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飛沙在德雲觀勞動改造了幾天,看情況效果還不錯。
一方面是餘七安的“精神鼓勵”確實到位,另一方面,也有狐女的原因。
這廝一見了狐女的大尾巴,當場就走不動道了,裡裡外外的總是圍著狐女轉圈。
狐女當然懶得理他,一個白眼就能讓他跟空氣鬥智鬥勇半天。
如果雙方都不跑,純論修為,他還真不一定是狐女的對手。
幾天下來,他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哀嘆,“跑得快有什麼用?還不是追不上你。”
他也曾恬不知恥地私下去問老道士,有沒有什麼追姑娘的秘訣。
餘七安一甩雲鬢,高深莫測地答道:“追姑娘的秘訣……其實只有兩個字。”
在萬里飛沙無比期待的目光中,他緩緩道:“靚仔。”
“哦……”
萬里飛沙眼裡的光芒瞬間熄滅,就此徹底死心。
李楚成為了自己心心念唸的六邊形戰士,正迫不及待地想出去打些邪祟練練級。
但餘杭鎮這陣子偏偏無比得風平浪靜。
李楚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前些日子打怪下手太重了,搞得方圓百里都沒有邪祟了。
還好,燈籠怪是取之不竭的。
只要那邊墳地裡屍氣不斷,這邊燈籠怪就可以源源不斷地重新整理。
以他現在的經驗條長度,一隻燈籠怪的經驗加上去幾乎已經看不出增長了。
但是……主要圖個親切。
就在他等得望眼欲穿的時候,終於有人來了。
居然是許久未見的周大福。
他帶著一名同樣穿著捕頭服色的年輕人,兩個人一起來到了德雲觀。
李楚忙將他們後院,笑容和煦地問道:“咱們鎮上又鬧邪祟了?”
“不是咱們鎮,餘杭鎮現在太平極了。”
周大福挺著胸脯道,神情頗為驕傲,好像這是他的功勞似的。
他一指旁邊的年輕捕頭,“這是隔壁任家集的捕頭,謝瑞麟。”
“謝捕頭。”李楚輕輕點頭。
“誒。”年輕捕頭也回禮。
“小謝以前跟過我,關係比較密切。這個月我們去杭州府開例會,我聽說他們任家集鬧邪祟,一直沒法根除,就把他帶過來找你了。”周大福道。
“是,周頭兒一直說小李道長修為高絕,遠非常人可比,對付邪祟極為厲害。”謝瑞麟也點頭道:“所以我才想來請您試試。”
“不敢當。”李楚微笑道。
這時萬里飛沙上來送茶,將茶杯擺在幾人面前。
周大福瞥見一旁穿著道袍的萬里飛沙,問道:“這是你們道觀招的新道士?你師弟嗎?”
萬里飛沙看到是官面上的人,不敢出聲。
朝廷對待魔門中人,是不會管你做沒做過壞事的,只要沾上這個身份,一律當殺。
“算是吧……”李楚想了想,道:“我先前總是外出,觀里人手不足,師傅就招了個掛名弟子,是我……沙師弟。”
“對對對。”沙師弟連連點頭。
“噢,沙師弟啊。”周大福衝他也笑了笑。
隨即,謝瑞麟開始講自家的事情。
“我們任家集的地方就不好,就在殷碭山腳下。”
之所以說殷碭山腳下不好,是因為江南洲與天南洲的分界線,就是那座殷碭山脈。
江南洲風景宜人、氣候溫和,自古東南形勝,出了名的好地方。
天南洲則是疆域極廣,人口卻少,大多集中在幾座城池周邊。此外是大片的蠻夷荒僻之地,盛產巫蠱旁門、妖魔邪祟。
是以殷碭山脈挨著天南洲,也成了整片江南洲邪祟最多的地方。
所以謝瑞麟才會有此一說。
“偶爾鬧一鬧妖怪之類的,倒也不算什麼,請高人來斬殺了也就是了。”他繼續道。
“可是任家集自古以來,就有一個始終無法根治的頑疾。”
“殭屍!”
