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格格不入。
但她見了這中年人,卻立刻挽住他的手,口稱:“主人。”
“誒,墨仙。”
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關好門,回過頭,苦笑道:“我說過,你叫我馬亮就好,不要再叫我主人。”
那名叫墨仙的女子看著他憔悴的樣子,咬著唇,道:“我全賴你才能降臨陽世,你自然就是我的主人。”
中年人走進屋子,同時道:“墨買回來了?”
“嗯。”墨仙點頭。
中年人這才露出由衷的笑容,“我給你畫個鐲子吧,那日見街上許多姑娘都戴,你也該有一個才對。”
“主人!”
墨仙一把握住他的手,眼含熱淚:“你不能再用那神筆了。”
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道:“好歹都這樣了,也不差那一點半點。我越老,倒是也越難被發現。”
墨仙啜泣道:“也是,一個鐲子又能耗上幾許壽數,主人千不該……萬不該,是不該用那神筆造化生靈……”
“如今我與那些鬼怪,每活一天,這壽數都要算在你的身上……”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把尖刀來。
“我已打定主意,今日便要自決於此,來為主人減輕負擔。”
中年人見狀,卻並不慌忙,只是微微一笑。
他微合雙目,“你便是死了,我只需再畫一個你就是了。你的每一筆每一劃,我都記得,保證分毫不差。”
墨仙道:“你這又是何苦?”
“我啊……”中年人微笑道:“前陣子還是一個人生無望的小牧童,喜歡畫畫,卻買不起筆墨。喜歡誰家姑娘,也不敢上前搭話。可能我本該如此……一輩子娶不起媳婦……摸不到筆……”
“多虧這支神筆,讓我見識到了世上最神奇的事情。至今為止,我畫出最滿意的,就是你。”
他深情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墨仙,是你讓我明白,什麼叫做愛。”
女子臉色一紅,啐了一口。
中年人愣了一下。
旋即,他輕笑著搖搖頭,又道:“現在,只盼著朝天闕快些將那些鬼怪清除,解開這縣城的封鎖。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尋個地方隱姓埋名,廝守一生。哪怕少活些年頭,我也值得。”
墨仙似乎也憧憬那樣的場面,十分動容。
一時間,濃情蜜意。
……
一處肉眼不可見的陰影之中。
兩隻鬼怪,蹲坐在地,雙翼抱頭,瑟瑟發抖。
隨著昨夜朝天闕的清洗,徐陵縣內的鬼怪被一掃而空。
連許多原本就在縣裡生存的邪祟,都慘遭連累。
此處卻仍有兩條漏網之魚,屬實有些奇怪。
那兩隻鬼怪的身前,站著兩道奇怪的人影。
這兩人都穿著古舊的長袍,白色掉得像灰色,藍的掉得像綠色。臉上都帶著古怪的青銅面具,一個哭,一個笑。都看不到邊緣,就像是鑲在臉上似的。
“我知道,你們能感受到神筆主人的位置。”哭臉人用古怪的聲音說道。
“你們要靠他活著,又怕他想辦法除掉你們,所以一直躲著他。”笑臉人也用古怪的聲音接道。
“帶我們去找他,我有辦法拿到神筆,並讓你們活下來。”哭臉人道。
“不用懷疑,我們不會騙你。因為我們來自……”笑臉人傲然道:“異妖門!”
異妖門?!
兩名鬼怪齊齊露出無比驚駭的面孔!
隨即。
它們兩個對視一眼,眼神瘋狂交流。
異妖門是什麼?
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
靠,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我才剛出生幾天?你才什麼都知道!
你他孃的比我還早一瞬間出生啊!
那你震驚什麼啊?
我是看你震驚我才震驚啊。
我是看你看我震驚我才震驚啊。
我是看你看我看你震驚我才震驚啊。
我是看你看我看你……
看著兩隻在沉默中無限套娃的鬼怪,哭臉人似是有些不耐煩。
他抬手一指。
嘭
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左邊的鬼怪嘭然炸開!
濺了右邊的鬼怪一臉墨汁!
驚!
右邊的鬼怪顫抖著看著兩個面具人。
笑臉人問道:“現在可以帶我們去找神筆的主人了嗎?”
鬼怪立即瘋狂點頭,彷彿鬼畜。
……
江南以南。
南海之畔。
一處山清水秀的所在。
清泉流響的古老山峰一側,靠海崖壁便,赫然建著一座巨大的巢穴!看那規模,縱是世間最大的鳥,居住在其中也綽綽有餘。
若是在人跡可至之處,這座巨巢定然會引來萬千遊人觀看。
也就是在這避世之所,才能無比幽靜。
來到這巨巢之上,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一處道觀。
沒錯,這裡居然有一座道觀。
道觀門口懸著“桑樹觀”的牌匾。
觀中也果然有一棵大桑樹,不知為何能生長在這無根的絕壁上。
樹下正盤膝坐著一位黑臉道士。
一張黢黑的方臉,看上去不像道士,倒像是田中勞作多年的老農。
他正在靜心吐息。
一呼一吸間,有兩條氣龍自海上盤旋而來。
百鳥隨之。
似是須臾,便已七日。
這寧靜的一幕,彷彿是白雲蒼狗也無法打破。
直到這一日。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黑臉道士微微不悅,散去兩條氣龍,喝問道:“什麼人?”
門外響起了年輕人溫和恭敬的聲音。
“晚輩火諸葛,前來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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