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四行團全體官兵就在這個臨時駐地盡情享受這個難得的假期。
絕大多數官兵反倒沒有被還算繁華的鄭州城吸引,而是選擇在駐地休息。
可說是休息,該死的自律讓他們也沒有說睡個懶覺,一到清晨六時,除了那幫新兵,幾乎所有老兵都自覺起床整理內務然後出操,哪怕是前一天喝的酩酊大醉的老兵也不例外。
沒有軍號催促,沒有軍令嚴苛,士兵們在各排排長的帶領下,沿著鄉間小道跑操,然後才回到營房,開始一天的躺平擺爛。
只有少部分官兵代表著各班各排進城,把各人夜間請人寫好的家信送到郵政局給寄回去。
說到寫家信,卻是讓唐大團座頗有些顏面無光,原來四行團絕大部分官兵都是文盲,寫自己名字都夠嗆,更別說寫信給家裡了。
一個步兵連會寫字的總共就那幾個人,還寫得七歪八扭,幾個步兵連長情急之下又去求學子連,300天之驕子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被各連哄搶一空。
各家小院子裡是圍滿了人,每個學生兵忙得腳不沾地,根據官兵口述書寫家信,少的寫五六封,多的則要寫十來封,這事兒讓大年初一早上就跑來找唐刀要紅包的小何老師理由賊充分。
因為小何老師的要求,自個兒私人掏腰包給學生兵們一人發一塊大洋紅包倒沒啥,可唐團座丟不起這個人那!
敢情,他是帶著一幫文盲在打仗呢!
至於說300大洋哪兒來的,那可不是除夕晚上請客收禮的錢嘛!剛捂熱乎沒多久。
還是李九斤懂唐刀,除夕晚上唐刀在酒樓宴請麾下所有連長級軍官,並帶上澹臺明月出席,其實也是因為二人定親正式宴請一下,否則唐刀總有種對不起澹臺明月的感覺。
上次定親訊息散出去,可唐刀因為軍務都不在現場,這一場怎麼說都得補上,再說了,還能訛一下老兵油子的酒不是?
有了老兵油子的提醒,軍官們赴宴的時候都備的有大洋,一見澹臺明月在場,那還不明白團座長官的意思,雖然不多,你五塊他十塊,但那是個喜慶,唐刀也不推辭,命令二丫提著個口袋都收了。
澹臺明月臉皮薄,不好當著大家夥兒的面把唐團座收的禮金給沒收了,沒成想只過了一晚上,三百大洋就被小何老師給訛走了。
誰讓一群‘文盲’們沒出息,寫個信都還得求人幫忙,唐團座這是替全團官兵們提前交學費呢!
唐刀肉疼的看著300大洋遠去,咬著腮幫子心中發狠,等到了地頭,咋說要開個識字班,開展全軍讀書寫字活動,不說人人都訓成高材生,給家裡寫個簡單的信件不用代筆就成。
被小何老師訛了300大洋跑路,再度變成窮光蛋的唐團座只得去找李九斤借錢。
沒辦法,他可是答應過澹臺明月,藉著大年初一這天難得的假期,帶她去鄭州城逛逛街。
唐刀又不是古代俠客,只見喝酒吃肉錢卻不知從哪兒來的,雷雄和莊師散都是有家有口的,而且還被罰了半年軍餉,龔少勳才來團部不久,找他借錢也不合適,唐刀也只能找關係最近的李九斤借錢。
為什麼你的傷痛最終得有我來背?老兵油子那一刻的心情真的是,好想打人。
可惜,打不過。
拿著借來的50大洋,唐團座再度底氣十足,興沖沖的跑去醫護隊接自己未婚妻。
都還沒走進醫護隊駐紮的小院子,迎面兩個打扮精緻美得冒泡的女子就向唐刀唐刀走過來。
唐刀當然不是沒見過美女,前世的他也曾大夏天的坐大街上叼根菸目不轉睛得欣賞過各類大白腿,熱褲穿到大腿根,屁股丫子露半截他也不是沒看過。
但說實在話,直到見到這兩個民國女子,唐刀才發現,這個時代的美,還真不是未來那些美女們靠著露肉來顯露出來的美所能比擬的。
站在左側的那個穿著一身棉旗袍,身姿雖算不上有多高挑,但中國傳統服飾穿在身上,就算是冬天也顯得玲瓏有致,猶如扶風擺柳,先不看容貌光看豐腴的身材就已經讓人眼球都快落到地上。
女子被唐刀如此瞪眼看得有幾分羞澀低下頭,唐刀這會兒才反應出,她竟然是來軍有一月有餘的月夫人。
這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唐刀算是不能把先前那個臉上抹著一臉黑灰的月大嫂和眼前這個麗人聯絡在一起。
等唐刀再看向另外一個時,眼睛直接瞪圓了。
