“勢單力薄,自有道義傍身。”
李楚認真回道。
“說得好!”餘七安一拍大腿,“不愧是方圓百里最正義的道士……的徒弟,師傅沒有白白教導你。”
“……”李茂清小聲道:“餘觀主咱能別加戲嗎?”
“呵,加戲?”餘七安忽的邪魅一笑。
他搖搖頭,又朝李楚道:‘徒兒,你要去那邊辦事,情況複雜。為師就送你一句話,‘該出手時就出手’。’
隨即他又看向杜蘭客,此時萬里飛沙早將他那百寶箱送到手邊,他翻翻撿撿道:“此次前去,我送你們一個錦囊……”
“師祖,規矩我懂。”老杜直接道:“你也別費勁裝錦囊了,就說這是找誰用的信物吧?”
“嗯……”
老道士手裡攥起一把首飾,嘀咕著:“齊楚燕……韓趙……魏……秦……燕,是這個!”
……
燕陵城。
作為天南七家中燕家實際控制的城池,境況看上去要比齊家的齊天城還稍差一些。畢竟齊天府最靠近江南州,來往貿易還稍微方便一點。而越向內側,百姓民生就要越凋敝。
李楚帶著王龍七和杜蘭客,行走在燕陵城的街道上。
雖然蓮兒姑娘不在,但是他們知道,只要一入夜,她就會準時出現在王龍七身邊。
他們先將餘七安的信物送到了指定的地方,見到的只是門房,並沒有看到餘七安要找的人,只好暫且留下訊息。
看來還是要靠自己。
來到燕家二房的大宅邸前,找到門房,李楚很有禮貌地說明了來意。
“我們想找一下燕無歇,詢問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關於他是否親手殺死自己妻女的事情。”
“滾。”
很遺憾,一番友善交流之後,並沒有得到一個很滿意的結果。
最後還是王龍七上前,毫不客氣、簡單粗暴地塞上了五十兩銀子,直接就問出了燕無歇的去處。
胭脂香苑。
一聽這名字,王龍七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個正經賣胭脂的地方。
三人一路打探,直奔這胭脂香苑而去。
不出所料,此處果然是燕陵城裡最大的青樓,並且在七座大城池裡都排的上號,屬於天南州文人雅士必須打卡的勝地。
一走進樓下大堂,三人就受到老鴇的熱情招待,好姑娘們也蜂擁而來。
沒辦法,這三個人實在太搶眼了。
一個帥絕人寰的小道士,那容貌簡直不敢直視。
一隻濃眉大眼的公子哥,看他的氣質,彷彿是打孃胎裡就開始逛青樓了,必定是個富家少爺。
還有一個不知道有什麼用的高瘦黑臉道士……
簡而言之,這三人加在一起,一眼看過去,就是“高富帥”的組合。
王龍七差點就要伸手摟住兩個姑娘了,身後老杜趕緊咳嗽兩聲,他才一下醒悟過來,忙道:“我們是來找一位朋友的,燕無歇燕公子在這裡嗎?”
“喲,公子哥是燕少爺的朋友啊?”老鴇子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他就在樓上天字號雅間,我這就叫人幫你們通報一下。”
只是,她雖然是衝著王龍七在笑,身體卻很誠實地往李楚身上靠。
“不用了。”李楚不留痕跡地推開她,道:“我們自己去找他就好了”
“可是還沒問過燕少爺……”老鴇子急忙想說些什麼。
燕無歇在燕家雖然只是一個二房子弟,但這樣的身份,在燕陵城中已經可以作威作福了。無論是誰見了,都要畏他三分。
“放心吧,我們跟他好得很。他娘子最近每天都跟我一起睡覺,你說這得有多熟?”王龍七大喇喇地擺擺手,走上了樓。
“誒?”老鴇子怔了怔,倒也不敢阻攔了。
聽他所說,都與燕無歇知根知底了……
她一個青樓老鴇又如何敢硬攔?