李楚微微疑惑,殭屍又不是什麼病毒,有什麼無法根治之處?
他沒有打斷,而是靜靜聽謝瑞麟繼續說下去。
“別處鬧殭屍,百年不遇,請修者來找出最初那隻屍源,斬了也就是了。”
“但任家集的殭屍,卻幾乎是一年一度,常常莫名其妙的就有人變了殭屍,而且十分厲害。請修者來……費上九牛二虎之力,斬殺了,再過一兩年,便又要有新的殭屍出現。”
“這倒有些奇怪。”李楚蹙眉,“是不是有屍源沒發現?”
謝瑞麟搖頭,“不知啊,朝天闕連永珍境的高人都派出來過。進殷碭山斬殺了一窩飛僵,可是來年,又有新的殭屍出現。久而久之,也都放任了。只等出現一隻,斬殺一隻,反正也鬧不起來。”
李楚沒有再提別的問題。
因為他知道,殭屍的事情自己懂的不多,自己能想到的,自古以來的朝天闕修者不可能想不到,肯定是想到了但無法解決。
與其自己想,不如……直接問問神奇的老道士。
於是他將師傅請了出來,讓謝瑞麟將詳細情況與餘七安講講。
老道士走出門來,袍袖一拂,衣袂一展,宛若仙人。
這副做派,周大福不是第一次見了,謝瑞麟頓時驚為天人,連連口稱老神仙。
餘七安聽了他的敘述,一拈鬍子,緩緩道:“殭屍誕生,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墓穴風水不佳、屍氣堆積,加之死者心懷不甘,一口怨氣難嚥。眾多情況疊加在一起,才有可能產生一具。一個鎮子,說是百年難遇不誇張。”
謝瑞麟解釋道:“我們任家集的墓葬,古時候是請人看過的,都沒問題。但依舊屢屢鬧殭屍之後,現在基本都不興土葬了。就算要土葬,也會葬到遠處,不會在鎮子周邊。”
“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老道士聞言,斷然道:“定是有屍源未除。”
“其實這個很好判斷,新誕生的殭屍,多是活屍,即最低階的殭屍。”
“活屍吸食許多人血之後,才有可能成為跳僵。”
“跳僵再修行數百年,才有可能產生靈智、生出法力,成為飛僵。”
“飛僵再向上,還有鐵僵、銅僵、銀僵、金僵、甚至不化骨。”
“但如果是被別的殭屍咬了才變成的,則要看屍源的道行,若屍源是飛僵,它有可能誕生就是跳僵。若屍源是鐵僵,它可能誕生就是飛僵,等等。你們由此,就可以推斷出殭屍的來路和屍源的道行。”
謝瑞麟道:“我們任家集的殭屍……往往都是跳僵,偶有飛僵出現……”
老道士一攤手,“那便是了。”
“可是……朝天闕派過永珍境的高人巡掃殷碭山,也沒有找到……”謝瑞麟道。
“呵。”餘七安一笑,“小小一個永珍,找不到有什麼稀奇?”
李楚是習慣了。
但周大福和謝瑞麟聽到老道士這個語氣,心裡都是一個臥了一個大槽。
這鄙夷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小小一個永珍……
這老道士到底什麼來頭?
不敢想……也不敢問。
“誒?”餘七安又轉頭問道,“既然自古如此,想必你們也自有一套應對,那這次為何又特地跑過來了呢?可是有什麼變故?”
“唉——”謝瑞麟嘆了口氣,“老道長問的是了。”
“確實是有變故,使得近來我們的壓力很大。因為這次變成殭屍的,是任家集的一位大人物。”
“任家的……任老太爺!”
李楚眨了眨眼。
居然有人敢叫任老太爺……難怪會變殭屍。
謝瑞麟有些著急,便問道:“二位道長,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言下之意,沒有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李楚倒確實開了口,問道:“你說的這個任老太爺……”
“他是不是有個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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