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時半,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幽冷的時刻。
所以,唐刀很有耐心的在這段戰壕的上風口,藉著秋風,將手裡的‘五鼓斷魂香’拋撒完。
日軍步兵們也不容易,勞師遠征的從日本本島跑過來睡大涼鋪,做為主人,唐刀有必要讓他們在一天最睏乏的時候睡個好覺。
反正他絕不會承認是為了讓他們更深沉的入睡才好捅刀,真的,為了這個目標,唐刀竟一直極有耐心的等到了接近五時。
中間唐刀或許是為了不至於太閒得無聊,他甚至跨過戰壕向日軍陣地方向深入了最少一百米,毫不遮掩自己的身形,已經獲取到的夜間口令和純正的京都口音以及少尉軍銜讓他毫無難度的連穿兩道崗哨。
如果可以的話,唐刀希望能偷個日軍佐官的腦袋回去,聽說一名日軍少佐的腦袋價值100大洋賞金,絕對是個值錢玩意兒。
但日軍的確足夠謹慎,從一線陣地到其指揮部沿途的巡邏部隊兵力逐漸加強,由普通哨兵小組變成小分隊級,看看天色,唐刀只得選擇放棄,再過半小時,日軍就要起床整隊吃早飯了。
幹不掉大頭的,那就只能拿小蘿蔔頭們出出氣了,總之不能白來。
唐刀這廝估計也是沾染了未來國人們但凡去哪兒都得刻個“某某到此一遊”的惡習。
其實,殺人比殺豬要簡單,尤其是在其睡得比豬還沉的時候。
捂住嘴,一刀精準的刺進心臟,一個成年男子死亡的時間,不會超過20秒。
而且,只要你選擇的方位正確,抽出刀的那一刻,飈出的血也不會有機會濺你一身。
總之,這是個技術活兒,尤其是連續操刀幹掉將近一個步兵小分隊之後,技藝更是嫻熟的不行。
熟能生巧嘛!
不過,俗話說‘常在河邊走,那有不溼鞋!’,唐刀正一刀一個乾的很起勁兒,距離他不遠處的一名日軍竟然醒了。
“八嘎!這是什麼味道?”坐起身的日軍有些惱怒的嘟囔著,並茫然四顧尋找將其從睡夢中燻醒怪味兒的來源。
顯然,‘五鼓斷魂粉’的效果沒有傳說中那麼牛逼,它或許可以讓一個睡眠質量不錯的人睡得更熟,但不能阻擋一個嗅覺靈敏被臭味燻醒的人睜開雙眼。
人類的瞳孔想適應光線通常需要兩到三秒鐘,所以,茫然四顧的日軍其實並沒有看到距離他只有三四米遠正在忙乎著殺人的唐刀。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一把刀已經高速而至。
沒有人睡覺的時候還會戴著鋼盔,鋼質不錯的三八刺刀破開堅硬的頭顱沒入眉心,日軍慘呼一聲撲倒在地,痛苦的扭動著身體。
正在熟睡中的其餘日軍被驚醒,一個人影從戰壕中躍出,高速躥向黑暗中。
同時,兩顆手雷一前一後從遠方拋進了還在一片混亂中的戰壕。
“轟!轟!”兩聲巨響徹底將日軍陣地給驚動了。
“敵襲!”在日軍基層指揮官的驚呼聲中,戰壕中和戰壕外休息點的日軍紛紛撲向自己存放步槍地點。
不同於中國軍人喜歡將槍放在身邊入睡的習慣,對裝備極為重視的日軍在戰場休息的間隙、對槍支維護保養之後總是以小分隊為單位將槍支架在一起。
尤其是在淞滬戰場上,這也是避免潮溼的地面泥水給槍支造成損壞。
而日軍三八式步槍刺刀上的護鉤正好可將好幾杆步槍完美的架在一起而不用擔心會垮掉。
日軍的反應極為迅速,以至於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既然有襲擊者,自身的陣地也沒以前安全那。
唐刀就地取材利用極短的時間佈設的簡易絆發雷,就這樣被第一個拎起步槍的日軍給拉動了。
有道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觸動魚線拉動手雷引信的日軍躥的挺快,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身後還拖著幾顆他們極為熟悉的‘小香瓜’。
隨著‘小香瓜’不斷的和地面發生碰撞......