……
天字號的雅間裡,一位衣裳華貴的青年公子正滿臉笑容,左右手各摟著一位好姑娘,在衝著席間眾人說著些什麼。
周圍男男女女還有數十人,正在舉行一場歡快的酒宴。
正當觥籌交錯時,嘭的一聲,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什麼人?”那青年公子眉眼一橫,頓時大怒起身。
“來掀開你罪惡的人!”
王龍七努力地擺出一臉正氣,但是很無奈,他的氣質無論如何鄭重,都更像是應該站在對面嫖客群裡的人……
“嗯?”那青年公子猛地皺眉,“在說什麼胡話,誰派你們來的?”
“誰?呵呵。你還有心思在此花天酒地,可曾想過你那怨魂不散的妻女!”杜蘭客也喝道。
“敢來我燕某人的酒席上鬧事,你們可真是不想活了……”
那青年公子似乎已經出離了最初的憤怒,鎮定下來,陰冷地沉聲道。
“燕無歇……”李楚看著他,冷聲道:“你對蓮兒姑娘做了什麼事,你還不想承認嗎?”
“哼!”那青年公子冷哼一聲,也喝問道:“燕無歇,你對蓮兒姑娘做了什麼事?”
“啊……”
這時,就見一旁的人群中站起走出一位濃眉大眼、氣質猥瑣的青年,他也瞪大著眼睛,看著李楚他們:“你們是來找我的?”
“……”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
李楚看著走出的這人,長相、身材、穿著、氣質,還真的是都跟王龍七如出一轍……真難怪那冤魂會認錯。
再看前方那宴席中央的青年公子,與王龍七半點也不像。
大意了。
有一位魯姓先賢曾經說過,只要你不感覺尷尬,那麼感到尷尬的就是別人。
此時李楚堅定踐行了這一準則。
他假裝無事發生,復又轉向真正的燕無歇,“你可還記得曾經那位給你生過一個女兒的蓮兒姑娘?”
“我不認識什麼蓮兒……”燕無歇皺眉,看向那青年公子道:“仁哥,將這幾個瘋子趕出去吧。”
原來那青年公子不是被人,正是燕家這一代的二房大少爺,燕仁。
也是燕家這一代最有可能接任家主的幾個年輕人之一。
“聽到了嗎?”燕仁瞪向李楚他們,“他說不認識,趁著我的好興致還沒被完全破壞,你們最好現在就爬出去……”
“你說你不認識蓮兒姑娘?”李楚看著燕無歇,繼續質問道:“你可知蓮兒姑娘母女怨氣不滅,都已然化作冤魂!”
至於燕仁那邊的話,他彷彿全沒聽到……
燕無歇倒退兩步,沉默了下,而後冷笑道:“原來你們是和邪祟一道的,仁哥,這些人都是來鬧事的!”
那邊的燕仁何曾被人如此無視過,頓時氣急敗壞道:“你們究竟是何來路?我數三聲,如果不自報家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三……二……二……”
李楚依舊好像完全聽不到他的話似的,只是凝眸看著燕無歇,道:
“邪祟未必都是壞的,人也未必都是好的。似你這般狼心狗肺之徒若是少一些,那世上又能少多少邪祟?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敢與我到官府對質?可敢接受律法的審判?”
“哈哈哈!”燕無歇大笑兩聲。
起初被李楚他們道破曾經做的齷齪事,他還真是有點慌的。畢竟不知道這幾人是什麼來路,即使是世家子弟也不敢斷然如何。
可李楚這一句送官,把他整笑了。
不止是他,周圍的燕家子弟全都被逗笑了。
“他說要把我送官……哈哈……”
“他居然在跟我說法律……”
“我還道你是什麼人,原來只是個傻子!你想抓我去官府?哈哈,那我便告訴你,蓮兒就是我推下去的,誰讓她們阻了我的前程。可你又能怎樣?即便我當眾說了,你去問問燕陵城的官府,可敢與燕家作對?你們不會連燕陵城姓什麼都不知道吧?”
燕仁也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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