另一個美女更民國,穿得倒不是旗袍,而是淡青色的小棉襖,高領圈,荷葉邊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梳著側劉海的公主頭上一個簡簡單的髮卡做裝飾盡顯優雅,不施絲毫粉黛的臉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卻精緻到令人驚心動魄。
這或許應該是唐刀在自己的記憶中第一次見澹臺明月不身著軍裝時候的模樣,看慣了澹臺明月英姿勃勃,突然這一便裝,就美的不得行,把唐團座看得眼珠子都快瞪爆炸了。
這是去逛街還是要走時裝秀?唐刀那一刻也只剩下傻乎乎的笑了。
“你們兩個這是......”唐刀呆呆發問。
“穿成這樣,還能幹什麼?逛街唄!茹姐難得心情好,想出去走走,我們陪她一起去鄭州城看看,給溢滿、石頭、喜妹他們三個小傢伙買點合用的。”澹臺明月笑眯眯地說道。
“有勞唐團長相陪了。”月夫人不好意思的衝唐刀笑笑。
“噢!”唐刀點點頭。
“光你一人怎麼能負擔我們兩人的安全,你不得再找一人?”澹臺明月白一眼自己呆頭鵝一般的未婚夫。
這不是給某人創造機會嘛!你這個當長官的噢個DER啊!
“也是,我去讓冷鋒帶幾個人給我們警衛!”唐刀瞬間領悟。
月夫人臉色微微一紅。
收到訊息趕來的冷鋒一身戎裝,頭上戴著鋼盔,腰間插著駁殼槍,背上斜掛著一杆衝鋒槍,兩條子彈帶上插滿了黃橙橙的子彈交叉著掛在胸前,另一側的腰間還掛著一柄三八式刺刀。
別說兩個女子一陣眼花,就是唐團座也忍不住腦瓜子嗡嗡的。
這特麼是逛街,不是去赴湯蹈火,你這個直男還真的是去當保鏢呢?
再說了,你這一身又是槍又是刀的,讓人家程長官怎麼看,咋的,鄭州城是讓日本人佔了呢!
真服了這個老六了。
“滾、滾,換身衣服再來!”唐刀直接揮手趕人。
只不過,冷鋒就是冷鋒,哪怕是換了身便裝,也依舊改不了衷心當保鏢的心思,腰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一把駁殼槍,刺刀沒掛在腰上了,卻是藏在了袖子裡。
唐刀也不再管他,身為軍人時刻保持警惕性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他自個兒還不是隨身帶著小何老師又重新給他打造的兩柄軍刺嘛!就連澹臺明月提著的小包裡,也有她隨身攜帶的勃朗寧手槍。
二丫這個貼身勤務兵那必須得跟上,在即將出鎮子的時候還撿了小何老師一枚,原本喜滋滋的拿著唐刀的新年紅包逛小鎮的小何老師聽說唐刀一行人要去鄭州城,那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彷彿也是命中註定要帶上人家小何老師,小何老師今天也沒穿軍裝,說不上精心打扮吧!但那一身民國女學生標準打扮展現出來的青春,看著沒有那兩大美女美麗,卻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只是對於唐團座來說,原本說好的逛街談戀愛變成集體行動,兜裡這50大洋夠花嗎?
指望冷鋒?唐刀都不用問,這貨絕對兜比臉乾淨,啥消費不都得指望著他這個長官?
因為是去鄭州城,那好歹也是第一戰區司令部所在,所以唐刀也沒帶警衛,如果他和冷鋒加上二丫都保護不了三女,那除非帶上一個警衛排,否則,有個鳥用。
鄭州城果不愧是現在豫省一等一的大城,雖不是省會,但絕對比唐刀想象中要強。
哪怕是這樣的亂世,大街上也人流如織,商鋪眾多。
不過,繁華不一定是好事兒,尤其是對於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們來說。
唐刀也領悟了一個真理。
比一個女人更麻煩的事情是什麼?是三個女人。
或者說,不僅是唐刀第一次深刻的領會到了女人這種生物對於逛街的熱衷,在看到三個女人又重新返回幾十米外的店面對先前沒有買的物件繼續重複著之前的討價還價後,就連少言寡語的冷鋒臉上都顯出一絲無奈。
三個女人,三種美麗,當大街上的行人將目光投向跟在身後一臉愁容的唐刀身上,心裡滿滿都是MMP!
