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自恭廁出來,同靜嬤嬤一起,順著原路回花廳,在長廊上迎面碰到了疾相。
青檸停住腳。
方才在院子裡,她並沒有看到他,花廳他亦不在,想必是剛剛來四王府的。
大概是沒想到她從靜心庵趕回來了,疾相明顯有些意外。
恭敬鞠身:“太后娘娘。”
為了表現出兩人之間的曖昧,青檸深目看了他一眼。
剛想著要不要說兩句什麼,就見疾相左右看了一眼,跨步近前,壓低了聲音以極快的速度說道:“娘娘最好借身子不適先行離開,若不願走,夜裡不管發生什麼事,請娘娘不要插手。”
說完,恐被人發現,快速後退一步,並轉身走了。
留下青檸站在那裡怔了又怔。
讓她以身子不適為由先行離開?
不願離開也沒關係,不插手夜裡的事就行?
青檸一頭霧水。
轉眸問向靜嬤嬤:“他什麼意思?”
靜嬤嬤亦搖搖頭:“奴婢不知,興許是夜裡要發生什麼大事吧。”
青檸呼吸一凝。
大事?
什麼大事?
第一反應是捉她。
比如讓所有人集合,然後一個一個檢查臉上是否戴麵皮,將她揪出。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
這件事是可能會發生,且很有可能。
但疾相剛剛所指的,絕對不是這件事。
因為疾相叮囑的,是讓她不要插手。
集合捉她,太后才不會插手呢。
太后才不會管她的死活呢。
冬至那日,跟皇后兩人不是也只管吃瓜、作壁上觀嗎?
指不定也巴不得她被捉住,巴不得她死呢。
所以,疾相所言,應該是另一件事。
她邊走邊思忖。
太后會插手的,無非就是牽扯到自己的事,或者幾個孫兒的事。
牽扯到自己的事,不應該叫插手。
那就是孫兒的事。
哪個孫兒的呢?
步颯塵的,太后如今應該不會輕易插手,其他幾個皇子還算本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最有可能的就是步若軒和步封黎。
而步若軒跟疾相關係向來不錯,疾相應該不會專門叮囑不要插手。
他跟步封黎一直水火不容,如今雖將疾婉煙嫁給了他,卻也只是為了不嫁給東蓬殘疾三王爺的權宜之計。
且現在是在四王府,所以......
她瞳孔一斂,這件大事是關於步封黎的?!
快走到前院的時候,青檸又皺眉捂了腹。
“哀家好像吃什麼吃壞了肚子,又想去恭廁了,靜嬤嬤,你先回花廳,幫哀家關注著。若真如疾相所言,發生了什麼大事,你就速來恭廁告訴哀家。”
靜嬤嬤頷首領命:“好。”
......
天已經擦黑,但因為滿府的紅燈籠,且還有不斷燃放的禮炮,讓整個四王府看起來亮如白晝。
大家依舊還在院子裡玩。
步封黎看了看花廳一側的時漏,面沉如水。
很快就要到酉時了。
他的計劃是一到酉時燃放三響炮,行動。
院子裡負責燃放禮炮的,是他自己人。
三響炮他早已給他了,只待酉時。
他望了望青檸的位置。
青檸不在。
靜嬤嬤回來了,自門口進來。
他又看了看左右。
幾個盯著他的人依舊眼睛長在他身上。
他本想問靜嬤嬤青檸哪裡去了,安全第一,終究還是做了罷。
看靜嬤嬤的樣子,她應該沒事,只是去了哪裡。
然後,他也聽到他父皇出聲問了靜嬤嬤:“太后呢?”
靜嬤嬤回:“回皇上,太后娘娘在恭廁。”
他便放了心。
在恭廁也好,最好能遲點回來,恭廁在偏院,可遠離前院這片是非之地。
這時,一王府家丁端著托盤急急進來,給花廳裡又送了兩壺熱茶。
轉身離開之際,瞥了一眼步封黎。
步封黎會意,卻並沒有看他,只看向另一處,但所看的角度,剛好讓此人在他的眼角餘光裡。
此家丁以手中托盤為掩,另一隻手快速比劃了一系列手勢。
步封黎心口一撞。
【接到我們的人急報,皇上已調集了五萬大軍待命。】
此訊息如同平地驚雷,轟得他耳邊一嗡。
調集了五萬大軍待命?!
待命做什麼?
打仗?自然不是!
是對付他!
所以,這是已經知道他要逼宮嗎?
還是說,打算先揪出青檸,然後再以莫須有的罪名,踏平鏟除掉他的四王府?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此一來,他逼宮的勝算幾乎是零。
對方五萬,他只有五千,就算加上外面的一萬五千人,也才兩萬。
最最重要的是,對方五萬是常年訓練,而他的這些是多年歸農,臨時操練才幾日。
所以......
他瞳孔一斂,要立即停止!
不能打無把握之仗,亦不能做無謂的犧牲。
更不能自己親自制造讓那五萬大軍鎮壓圍剿四王府的機會,讓原本的“莫須有”變成“師出有名”、“天經地義”。
見即將酉時,他大步出了花廳。
幾個盯人的,自是也跟著一起。
步封黎還未行至院中燃放禮炮的地方,遠遠地看見放炮之人正拿起那枚三響炮,作勢就要燃放,他呼吸一緊,連忙朗聲開口:“禮炮還有多少,夠嗎?”
放炮之人聞聲,自然就看向他。
他再快速給了對方一個制止的眼神。
對方怔了一下,會意,並借點數還剩多少禮炮之機,將那枚三響炮放了回去。
“回王爺,還有二十枚左右。”
步封黎心口一鬆,點點頭:“那應該夠了,喜宴馬上就要開席了。”
十二王爺步扇白正好路過,喊了聲:“四哥”,驀地看到禮炮架上的那枚三響炮,上前好奇地拾了起來:“咦,這其他禮炮都是花朵的樣式,就這枚是蝴蝶形狀的,是不是燃放出來也不一樣?你放放看。”
邊說,邊將那枚三響炮遞給放炮之人。
放炮之人汗噠噠。
接過的同時,瞥了眼步封黎。
見步封黎薄唇緊抿,他反應也快,連忙道:“這應該是買禮炮的時候,買得多,禮炮鋪送的一枚添頭。這種的都是平素孩童放著玩的,而喜炮,都是花朵的這種,從未見人大喜之日放其他樣式的,小的怕放了不吉利,所以,還請十二王爺見諒。”
步扇白也是明理之人:“哦哦哦,沒事,那就以後再放。”
見此事已妥,步封黎轉身,準備回花廳,步扇白也跟了上來,兄弟二人往花廳而去。
可沒走多遠,就聽到禮炮“呲”的一聲飛天,然後“啪、啪、啪”在夜空中炸響。
連響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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