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轟!轟!”又是幾聲巨響,瞬間爆起的火光把從另一邊戰壕裡鑽出來的一名日軍大尉的眼都灼痛了。
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麾下損失幾何,但傳來的一片哭天搶地的哀嚎卻讓他清楚,他的第2步兵中隊從這一刻開始就又屬於不滿編狀態了。
而那,可是三天前,他松本直男走妻妹的關係找到旅團長閣下才補充完畢的好嘛!
戰損63人,補充63人,瞬間滿血的狀態讓整個36聯隊的其他同僚無不羨慕的兩眼發綠。
難道說,都還沒投入戰鬥,俺們中隊的血條就八嘎的變短了嗎?
“照明彈!陣地前方!三顆,射!”耳聽著己方陣地上傳來的陣陣哀嚎,松本直男大尉暫且按下心中的悲愴,冷靜下令。
“另外,傳令,所有人呆在原地不動,等待命令,隨意走動者死了死了的。”
“咚!咚!咚!”三聲悶響,三顆照明彈打上天空。
冉冉下落的三個小太陽足以將方圓千米的區域照亮,即可以看清來襲者有多少人在什麼位置,又可以藉著照明彈的餘光來看自己陣地上什麼情況。
為了防止被中國人炮擊,日軍陣地上可也是黑燈瞎火。雖然被手雷炸了好幾下,除了被彈片光顧的倒黴蛋,其他人可都是一臉懵,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
而人在黑暗中,是最慌亂的,一旦有敵人混跡其中偷襲,最容易發生炸營事件。
照明彈撒下來的明亮的光,也可以安撫士兵們的驚惶。
可以說,日軍大尉足夠冷靜,光這波表現就足以打上九十分。
如果唐刀還敢仗著自己那經不起多少推敲的偽裝藏在陣地中,等到照明彈的餘光照亮戰壕,新補充至滿編的步兵中隊士兵之間再如何不熟悉,突然出現的大長腿終究還是顯得太突兀了。
他十有八九要露餡。
所以,從不看輕任何敵人的唐刀在敗露的那一刻就沒有想著渾水摸魚再幹一票的心思,早早的就跑路了。
然後,他在一片廢墟中時而躍起時而鑽入破屋中躲避的身影,就這樣暴露在日軍大尉的眼前。
雖然是和日軍一樣的屎黃色,但他跑的是那麼快,提前預做的戰術規避走位又是那般的‘風騷’,只要智商不是在50以下的,那還不會知道他就是剛剛那幾起慘案的始作俑者?
竟然只有一人?
如果中國人派出了一支小部隊趁著夜色來偷襲也就罷了,這種事兒他們幾個小時前也同樣幹過。
但就一個人,是個什麼鬼?
更關鍵的是,這個鬼,還成功了。
回眸看著不遠處還躺在地面上發出痛苦哀嚎的步兵和一地的步槍零件,日軍大尉此時的小心肝絕對是被一萬頭非洲野牛轟然踏過的那種。
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更強。
“照明彈,前移五十米!再射!第1步兵小隊全體射擊,將其壓制在廢墟里。”松本直男的眼珠子都是血紅的,咬牙切齒的下令:
“第3步兵小隊,由左右兩翼出發包抄,將其包圍,儘量把活的給我帶回來。”
之所以沒有命令第2步兵小隊,是因為剛剛的爆炸基本都發生在這個小隊區域,還是讓他們先清點好傷亡吧!傷者也必須先得到救治。
到目前為止,剛剛替換第1步兵大隊走上戰場的第2步兵大隊的這位松本大尉目前所下的所有命令,都是堪稱教科書級別的標準,任誰也挑不出瑕疵。
只是,已經被一戰打殘的第1步兵大隊殘兵們沒告訴他,對面的中國人狡猾的大大的,尤其是在黑暗中。
對此體會最深刻的一撮護胸毛黑田織造中尉已經戰死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已經成為事實上的步兵中隊長豐田秀少佐實在不想一個人背鍋。
中國人,好樣的,就這樣!把第2步兵大隊也打成第2步兵中隊吧!
遠方被爆炸聲驚醒凝望這片陣地的某日軍少佐,雖感覺有些小羞恥但依舊堅定的暗搓搓許下這樣的心願,在中國淞滬的星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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