三個女子,都是百裡挑一之選,隨便擁有其中一個,都夠你娃樂出天際了,咋狗日的還苦著一張臉是啥意思?不願意,讓哥來啊!
唐刀當然心裡苦啊!陪著逛街,腿累一下無所謂,心累也可以算了,但為啥你冷鋒泡妞,老子還得替你買單呢?
看月夫人一買東西,冷鋒就朝二丫伸手拿錢付賬的那個理所當然的樣子,唐刀就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還有,小何老師你不是號稱中國的居里夫人嘛!怎麼也看到啥就歡喜的不行,不買不舒服斯基。
麵人捏的活靈活現你買咱可以理解,可那個靠嘴吹出來的糖人你個女孩家家的咋就不嫌不衛生呢?買來又不吃.....街上小販們穿得破破爛爛的多了去了。
好吧!反正冷鋒那貨倒是嘎吱嘎吱吃得挺歡實。
不管唐大團座內心中如何吐槽,現實狀況是,只要是小販賣的東西,以小何老師為首的三個女人基本都會買,有的送進了三個拎包男的肚子,有的送給了臉帶菜色路過的孩童,反倒是店鋪裡琳琅滿目的商品買的不多。
但那個所謂的不多也是相對的,三個拎包的兼保鏢兩手都是提的滿滿的。
六人算是一路奪人眼球的逛遊著,向鄭州城內一家號稱經營了百年的酒樓而去。
被女人們逛街折騰得無精打采都快懷疑人生的唐刀無數次感應到被人注視,先前還警惕地望上兩眼,後來乾脆都麻木了。
如果換成他自己,看到這樣風姿迥異的三個大美女,恐怕也得看上幾眼外加瞪那幾個“幸福”的男人幾眼的吧!
所以,一個被帶著羨慕、嫉妒、恨等等各種情緒注視著的精英戰士的本能被麻了,導致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們走過長街,街邊的一座小樓裡,一雙陰狠低垂著眼瞼的眼睛謹慎的將目光從他背影上收回,低聲對立在自己身邊的一個穿著普通中式對襟棉襖的面目古板的男人道:“目標正前往預估地點,請藤原君做好準備。”
“嗨意。”男人垂頭低聲應是。
“住嘴,你是想害死我們嗎?”先前說話男子的眼神登時變得凌厲起來,低聲怒吼道。
“是。”男人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日本,而是在中國,再度重重垂頭,沉聲應是。
“你轉告藤原君,我會在城外三十里接應他,還有,告訴藤原君,這是我吉川貞佐看在他父親的面上幫他,這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為了一箇中國陸軍上校,就廢除了我華北方面軍特務機關花費大量資源籌謀近一月的計劃,寺內壽一大將閣下一定會對他失望的。”男子語氣嚴厲卻又無比倨傲的交待道。
“是。”男人面色冷漠的垂頭應是,立刻轉身離去。
看這情形,男人對這名應該是上司的男子並無多少懼怕,之所以低頭,或許只是習慣使然。
而男子望著離開的男人,眼中湧出怒色,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如果是唐刀在這裡,看到這個面目有些陰鷲自稱自己為吉川貞佐的中年男人,一定會很欣喜。
興許整個豫省,只有他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他的人頭甚至比一般的日本陸軍中將還要值錢的多。
此人竟然是已經由日本華北派遣軍改名為日本華北方面軍特務機關最高長官吉川貞佐大佐,日本陸軍在華北情報部門最高負責人。
還不僅是軍職,這位日本特務頭子還有另一個身份,裕仁的親外甥,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他將在明年就晉升為陸軍少將,在日本華北方面軍方面,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
如果能將其斃命與此,對日本華北方面軍方面的打擊絕不亞於昨日擊落的轟炸機群。
事實上,這位就算現在不死,在三年後也會被中國北方部隊和政府方面的兩個情報部門少有的聯合行動、擊殺於豫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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