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檸並不好奇一大早的去府門口做什麼,因為她知道的,劇本上有寫:步封黎下朝歸來,王府全員迎接,每日如此。
她跟著眾人一起,往門口的方向走。
崔寧也在一旁催促:“快,都麻利點!”
大家紛紛小跑起來,青檸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也就是這時,她才發現這王府的下人還真是多啊,家丁婢女,還有侍衛,好幾百人的樣子,都朝門口蜂擁而去。
一個王府用得著這麼多人?還有,這譜兒也擺得夠大的,不就是下個朝回來嗎?竟全府出動迎接,搞得像是皇帝回朝似的。
隨著擁擠的人群出了王府大門,眾人紛紛跪下。
她拂裙跪在一個靠後靠邊的位置。
王府門外軒敞廣袤,所有人跪好,烏泱烏泱一片。
全場鴉雀無聲。
好一會兒才聽到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瞥見左右都是畢恭畢敬低眉順目,似是大氣都不敢出,她還是忍不住輕抬眼梢朝馬蹄聲的方向偷看過去。
兩排侍衛左右開路,四馬大車行在中央。四馬皆高頭大馬,純白無一絲雜毛,車頂青銅裝飾、寶玉點綴,車帷深色錦緞,繡有山水,車廂兩壁雕婁金花、珠翠鑲嵌。
浩浩蕩蕩,好不氣派。
真會鋪張,向青檸收回視線。
隊伍漸行漸近,行至門口,停了下來。
崔寧在最前行禮跪拜:“恭迎王爺!”
眾人緊隨其後齊齊山撥出聲:“恭迎王爺!”
濫竽充數的青檸再次偷抬眼瞼看向馬車。
馬車左右的隨從恭敬上前,一人撩開門簾,一人擺好腳凳,身形頎長的年輕男人從車廂裡面出來,貼身護衛鍾力立馬將披風為他披上。
今日的他一襲繡著蘭竹暗紋的絳紫色華袍,肩批同色披風,頭頂紫玉綰髮,腰間玉帶蟒紋,長身玉立在馬車邊,尊貴盡顯。
也未開口說話,只輕抿著薄唇,深邃鳳眸略略一掃全場,就已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向青檸連忙低下眼。
劇本上寫他是唯一的一個上朝不穿朝服的人,果然。
男人一甩袍角,順著王府門前的青石臺階而上,衣袂翩躚。
護衛們跟隨其後。
走到一半,男人似是想起什麼,又停了下來,轉身,吩咐鍾力:“那件事說一下。”
鍾力頷首領命。
轉身面向眾人,朗聲開口:“王爺乳母被害一事已經查明。”
向青檸一怔,立馬豎起耳朵聆聽。
“系乳母貼身婢女夏雪所為,昨夜在夏雪住處,搜到密信一封,是她跟外面的人勾結的證據,對此,她供認不諱,但拒不交代她背後的主子是誰,夏雪已伏誅!”
全場驚錯,向青檸更是渾身一震,如遭雷擊。
“這就是她背叛的下場,希望在場的所有人都以此為戒......”
鍾力還在說,但後面的話,向青檸一句都沒聽進去,耳中一直迴盪著那句“夏雪已伏誅”。
所以,夏雪還是死了......
還是死了!
劇本上夏雪是夜裡試圖逃走,被當場抓住,處死。
現在是在其住處發現了密信,她供認不諱,伏誅。
那封密信是她留給她的那張字條嗎?她不知道。
所以,劇中人的命運是改變不了的是嗎?
她之所以活了下來,是因為她不是劇中人,她不是真正的青檸。
而只要是劇中的角色,劇中命運是死,就一定會死,無論她怎樣去試圖改變,也只可能改變一些細節,結局永遠不會變,依舊會死,是這樣嗎?
腦中空白,耳邊嗡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起的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的府,等她怔怔回過神來,她已和大家一起排排站在前院的院子裡了,手足冰涼。
“王爺的新藥又熬製出來了,今日,你們誰願意替王爺試喝新藥?”
崔寧手裡端著一個瓷碗,瓷碗裡半碗黑褐色的湯汁,嫋嫋冒著熱氣。
向青檸想起來,劇本上也有寫:步封黎曾經在戰場上受過很重的重傷,傷雖已好,卻落下了痛疾,每逢天陰下雨或季節更替,就會痛。所以,一直在醫治,每次有新藥研製出來,都會讓下人們先試藥,然後自己再喝。
他是人,下人就不是人嗎?
向青檸轉眸,看向此時就負手站在不遠處二樓陽臺上,遙目望著他們這邊的男人。
“誰願......”
前方崔寧的話還沒說完,向青檸就感覺到背上一重,誰從後面大力推搡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朝前踉蹌一步,栽撲於地。
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包括崔寧,也包括站在陽臺上的男人。
而所有人的表情幾乎都一樣:毫無意外,毫不震驚,一副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就知道她會爭著搶著要喝的模樣。
崔寧端著碗朝她走過來。
反應幾乎就在一瞬間,她突然伸手,試圖抓住地上的一個什麼東西,沒有抓住,她便快速爬了起來,用腳去踩,大力踩了好幾下。
然後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停了腳,朝崔管家不好意思地訕訕解釋道:“有一隻螞蚱,有一隻螞蚱。”
再然後,就又若無其事地退回到剛剛所站的隊伍之中,畢恭畢敬站好。
大家看向她方才所踩的地方,一隻螞蚱的屍體橫陳,赫然被踩成了紙片。
崔寧:“......”
眾人:“......”
陽臺上的男人微微眯了鳳眸。
“所以,方才你只是抓螞蚱,並不是想試藥?”崔寧有些難以置信,不是有些,是完全不相信,便忍不住跟向青檸確認。
向青檸回得也快:“青檸看大家都躍躍欲試,青檸初來乍到,這樣的機會還是留給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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